看着下方被兵刃貫通下，徹底打開了與三界縫隙的巨大通道，申凱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蚩尤在剛纔的攻擊下，已經徹底形神俱滅。
過去曾經數次復活歸來，全是仗着其本源中的鳳凰族道果。
那一絲涅槃之火燃燒下，只要還有一絲可能，就能讓其每隔一段歲月都浴火重生。
然而在申凱剛纔的攻擊下，別說身軀或者意志，就連那一絲本源也被磨滅殆盡。
不管是兵主或者萬族天驕，這一次是真正的永別。
沉默許久後，申凱緩緩蹲下去，將那一片被斬下的衣袖撿起來。
他臉上帶着複雜的笑容，輕嘆一聲自語。
“我又何曾妄言過，你們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人族與萬族的不可共存，乃至人理線本身的清算下，彼此誰都沒有選擇。
蚩尤有他的萬族和逐鹿人理線，申凱同樣有人族和現世。
只能存在一個的情況下，註定會有犧牲與遺憾。
每個種族或人理，都必然有着可歌可泣的閃光點。
但他不會傻到因爲這樣，就同情敵人而放棄自己的臣民。
此刻強勢的是申凱，倘若換成他弱勢，或許斬出這質問一刀的人，就是自己了......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申凱緩緩站起身說道。
“這條人理線的故人，還真是多啊......”
伴隨着他的目光轉過，只見原本晦暗的阪泉與冥土，已經徹底被打通。
無量重水甚至以可怕的增長速度，順着三界縫隙朝外蔓延。
以它如今的體量下，僅僅呼吸間就讓整個人間化爲一片澤國，無數此界生靈被洪流吞噬。
保持這樣的速度下去，整個大地危在旦夕。
甚至就連三界至高的天庭，恐怕要不了多久，也會面臨這末世般的可怕威脅。
然而，看着此刻蒼穹間隙中，正在不斷涌出的龐大軍隊，申凱知道用不到那麼長時間了。
一名人首蛇身的女子，與身旁一名帝服裝扮的男子並列，身後是光輝偉岸的天界衆神。
一名站在戰車上的中年男子，與蓑衣草帽的老者一起，有着人道洪流涌動。
而除了天庭與人族外，仙門諸派、佛門萬軍，三界僅存的無數強者正在陸續趕來。
沒有喊打喊殺，此刻阪泉的蒼穹上一片寂靜。
除了重水涌出的洪流外，任何存在沒有動作。
他們看着造化之舟上的申凱，有的陌生、有的仇恨、有的熟悉、有的複雜。
反觀申凱，最先注視着那名人首蛇身的女子，隨後目光又順着看向黃帝旁的青年男子。
帶着一絲感慨，他的聲音在場中迴盪。
“萬族當中，要算朕接觸較多的，也就你們姐弟兩，其餘的早已屍骨無存。”
“今日倒好，一次會遍昔日故者。”
雖然形象已經和多年前大不相同。
但如今的申凱，早已不是看外貌甚至靈魂。
而是無數輪迴轉世下，其存在意義本身，所蘊含的本源中那一點靈光。
這也是半步高緯的存在，看待低視角生物的特點。
低維度看的是皮囊外表，高緯度看的是精神靈魂、壽命因果、本源真靈......
正如此刻，申凱已經察覺到，女媧不是別人，正是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玄厄星劫。
而站在黃帝身旁的應龍，則是早已沒有稚氣的玄厄星寒。
這龍族姐弟兩，算是萬族中極少與他打過照面，卻還活着的存在了。
於此同時，申凱也想到了側寫之書上的背景。
恐怕這條人理線，最先覺醒真靈的，就是鳳凰族天驕所化的蚩尤。
隨後在旁人眼中，對方是讓媧皇魔化，兩者於封禪臺結盟。
實際上，八成是蚩尤藉助鳳凰族的神通大道，提前讓女媧找回了屬於玄厄星劫的記憶。
而此刻的玄厄星寒，應該也已經找回了真正的自我。
“正所謂事不過三。”
“如今看來...恐怕這條人理線，所謂天地而生的先民氏族，都是被抹去了意志，化爲歷史的一部分萬族殘軍。”
“而真正的人族，反倒是藉着你的手，以人造人的形式誕生。”
說到這裡，申凱臉上升起一種自嘲的樣子。
人道大世界主流中，人族崛起時就是藉着龍族爲靠山，發了第一桶金。
沒想到，在這條人理線中，又是原本身爲龍族的玄厄星劫，以女媧的身份，將人族誕生出來。
“是啊，哪怕本宮如今回溯記憶下，一切也是如此的荒誕。”
自大軍中走出來，女媧與申凱對視下，取出一片已經枯萎的赤紅羽毛。
“閩霄...不，蚩尤臨終前，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不出所料的點了點頭，申凱平靜的開口道。
“那麼，你們的意思呢？”
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女媧看向遙遠處。
已經知曉一切，立於戰車上的軒轅黃帝神色複雜說道。
“來自彼界的人皇，無論九黎氏前身爲何，他都是朕一生宿敵與知己。”
“因此，他臨終前的話，也既是朕與三界衆生的回答......”
說道這裡，黃帝緩緩將腰間長劍拔出，一面刻天地日月、一面紋山河衆生。
帶着無數年來，主宰大地人間的意志，黃帝揮劍凌空一斬。
“無論真實或虛幻，不管主流或支流。”
“既然吾等已然誕生、已然存在，就絕非可有可無之物！”
“故而，恕吾等人理不敬，於此末法之地，斬彼界至尊首級，以救三界衆生！！！”
伴隨着黃帝的話，無數仙神帶着橫壓天地的可怕氣息，一往無前的殺向下方。
彼此已經註定無法共存，那麼所謂的大義和宣言都是多費口舌。
此刻此地，必然只能存活一方而已。
“如此，倒也痛快。”
看着無數的軍隊與船艦，攜帶日月星辰、山河萬物朝自己鎮壓衝殺而來。
申凱的眼中，彷彿透過他們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並非力量，而是一種意志。
於逆境中求存，於廢墟中崛起，哪怕面對正統主流也絲毫不讓！
這不但是三界強者的不甘，更是整條人理線藉着他們，在爆發最後的餘暉。
其宛若天傾、勢如洪流，真正統合一切，化爲爭命存活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