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辰藍再次見到陳爾的時候,她已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
陳爾站在書架前,目光沉靜地將書架上的一本本書掃過。
水辰藍突然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她自己還是在笑陳爾。
陳爾的目光依然放在書架上,並沒有回頭看水辰藍。
水辰藍輕聲道,“我早該知道,現在的水氏不僅僅是爛透了,也是壞透了。”
她指的是,水氏的大部分人背叛了她,轉而投向陳爾這邊。
陳爾聽了這話,才慢慢地轉過身。
其實水辰藍說得也沒錯,正是因爲現在的水氏爛透了,所以人人都有把柄,陳爾才能趁虛而入。
水氏的爛攤子太大了。
陳爾只是抓住了偷稅漏稅這一點,就已經清理了水氏原有的大半勢力,接下來的人自然就不攻自破。
水辰藍不屑地看了陳爾一眼,“我以爲你不是貪戀錢財的人,沒想到還是不能免俗。”
陳爾攤開手,“錢可是個好東西,活在人世間誰都得花錢,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陳爾說完,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你那個小跟班不見了,應該是跑路了吧,不然,他鐵定要坐牢。”
水辰藍不再說話。
陳爾猜想,水辰澤溜走了,估計是爲了以後繼續幫水辰藍辦事。
至於要辦什麼事,自然不用多說。
水辰藍在水氏的勢力已經完全瓦解了。
之前靠攏她的人,要麼早早地向陳爾投誠,要麼就是身敗名裂。
水辰藍現在,已經從當初的水氏掌權者,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族人。
水辰藍看向陳爾,語氣平靜,眼神卻十分狠厲。
“你還想幹嘛?把我趕出去?”
“好鞏固你新當家人的身份?”
陳爾掃了水辰藍一眼,“趕你走?我爲什麼要趕你走?”
似乎只是在看一個無關要緊的人。
這句話和這個眼神,徹底激怒了水辰藍。
她生平最恨被人輕視。
“哼,你別得意得太早,事情還沒結束!”
陳爾笑了笑,“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
他伸出手,隨意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看看。
剛平靜下來的水辰藍頓時有點緊張了。
她突然繃直了身體,緊緊盯着陳爾看。
陳爾隨意地翻了翻那本書,然後就把書放了回去。
可是他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書架,似乎是在特意尋找什麼書。
水辰藍定定地看着陳爾,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你根本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
“你之前是在套我的話!”
陳爾繼續用目光搜尋着書架上的書。
“你還不算笨。”
現在的狀況已經很明顯了,正是因爲陳爾不知道那塊玉牌是拿來做什麼的,所以他才大費周章地回到水氏來。
水辰藍很後悔,爲什麼自己現在纔看清。
這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證實了她的猜想。
水東君面無表情地進來,看也不看水辰藍一眼。
水辰藍見水東君走了進來,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水東君走向陳爾,並在陳爾面前低聲輕語了幾句。
水辰藍急於聽清兩人的對話,就連忙擡腳朝前走去。卻被兩名保鏢攔住。
然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水東君和陳爾交談完,再次走向門口,身影逐漸消失。
“她跟你說了什麼!”
水辰藍急不可耐地質問陳爾。
陳爾笑眯眯地看向書架,然後目光定格在一本佈滿灰塵的老舊書籍上。
水辰藍便顯得更加着急了,可是她被兩名保鏢死死攔住,根本無法上前一步。
陳爾把那本老舊的書籍取下來,吹去上面的灰塵。
再掉頭看向水辰藍,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裡的書籍。
“她當然是在告訴我,你最近看得次數最多的書籍是哪一本?”
在見水辰藍之前陳爾就專門詢問過水辰藍的傭人。
水辰藍最近在什麼地方待的時間最長。
傭人們都說是書房。
其中一名傭人還特意提到,水辰藍自從在水氏的書庫裡搬來一批舊書後,就特別喜歡待在書房裡,有的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而且,每次從書房裡出來後,情緒的變化都會很大,要麼很好,要麼很差。
總之就是有點怪怪的。
於是陳爾揣測,水辰藍應該是從某一本書籍上得到的那個消息。
水辰藍憤怒地喊道,“你居然收買我身邊的人!”
對方這樣憤怒的情緒並沒有影響到陳爾,他轉身在書桌前坐下,然後愉快地看着手裡的書。
這本書叫做《昭平雜記》。
估計就是某人在某個年代裡記錄的一些逸聞趣事。
陳爾非常有耐心,一頁一頁地翻過,仔細地閱讀每一個字。
但是因爲陳爾的閱讀的速度很快,所以不一會兒,這本厚厚的書籍就被翻閱了一大半。
水辰藍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呆呆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爾依然在仔細地閱讀。
書籍確實大部分都是記載一些水氏的瑣事,就像一本家族筆記。
陳爾看着看着,就被其中一個段落吸引了。
“水紹晟之女,年七歲。某日入後山梅林戲耍,日落時分未歸,族中人心急如焚,族長率二十人,親自尋之。月升時,仍未見。衆人皆哀之。未幾,見其手持琉璃燈歸來。族人問之。答,梅林霧盛,險迷途,後於山澗偶遇一貌美女子,白衣金帶,不似人間。贈一玉牌,曰,爾乃故人之後。族長親觀玉牌,卻無奇異之處。復問,此玉牌何用?再答,女子曰,此玉牌乃‘通靈玉牌’,世間僅此一枚,可助脫離紅塵,霞舉飛昇。族人皆笑,以此爲小兒戲言,哄散而去。”
陳爾點了點頭,心想,水辰藍應該就是看了這段文字,所以才斷定了那塊玉牌的功能。
這段文字記載太過玄幻,如果這東西不是陳爾太奶奶留下來的,估計陳爾也會和文字中的水氏族人一樣,“以此爲小兒戲言,哄散而去”。
可是,這塊玉牌就是陳爾太奶奶留下來的東西。
而書中記載的水紹晟之女,就是太奶奶。水紹晟是太奶奶的父親。
陳爾合上了書籍,覺得自家好像明白了點什麼,同時卻又有了更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