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許麗芳打着響指走了進來,眨着招蜂引蝶的媚眸,發出嬌嗔得令人骨頭酥軟的聲音,“老孃搞定了,小宮你直接打我賬戶上去吧。”
“沒問題。”宮加力倒沒有什麼驚喜的表情,反而露出一抹詭笑,嘻嘻哈哈道:“小嬸子,你這種稱呼有問題啊。”
許麗芳不解道:“什麼問題?”
宮加力嘿嘿一笑道:“現在喊小宮,三十年後你是不是應該稱呼我老宮啊?”
“你這小東西,連你嬸子的豆腐也敢吃呀?”許麗芳嬌嗔着瞪了他一眼,扭腰轉身朝外走出,“老孃約了牌班子,閃了。”
宮加力仰了仰脖子,“慢走,小嬸子,祝大殺四方!”
許麗芳剛出門,宮加力笑眯眯的表情一變,坐直了身體,“張老闆,麻煩你和我這兄弟去銀行轉賬吧。”
張建軍小心翼翼道:“這個,宮所……俺覺得還是去拿了貨車,再去轉賬不遲。”
宮加力目光漸寒,擡手“啪”地猛桌子,“你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宮加力的話?”
一旁的筷子也破口大罵:“宮所在廣漢是什麼口碑,你長的豬腦子啊,不信宮所你廢什麼勁?”
“俺不是這個意思,不是不相信宮所……”張建軍不敢強辯,卻又覺這罵捱得窩囊,畢竟他當着郭小洲的面吹過牛皮,說宮加力是他朋友。但現在這個“朋友”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而且他越來越覺得很玄乎,宮加力或許不會出頭黑他的錢,可他完全可以指示土匪般的筷子和唱白臉的出頭,他到時找誰伸冤去。
“不是你之前你電話哭求宮所幫你,宮所哪有時間陪你瞎耗,你當宮所的時間不值錢啊?”筷子又開始噴人。
好像固定套路,筷子噴完人,小白臉馬上出聲演戲,“我說張老闆,這就是你的不對,之前我們約定好了,你現在突然要改,說得過去嗎?不佔理啊!”
張建軍不敢吭聲了,任憑筷子和小白臉輪流教訓。筷子又罵了幾句,瞪圓了眼睛問:“一句話,你現在去不去轉賬?”
“不去我們走人,沒時間陪你們浪費時間。”
張建軍眼睛看向郭小洲,意思是讓他拿個主意。他雖然深感擔憂,但宮加力是他今天拿回貨物最後一根稻草。
郭小洲一直在冷眼旁觀,他估計黃戰也差不多應該到了,他緩緩開口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既然你們接了這個單子,就得完成它。否則,有損宮所的名頭。是吧,宮所。”
宮加力先是一愣,然後緊盯着郭小洲,似乎不認識他似的,上下打量。
張建軍聞言呆滯,接着目露擔憂地訕笑着敬菸,“他開玩笑的,抽菸,抽菸……”
“抽你麻痹啊!”筷子一巴掌拍掉張建軍遞過來的香菸,起身來開椅子,怒氣沖天朝郭小洲走去,“你他麻痹的想死是不是?”
郭小洲不動聲色地看着宮加力,輕聲道:“宮所,你帶這麼條咬人的惡狗在身邊,真心跌了你的身份。”
筷子太掌照着郭小洲的臉抽去。
“住手。”宮加力冷聲喝止。
筷子的巴掌在臨近郭小洲臉頰時,驀然而止。他不解地問,“宮所,這王八……”
“夠了,一邊蹲着去。”宮加力冷哼一聲。
筷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看出了,這不是在演戲。宮所真的讓他旁邊玩去。
“筷子,你不服氣?”宮加力拖長了聲調,“你說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嗨!今天我來了興趣,教教你看怎麼看人。”
筷子有些犯迷糊,“宮所,看人,看什麼人……”
宮加力擡手輕輕指向郭小洲,“你看他是什麼人?”
筷子看都不看郭小洲,聳肩道:“賣水果的唄。”
宮加力目露嘲笑,“你見過賣水果的有他這種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的定力?如果有巴掌扇向你,你會是什麼反應?你留意他剛纔離開過房間沒有?你知道他出去幹什麼了?”
筷子凝目認真地朝郭小洲看去,看了半晌,他委屈的說:“他是做水果批發的,有錢……”
“你真白癡,也難爲你混了十幾年。”宮加力忽然把目光投向郭小洲,直問,“你是什麼人?”
郭小洲心裡一直在犯嘀咕,怎麼黃戰還不來,這小子不是說二十分鐘內一定趕到,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聽到宮加力的話,他笑了笑,“你不是看人準嗎,你不妨猜猜。”
宮加力哈哈大笑,“好,陪你玩玩。你肯定不是賣水果的,生意人,也不像,你喜歡站在局外觀察人,習慣玩腦筋,我猜……你是體制內的……小領導,科級,你應該不夠,或許是副科……”
郭小洲鼓掌道:“不錯。”
張建軍,四毛,筷子個個眼睛圓睜,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宮加力。
宮加力顯然很享受這樣的目光,他微帶嘲諷道:“想要玩氣勢和手段,你還得要有過人的位置才行,一個小小的副科,你怎麼敢在我面前裝深沉?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依仗。”
郭小洲搖頭,“鬥狠的話咱們先放一邊,你既然猜了我,我也來猜猜你……”
筷子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嘲笑道:“整個廣漢誰不瞭解宮所的底細,你來猜,需要你猜嗎?”
郭小州依然沒有看他,而是直視宮加力道:“我不猜你的職業身份,我猜你今天上午都幹了些什麼。”
宮加力哈哈大笑,“好,好,你猜出來我放你一馬。猜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
張建軍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說,“兄弟……時間不多了,俺認了……”
郭小洲微微一笑,“張哥,如果你是一隻繭,那麼擺在你面前的出路只有兩條,或死在繭裡,或破繭而出。你會做何選擇?”
張建軍吶吶無語。
郭小洲的眼睛仔細打量着宮加力,“就你軟綿綿的雙手和泡肉來看,你顯然不像個有體育鍛煉習慣的人,而且你的眼神看似銳利,但微微浮腫,那麼可以肯定,你今天早上睡了懶覺,大概九點半以後起牀……”
宮加力的笑意有些僵硬。
“你看你的脖子下方有道深紅印記,是昨天晚上的女人留下的,你如果敢脫掉上衣,我猜你身上不止留下這一個印記……”
宮加力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口處,的確,在V字領的邊緣處,露出一道暗紅的印記。他往上扯了扯衣領,低罵一聲,“這個臭婆娘……”
“你昨夜玩得很瘋狂,消耗很大……”
“慢。”宮加力瞪眼道:“你從哪得出我昨天玩得瘋狂的結論?”
郭小洲的眼睛落在桌子上的菜上,淡淡道:“今天一共上了十六道菜,而你只對三盤菜感興趣,“紅燒牛鞭,蟲草燉老鴨,仙茅煲大蝦……你不是個缺少營養的人,按道理來說,你應該多吃蔬菜,但你今天沒有,全是壯陽補腎的大葷菜。”所以,我斷定你昨夜都幹了些什麼……”
全屋的人目瞪口呆!
宮加力臉色數變,還真被這小子猜中了。昨晚他終於成功把一個漂亮高挑的野模搬上了牀。一夜翻滾,這小妞野貓似的在他身上啃來啃去……第二天他都快爬不下牀。
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抓起桌前他一直沒有動過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手指郭小洲,沉吟半晌,說道:“就衝你的面子,今天先放貨再交錢。”
張建軍終於鬆了口長氣,緩緩靠向椅背,太驚險了,太刺激了……
他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卻被郭小洲一句話,差點擰斷。
“貨我們要拿,罰款照交,但是別的錢,半毛都沒有。”
“半—毛—都—沒—有?”宮加力騰地站起來,從齒縫一字一字地擠出聲音,眼神閃着冷厲的火焰。
“我哥說沒有,那還真沒有,就是有,你也別想拿一個銅板。”包房門口響起一道粗重的聲音。
衆人剛纔注意力太集中,包房門被人推開都沒注意。
宮加力聞聲,轉頭,臉上堆砌出驚喜的笑容,“戰……哥,是你?”
《仕途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