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省政府大樓,郭小洲給成剛打了個電話,大概說了說他和丁毅的談話內容。
成剛在電話裡連哼了幾聲,“你小子摸對了丁省長的脈搏了。”
放下電話後,郭小洲在停車場找到了無比顯眼的普桑車,對趙大奎說:“去w大。”
他知道丁省長之所以很明確地表態拍板,程老在其中的作用最大。丁毅作爲經濟型高官,最看重的是詳盡的論點和充分的數據。而程老恰好是宏觀領域的權威,他的意見對丁毅的影響頗大。
當然,丁毅最看中的還是程老在宏觀經濟領域的影響力,只要程老發聲,就能引起高層領導的注意。
可惜,當郭小洲抵達w大校園門口,才從程老的學術秘書口中得知,程老乘坐今天中午的飛機,飛往海南參加一個世界性的經濟論壇。郭小洲看過新聞,萬副總理將以國家代表的身份出席這個著名的經濟論壇。
郭小洲得知這一消息,立刻明白,費雲海除了把幾個師兄拉進了萬系,現在連老師也想拉過去。
他本想去看看妹妹郭小娟,但程國棟一個電話打亂了他的計劃。
“什麼,幫你報警?”郭小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沒說胡話吧,你是公安局的大局長,需要我報……什麼,黃家勁追到了朱穎家裡?你等等,這事情需要報警嗎?穎姐現在本來在臺裡很艱難,再發生這樣的緋聞事件……你不方便我方便啊,對啊,我在武江,我馬上趕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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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國棟此時正在武江,他坐在一輛普通的黑色本田車上,嘴裡叼着一根業已燒到菸蒂的香菸,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個高檔小區的出口。
汽車駕駛臺上放着一個類似筆記本電腦似的電器,八根短粗的天線,五六排指示燈閃爍着熒光,四方的液晶板上顯示着一個黃色斑點在原地不停跳躍,信號極強。
這種便攜式手機追蹤儀是他從刑警大隊調出來的,作爲公安*部核發的警用追蹤儀,廣漢市局的追蹤儀原則上只能在廣漢地區使用,而且事先局裡要向廣漢市移動運營商出具書面函件進行申請後,才能實施監測。
他這次使用的範圍超出了廣漢,特別是在省城武江使用,需要省廳授權並向省移動公司的保密負責人提出申請。
恰好前幾天廣漢市出了個命案,一個地方稅務分局的副局長被人在家中劫殺。影響很惡劣。程國棟作爲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親自帶隊偵查,有消息說疑犯很有可能乘出租車來到武江,他帶着專案組趕赴武江。
經過申請,今天中午拿到武江移動授權,開通了手機監測信號。他在手機追蹤儀上輸入疑犯的手機號碼,只要嫌犯開機,定位誤差不超過兩米。
然而疑犯似乎一直沒有開機,或者扔掉了手機。他無意中試着輸入黃家勁的號碼,卻驚訝地發現,黃家勁此時正在武江,而且定位顯示,他在西海省電視臺。
對於黃家勁,程國棟恨之入骨,他一直想抓他的小辮子,但這個男人似乎除了朱穎這個弱點以外,居然完美無缺。既不貪財,又不貪色,每天兢兢業業工作,不入夜場不打牌,業餘時間打打高爾夫或健身,令程國棟頭疼不已。
但作爲一名有豐富刑偵經驗的警察來說,越是完美無缺的背後也許隱藏着驚天毒瘤。
他相信時間的威力。
本來,作爲廣漢市電視臺臺長,黃家勁出現在省電視臺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情況卻隨後出現了。
程國棟試着輸入了朱穎的手機號碼,結果顯示的位置不僅和黃家勁相同,而且信號位置重疊,證明兩人在同一間辦公室內。
程國棟瞭解朱穎,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做事果敢,絕不會拖三拉四,既然絕然和黃家勁分手,就不會再吃回頭草。況且,她對黃家勁的恨,決不下於他。
她怎麼會願意再見到黃家勁呢。況且還在省電視臺。
他敏感地認爲,這裡邊一定有問題。
他馬上安排工作組去車站碼頭蹲點守候。自己帶着手機定位儀,開着車來到省電視臺樓下,卻發現黃家勁的位置開始移動,出了電視臺上了解放大道。
他再次輸入朱穎的手機號碼進行定位,朱穎的移動線路居然和黃家勁一模一樣,而且速率在他之前。
程國棟頓時做出判斷,黃家勁在跟蹤朱穎,或者說追逐。
他立刻驅車追趕。
一路追到了河源金色世紀別苑!他雖然沒來過這裡,但他知道,這裡是朱穎的家。新家。
mlgb,居然死打爛纏到了她家?程國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依然如此憤怒,不是已經離婚了嗎?她已經不是自己老婆了……但程國棟幾乎把過濾菸嘴咬碎,雙眼狠狠地盯着手機追蹤儀的屏幕,屏幕上信號出沒的地點正是是十六棟a座十六樓的某個房間。
追蹤儀的轉換盤內明確標示出各種數據,包括轉換出手機信號所在的精確經緯度,以及距離地面的相對高度是五十點零五米等數據。
說實話,他不恨朱穎,他深感自己配不上她,她把女人最好年華的幾年給予了他。夠了。在他心中,朱穎不僅有高貴氣,還有泱泱大氣。她甚至不是個物質女人,有一杯香茗在手,她就貴比王侯了。
儀器可以轉換出精確的數據,但他想破腦筋也想不出黃家勁現在在幹什麼?他屢次想拿着槍衝上16樓。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越權使用了兩個“監測對象“指標。這兩組手機號碼會在移動監控終端顯示,如果不出什麼問題,他會打個哈哈說“閒着無聊,輸入兩個朋友的號碼試試看效果。”移動保密負責人還能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一旦他和手機監測對象發生了矛盾,這問題就大了,公器私用,瀆職,玩忽職守等數罪併罰。摘帽子算輕的,搞不好還得蹲大獄。
一時間他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忽然想到一個不是方法的方法——報警。
他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公用電話,自己的手機肯定不能報警。他的腦子裡想到了唯一的“同盟者”郭小洲。
於是他快速撥通他的號碼,開口道:“幫我報個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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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洲二十五分鐘後趕到了河源金色世紀別苑大門前。他沒有乘坐趙大奎的普通桑,而是搭乘一輛計程車趕了過來。
看到郭小洲下車,程國棟打開豐田車門,郭小洲快步上了副駕駛,沒好氣說:“你們的家事,以後別找我。”
程國棟呵呵笑道:“你是小穎的朋友嘛!她的眼界多高啊,一般人她還真看不上。”
郭小洲做了個“停”的手勢,“別給我戴帽子。抓緊時間,沒什麼要交代的,我趕緊進去。”
程國棟收斂笑臉,沉聲說:“我擔心她有麻煩,她再怎麼……畢竟是個女人,體格處於絕對弱勢。”
“明白了,我這就去。”郭小洲快速下車。
程國棟伸出腦袋:“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郭小洲朝他伸了箇中指比劃了一下,快步走進小區院門。
來到十六棟a座門前,他摁響了三零八房的呼叫器。
出乎意外,朱穎在裡邊沒有任何反應。郭小洲的神情一凜,心想,別真出什麼事了吧。
正當他猶豫着是不是打電話報警時,一個十六棟a座在中年大嬸購物回來,郭小洲連忙幫她接過大小購物袋,衝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中年大嬸警惕的目光被他的陽光笑容所融化,一邊掏鑰匙一邊問,“找誰?”
“女朋友,她生我氣了,她住十六樓……”
“哦!住我們樓上的美女,呵呵!小夥子,搞姐弟戀啊!聽說她在電視臺上班……”大嬸打開門,郭小洲放下購物袋,就朝電梯衝去。“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來到了十六樓三零八門前,郭小洲一邊摁着門鈴,一邊大力拍打着房門。
一分鐘後,房門豁然開啓。
“小洲?”朱穎的眼眸中露出不敢置信的光亮。
“沒事吧穎姐?”郭小洲上下打量着她,她的眸中掠過一抹慌亂,他快速越過她走進客廳。
果然,黃家勁冠冕堂皇坐在沙發上,嘴裡還抽着煙。
兩人的目光碰撞,幾乎同時發問,“你來幹什麼?”
“我看你的腦筋出了問題。”黃家勁冷言冷語,狠瞪着朱穎,“讓他滾蛋。”
“你的腦筋纔有問題,穎姐不歡迎你。該滾的是你。”郭小洲目光堅定地凝視黃家勁,以前他是他的直管上級領導,現在,他用不着再留任何餘地。
黃家勁眯起了眼,目光直視朱穎,“我最後說一句,讓他滾。”
朱穎的臉色頓時煞白,她又驚懼又羞憤地閉了閉眼,然後低頭,顫聲對郭小洲說,“小洲,你先出去會,就在小區等我,我和他還有個事情要解決。”
郭小洲先是一愣,久久凝視着朱穎,暗暗嘆了口氣,“穎姐,你該不是要吃回頭草了吧?你還打算給這個男人機會?”
朱穎聞言,臉頰抽搐了兩下,低聲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就是去吃屎也不吃回頭草。小洲,你聽姐一句,先離開……”
郭小洲覺得朱穎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全然失去了以往的鋒芒潑辣和如刺的銳利。不對頭……下一秒,他的臉色忽變,嚴肅道:“穎姐,他是不是在要挾你?”
朱穎嬌軀一顫,朝他厲聲嚷道:“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