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飛白似乎對彰磨非常感興趣,每天都會邀請他互相切磋。
兩人實力在民警中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平日裡很難找到旗鼓相當的敵人,現在倒是找到了好對手。
只不過緹娜與佈施翠似乎很難忍受帳篷底部凹凸不平的地面與狹窄的睡袋,不禁有點抗議。
在民警輔助部隊團長的指示下,每天上午都要花時間製作帶刺鐵網與沙包,並將阻擋戰車用的混凝土掩體放置在原腸動物的預測入侵位置,剩下的時間則是用在講座與格鬥訓練。
我堂長正直接下令,無視命令或違反命令的人要受罰。
看來我堂長正對不聽從指揮的民警變得相當神經質,所以想利用加重處罰的方式約束民警的行動。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無論民警裡有多少愛出風頭的傢伙,一旦有人害怕逼近的原腸動物軍團轉身逃亡,必定會影響整體的士氣。
蓮太郎想着,如果他身爲指揮官,一定也會只顧及全軍的狀況,迅速排除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吧。因此蓮太郎對我堂長正的手段沒有意見。
恰恰相反,他現在對羽飛白比較有意見……
擡頭看去,現在是下午一點半,羽飛白又帶着佈施翠從遠處的小樹林陰暗處回來。
佈施翠依舊小臉通紅,羽飛白一如既往地露出虛弱的表情。
無恥!禽獸!被他搶先了!
蓮太郎的內心在滴血。
——咦等等,被搶先了是什麼鬼?
蓮太郎拍拍自己的臉,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剛剛打坐完,神清氣爽站起來的彰磨。
這幾天,因爲身份特殊,羽飛白作爲iiso部長,當然是不用參與到修建防禦網的任務中的。
所以每次大家忙着挖戰槽、埋錵金屬網時,羽飛白都會悠哉悠哉帶着佈施翠離開人羣,找到一個神秘的陰暗角落,幹一些見不得人的陰暗事情。
蓮太郎現在已經完全確認了,羽飛白絕對是比他還要嚴重的蘿莉控,而且連小孩子都下手,簡直是變態。
“喂,三笠,你就不能管管他?”蓮太郎指着某人的後背,對着剛剛從戰槽裡面爬出來、滿身都是泥土的三笠抱怨着。
少女直接無視他,幽幽地丟下一句‘管好自己吧,你這開幼女後宮的蘿莉控’,便自顧自找地方洗澡去了。
幾乎每天都是這樣,蓮太郎更加覺得,彰磨師兄可能要換個名字了——不該叫薙沢彰磨,而是改成‘薙綠彰磨’可能會好一點。
而對於蓮太郎每天充滿同情心的眼神,彰磨每次走過他身邊,也是感到非常可憐。
這孩子一隻眼睛被原腸動物奪走,改成了超錵義眼,結果另一隻眼睛居然得了鬥雞眼嗎?真是可憐吶……
今天蓮太郎例行與彰磨兩人互相用憐憫的眼神問候之後,便開始收拾行李,打了一個大大的包裹。
這幾天,除了訓練之外,每日剩餘的時間,蓮太郎都用在了去39區給那羣受詛咒之子上課的事情上。
他、木更、緹娜、延珠四人,每天都會抽出三個小時的時間,去給孩子們上課。
這份由羽飛白委託的任務,算是徹底被蓮太郎當作了本職工作。
打從一早風勢就很強,帳篷的天花板被吹得啪啦亂響。
儘管天氣不差,不過浮在空中的雲以驚人的速度飄過。
結束了今天的防衛佈置講座,返回帳篷之後不久,蓮太郎便整理好了包裹,朝帳篷裡面招呼道:“木更小姐,你好了嗎?再晚要趕不上電車了。”
帳篷裡傳來木更恨恨道聲音,似乎還有打翻水盆的聲響,看來是在洗漱,鼓着臉顯得分外可愛的木更氣呼呼地走了出來:
“哼,這麼急的話裡見同學一個人去好了!反正‘木更老師都不受歡迎’、‘人家最喜歡裡見老師了’、呵呵!”
蓮太郎臉皮一聳,受孩子們歡迎也不是自己的錯嗎?那麼自己該說什麼纔好?
就在此時,一聲‘失禮了。’介入兩人之間,是一名穿着得體西裝,看起來應該是某位公務人員的傢伙。
他對着幾人躬身行禮,隨即轉頭面向木更,遞過去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木更小姐,您拜託我們的事情已經有了頭緒,這是‘那邊’得到的情報。”
“哎呀,真快。已經調查完畢,真是麻煩你們了。”
“不必客氣,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男人簡短說了幾句便離開,蓮太郎好奇地看了幾眼,突然想起來,那傢伙,似乎是東京區防衛總署的人。
木更則是小心翼翼地拆開封口。
“木更小姐,那是什麼?”蓮太郎忍不住問道。
“昨天裡見同學不是說巨石碑可能有問題嗎?我馬上利用我自己的管道調查了一下。已經有結果了。”
木更打開信件將幾張薄薄的資料看過一遍,突然表情凝固,身體頓時發抖。
手中的紙被她揉成一團,手指也因爲用力而顫抖、發白。
感覺氣氛不太對勁,蓮太郎疑惑地盯着木更的臉——他以爲木更會嚇得停止呼吸。
“喂、喂,木更小姐?”
“我出去一下。”
“喂!”
不理會蓮太郎的阻止,木更迅速轉身。
蓮太郎沒空遲疑。
他跌跌撞撞地穿上鞋子,急忙衝出帳篷檢視四周。
不必費心尋找,木更就走在正前方,她走到靠近隔壁帳篷其他隊伍升起的營火,毫不遲疑地將資料扔進火中燒燬。
圍着營火的那羣民警,都被突然現身的闖入者嚇了一跳,不過木更確認資料已經銷燬之後便無言離去。
蓮太郎確定木更沒有返回帳篷的意圖,跑上前去推開圍着營火的人羣檢查火堆。
有了。
蓮太郎毫不猶豫地將右手伸入火中,由於來不及切斷痛覺神經,一股彷彿腦袋被火灼燒的劇痛襲來。
不過蓮太郎的手還是完成任務。
伸入熊熊燃燒的火堆深處,即將超過臨界點把手抽回來時,冒出陣陣白煙的右手義肢確實握住尚未燒完的資料餘燼。
“你們在搞什麼?”
“好好的篝火會都被折騰了!”
幾個民警頓時抱怨起來。
不理會隔壁隊伍的疑惑,蓮太郎對周圍闔手道歉,把摺疊的殘餘紙張打開。
看到上面的信息,他不由得發出驚呼,踉嗆幾步。
這是什麼?
爲什麼……會出現這個名字?
蓮太郎以目光追向逐漸遠去的木更背影,接着再度望向邊緣變得焦黑的紙片。
殘存的部分是資料的結尾:
【——正如以上所遖,32號巨石碑是在原腸動物大戰末期建造的新巨石碑。此外巨石碑的監督官員,是現任國土交通省副大臣,天童和光一派】
天童和光。
天童菊之丞的孫子,也是年紀比木更大上許多的哥哥,是一個年紀輕輕就成爲高官的有才幹之人。
如今聖天子的護衛官隊長,天童明光,也是天童和光的派系,天童和光正是他的兄長。
以前蓮太郎還在天童家時,和光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見過幾次面。
——爲什麼這裡會出現天童和光的名字?
從這麼簡短的殘餘紙片,很難推斷焚燒的資料完整內容。不過——先前木更在帳篷裡露出的側臉,又在蓮太郎腦中甦醒。
那是嘲諷的笑容。
也是她在延珠與緹娜面前,絕對不會顯現在外的復仇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