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夢,那我便卻之不恭了。”蘇璃看着靈夢公主的眼眸,笑道,眼中的神光,卻是那般不同。大恩不言謝,但靈夢公主對她的種種暖心之舉,她也都記在心底了。大中國有句話,叫做“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雖然不知道夏清潭前輩有沒有把這句話剽竊過來,但用在此處還是沒問題的。
靈夢公主淺笑着,柔聲道:“你喜歡便好。”
蘇璃笑着,心中想着,若有來日,定不負卿!
正當二人濃情蜜意、眼裡都似乎快要流淌出什麼不一樣的火花之時,某眼瞎的貨很是沒眼力見地出來攪局了。“這把劍的材質,似乎並非鋼鐵?”蘇霖弦仔細瞧了這把劍半天,才說道。
“我方纔也有這樣的感覺。”顏霜深以爲然地點點頭,也不知這頷首致意單單就是贊同蘇霖弦的話語,還有別有深意,“這把劍給我的感覺……似乎有些陰寒。”
靈夢公主解釋道:“夜王叔公說,此劍乃是天外隕鐵所制,本性極寒,非冰屬性玄氣修者不適。剛巧阿璃的玄氣是冰屬性的,也算是有緣吧。”
天外隕鐵?這把劍,還是提煉隕石裡面的鐵打造的?可它不還是鐵元素構成的?爲毛會有什麼“本性極寒”?這不科學!
哦,這裡是不講科學講“玄學”(玄氣學問)的諾德爾撒啊,那沒事了。
蘇璃自動腦補了小劇場,強行忍住差點沒忍住的笑意,說道:“那還真是要謝謝我的小靈夢了。”
“都說了,你喜歡便好。”靈夢公主眉眼彎彎。
正當兩人似乎有再度摩擦出不一樣的火花的趨勢時,某250瓦的燈泡再次很不合時宜地亮了起來,詢問道:“公主殿下,敢問我是否可以仔細看看這把劍。”
言下之意便是想把劍拿在手中看看。
“此劍我已贈予阿璃,她纔是劍主,問我作甚?”靈夢公主笑道。
“那倒是我的疏忽了。”蘇霖弦抱拳行禮,亦是一笑,轉而看向了蘇璃,“不知蘇姑娘意下如何?”
“拿去便是。”蘇璃瞥了他一眼,很是“高冷”地說道。嗯,如果忽略那再次冒出的軟糯鼻音,這高冷範就裝得更像了。
“那便謝過蘇姑娘了。”蘇霖弦朗聲道,旋即便是自己都沒忍住笑出聲來,接過了蘇璃遞過來的冰冥劍。
蘇霖弦的手一覆上劍身,冰冷的感覺頃刻便從手中染上,即時傳遍了全身。饒是以他的身體素質與煉神階巔峰的修爲,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他眼中神光閃了閃,對這把劍的極寒有了一個更清晰直觀的感受,這種寒意,當真是冷冽。
劍尖銳,劍刃利,花紋繁複而大氣磅礴,劍身窄而修長,不似常見男式劍的寬刃,亦不如常見女式劍的細長,更多的是居於二者之間。分量比自己的風鳴略輕一些,剛巧是阿璃喜歡使用的制式劍的重量。一旁的劍鞘是木工藝品,雕琢着花鳥魚獸、星月雲雨,也甚是秀氣。
蘇霖弦把劍鞘合上,劍身的寒光便被這劍鞘一寸一寸地吞噬,待至劍格處,隨着一聲輕巧的機括之聲,劍格處的盤曲蜿蜒的花紋和劍鞘內裡的某處機關應和,劍便被鎖入了劍鞘。劍格處的鳳凰,依然是鳳首壓着劍鞘直指劍尖,兩側的鳳翼與鳳尾不對稱地散開,護佑於兩側,形成一幕幾欲騰飛之態,優雅,高貴。
“當真是好劍。”蘇霖弦讚道。
一旁的蘇璃只覺得有些齣戲,諾德爾撒語言裡,“好劍”與某個不太文雅的詞彙自然不是同音的,甚至完全大相徑庭。但關鍵是她會中文啊,聽起來咋就覺得那麼膈應呢……
一旁的顏霜似乎也有些好奇,蘇璃也完全理解。顏霜所愛,無非就兩件事,一爲琴,二爲劍。放着一把好劍在她面前,縱然再清清冷冷的性子,也難以不被吸引吧。雖說她自身的若星劍也是一把極爲上乘的絕品靈劍,但俗話說的好,家花不如……啊不是,吃着碗裡的看着……啊呸!
反正,見到不俗的劍,她這樣的愛劍、懂劍之人,纔會更多表達欣賞的意思。
所以,在此處鄭重聲明,以上純屬嘴瓢,並未有任何侵犯顏霜姑娘的人格聲譽之意,特此說明。
所以你能把若星劍放下來嗎,姐?擱脖子邊上怪嚇人的……
咳咳!
蘇霖弦察覺了身邊顏霜的意動,他雖然有點直,但好在也不是太直,差不多能明白女孩子家的矜持,於是在徵得蘇璃的同意之後,把劍交予了顏霜任她觀賞,顏霜亦是道謝之後欣然接受。
靈夢公主對顏霜留在蘇家做客的情形有些好奇,但總歸也是明白此刻並不是一個和阿璃交談這些的時候,於是耐下性子,拉着蘇璃說着些體己的悄悄話——當然,侍衛和侍女被她散了開來。
顏霜看了一眼拉着手笑談的二人,旋即垂下了眼瞼,目光落在手中的劍上。
劍,的確是很不錯的,而且是由一國公主送的,更是意義非凡。
顏霜拉開了劍鞘,寒光幾乎是跳躍着出來,落映在她的眼中,同樣的寂冷如霜。
她纖長的指尖覆上了劍身,乍一觸碰,彷彿是要刺骨的冰涼,即使在夏日裡也是那樣的冰冷。重量比自己的若星稍重一些,但也很難能可貴了,畢竟若星劍本就來歷非凡,製造所用的材料更是絕頂的。這冰冥,也只不過是天外隕鐵罷了。
不管從哪種意義上來說,這都算是一把極好的劍了,蘇霖弦說它若是流入江湖,足以能引起江湖紛爭,此話倒也不假。自己所言可能誕生劍靈,也並非誇大其詞,只不過要些累積與氣運罷了。
顏霜合上劍鞘,把冰冥交還給了蘇霖弦,目光落在自己的若星上,卻是似乎要融化一切般的溫柔。只可惜,這清冷澈淨的眸子裡,只印着這把青藍光暈朦朦朧朧流轉的劍,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蘇霖弦也把冰冥交給了蘇璃,任她就還是像個孩童,抱着重量恰合適的長劍,眉目滿是欣喜與歡悅之色。
不過靈夢公主似乎還有他事,僅僅是和蘇璃攀談了幾句便準備離開。蘇璃戀戀不捨地和她告別,她也微笑着迴應。只不過轉身之前,她往正和蘇霖弦輕聲說着什麼的顏霜那處看了一眼,心中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顏家顏霜,真的只是爲了那半卷劍法留在蘇家做客的嗎?
雖說她並沒有去問顏霜爲何會在此處,但阿璃倒是和她說了,而且,說這些的時候,阿璃的表情……怎麼說呢,有些不太自然。這也讓靈夢公主不禁多想了些東西。
不過看的這一眼,那清冷的美人,只是輕蹙着眉和蘇霖弦交談,神色認真地用手中的劍在半空挑了一朵劍花。雖然靈夢公主不懂劍,但最起碼很好看,弧線優雅而平滑,青藍色的朦朧光影甚是令人迷醉。
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連帶着自己的疑惑收回了目光,靈夢公主雙手交握在小腹前,款款離開。
在蘇霖弦還在看着冊子沉思、蘇璃還在目送靈夢公主離開之時,顏霜看了一眼靈夢公主的背影,旋即收回目光,低垂着眼瞼看着手中長劍,目光依然是對若星的柔軟安和。
就像,這歲月靜好。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隨着蘇霖弦與顏霜對劍法的不斷鑽研與修習,二人皆是有了各自的收穫,旁聽的蘇璃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提劍冰冥也愈發穩重,即使不出現那般詭異的情況,也能和蘇霖弦過上兩招。而蘇霖弦與顏霜鑽研到了一定的程度,產生了瓶頸期,這時候就需要不斷自我修習,在對劍法的練習中體悟,從而對此產生更新的理解。因而,顏霜在蘇家做客的日子,也漸漸到了尾聲。
於是乎,在第二紀元9250年7月22日這一天,在留宿了21日以後,顏霜辭去。
這段時間,爹孃也和蘇璃談過出門遊玩的意思,他們自然是沒有說這是孫太醫留下的醫囑——當然,蘇老爺子承諾的那份給孫太醫的珍品藥草,孫太醫也只是象徵性地取了,任憑蘇老爺子如何再勸也不肯多拿,的的確確是品行高潔的醫者。二人只是找了個說辭說想一家人出門遊玩一番,但顏霜還在做客,也不好便這麼走了,於是便決定暫時順延。蘇璃自然是把這個消息告知了靈夢公主,靈夢公主也欣然接受了蘇璃的邀請。
此外,還有一件不小的事,在來到諾德爾撒的一個月裡,她終於完成了第二次突破,實力臻至煉神階中期,修煉速度令蘇霖弦與顏霜二人皆是歎爲觀止。或許,這纔是蘇璃自身天賦被挖掘出來的體現。
此時,蘇璃便和蘇霖弦站在蘇府的大門前,目送顏霜離去。
清晨微風,微微揚起了她長直的黑髮,像是畫那般美,不論意境或是現實。她牽着一匹馬,很普通的棕色長鬃馬,另一手握着難得收入劍鞘的若星,漸行漸遠。
蘇璃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中竟是有些不捨。
怎麼說呢,不說別的,最起碼,喜歡顏霜這一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