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趕到廣漢第二醫院時,郭小娟和甘子怡在病房裡正扶着陳靜秋試着走路。
不得不說,這三個女子令古板清冷的病房璀璨生輝。
郭小娟的身高是三女中最矮的,但也有一米六七,蜜臘般健康的膚色,健美的身材和開朗陽光的一張臉。屬於都市美女中的另類,而且她最近和郭耀明的關係也有了突破性進展。
本來和郭耀明約定,先當個普通朋友,而且也答應了郭小洲,大學期間不涉足感情戀愛。
但架不住郭耀明孜孜不倦地往w大跑,隔三差五的電話和郵件,每次去武江,總會給她帶一些衣服和小飾品,甚至連她的生活日常用品都包了幹。
人非草木,郭小娟隱隱開始心動,但鑑於“哥哥”的威嚴,一直沒有鬆口,也從不讓郭耀明去她大學的宿舍。
陳靜秋車禍後,郭耀明的機會來了,他請假在w大招待所一個人住了半個月,就爲了安慰開解郭小娟。
郭小娟安排他四處請專家教授幫陳靜秋會診,郭耀明也不辭辛苦,全國各地跑,聯繫專家。
也許是郭小娟情緒低落,此時最需要呵護,也容易被攻破防線。在一次飯後送她回學校的路上,兩人破天荒的有了擁抱和輕吻。
第二天,郭小娟便給郭小洲打電話,說她決定了,畢業後會嫁給郭耀明。
郭小洲能說什麼呢,孩大不由娘,更何況他只是她哥。而且他內心早已認可郭耀明,工作認真,事業刻苦,對感情如此執着的男人,也的確配得上他妹妹。
甘子怡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在氣質氣度上壓所有女人一籌,而且上天還給她一副好皮囊。成爲郭小洲的女人後,彷彿脫胎換骨,不僅一洗她身上的那股子銳氣,神情眼眉多了股子女人味,身材也看着看着豐隆起來,明豔指數直追朱穎。男女通殺的女神範兒。
陳靜秋受傷前是絕對的清純美人兒,一米七三的身高,標模的身材,一頭又長又黑的秀髮飄逸動人,鵝蛋形的美人臉型。受傷後頭上的一半頭髮剃光,帶了一頂棒球帽,整體感覺比以前稍顯清減,但帽下的鼻樑更顯挺直,脣形的弧度異常柔,圓潤中微尖的下巴,依然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只是她的皮膚帶着不健康的透明蒼白,秀直的長眉下眼眸有些木訥,同時還透着說不出的驚恐神色,在兩女的攙扶下,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一般,走路歪歪顫顫。
郭小洲在病房門口驚喜的輕喊一聲,“靜秋……”
“哥!”
“小洲!”
四道目光看向郭小洲。
陳靜秋的反應比郭小洲想象中慢了三四拍,一對懵懵懂懂的眼眼神緩緩望向郭小洲,驀然,她的身體微微一怔,瞳孔發光,笨拙的開口喊道:“小—洲—哥!”
郭小娟激動地連聲道:“哥,她認識你,她認識你……”
甘子怡也激動地捂嘴!
郭小洲納悶,陳靜秋本來就認識他啊!又不是得了失憶症,怎麼都激動成這樣子?
郭小洲走過去,和甘子怡一塊攙扶着陳靜秋。
陳靜秋大概是長期處於失聲狀態,話語有些含糊不清。郭小洲豎起耳朵也只能聽清她在喊他的名字。
郭小洲感覺陳靜秋的情緒不對頭,自他進病房後,她的眼睛就沒看過別人,一對晶亮的眸子一直跟隨着他移動。
他找了個機會把甘子怡拉出病房,問,“怎麼回事?”
甘子怡說,“醫生說開顱手術後她這種情況是比較常見的,顱內腦挫裂傷的具體部位不同,可以導致程度不一的後遺症。靜秋目前有認知功能和平衡功能障礙。也許會不認識一些親人朋友,她不認識郭小娟,另外走路也有一定問題……”
郭小洲臉色大變,抓住甘子怡的手,“能不能恢復?”
甘子怡安撫道:“醫生說能不能恢復主要就看受傷時腦內的功能區域是徹底破壞了,還是僅僅受到震盪的影響。若徹底被破壞了,恢復的可能性就不大了,但若只是由於震盪波及到的影響一般都能恢復。剛纔靜秋能認出你,就是個值得慶祝的信號。”
“難怪你們那般驚喜……”
甘子怡悄悄捏着他的手,“但無論哪種情況,我們都一定不要放棄,要從各個方面引導鍛鍊她。認知功能障礙就要每天訓練她認東西,做算術題等,走路不穩一定要扶着她走,多加鍛鍊肯定是有幫助的。現在是術後恢復的黃金時間,一般來講術後半年以後再要恢復就很難了。”
郭小洲立刻反應過來,“京都有沒有較好的康復醫院?”
甘子怡道:“我已經聯繫了兩家比較有口碑的康復醫院,就等你來拿主意呢!”
郭小洲剛要說話,病房內卻傳出陳靜秋的叫喊聲。
他和甘子怡連忙衝進病房。
只見陳靜秋嘴巴里呼哧呼哧着“小洲哥……”掙扎着要出病房,郭小娟半拉半拽急得都快哭了。拉扯重了,陳靜秋的身體受不了,拉扯輕了,又控制不住。
“靜秋,我來了,你別用力……”郭小洲快步上前,從郭小娟手裡接過陳靜秋。
陳靜秋看到郭小洲,渾身的力氣一鬆,雙腿一軟,倒在郭小洲懷裡。
郭小洲條件反射伸手把她摟在懷裡,陳靜秋蒼白的臉上難得透出一絲紅暈,低聲呢喃道“小洲哥……”雙手緩緩環抱他的腰。
郭小娟發現陳靜秋的神情舉止,剛開始沐浴愛河的她很敏感地意識到什麼,她立刻“擔心”地看了甘子怡一眼,連忙走過去拉開陳靜秋,輕聲安撫道:“靜秋姐!我是小娟,我帶你上牀休息……”
熟料陳靜秋又開始掙扎,無力的雙手緊緊扯住郭小洲的衣服,驚恐萬狀,“……小洲哥……”
郭小洲只好對郭小娟說,“我來……”說着輕輕把陳靜秋擁在懷裡,柔聲道:“別怕!別怕!我在這兒……”
甘子怡倒是很大度地去安慰郭小娟,“小妹!沒事兒!”
郭小娟一副想說話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說來也奇怪,只要靠近郭小洲,陳靜秋的表情便很快恢復平和寧靜,而且帶着小女兒的幸福笑意。
但是隻要甘子怡和郭小娟試圖把郭小洲從她身邊拉開,陳靜秋頓時狂躁不安起來。
試過幾次後,郭小洲擔心傷害她的腦子,便不再嘗試和她分開,把她哄上病牀,陳靜秋依然緊抓他的手不放。
直到半小時後,陳靜秋慢慢睡着,郭小洲才小心翼翼從她的手中脫身。站起身後,額頭流出一層細汗。
甘子怡拿紙巾幫他擦拭着。
郭小洲解釋道:“子怡,靜秋她腦子還未恢復,你別介……”
“意”字沒出口,甘子怡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柔聲道:“我爲有你這樣重情重義的老公而驕傲!”
這聲“老公”把郭小洲喊得骨頭都酥軟了三分。
也不知道甘子怡是刻意選擇當着郭小娟的面這樣宣稱,還是無意識的喊出來的。反正她除了和他在進行“親密”運動時,纔會喊這兩個字,平常倒是從來沒喊過,更沒有當着誰的面吐這個詞。
郭小娟粉臉微紅,藉機背過身去給陳靜秋掖被子。
甘子怡拉着郭小洲的手走出病房,兩人找到管牀醫生。
管牀醫生知道病人的背景了得,不敢馬虎地站起身。
當甘子怡對醫生說出陳靜秋對郭小洲異常的依賴感後,醫生解釋道:“這種症狀很正常。患者腦子的認知功能出現問題。一般來說,患者能認出一個人就是萬幸。證明她的腦功能沒有完全受損,恢復的概率很大。以前我有個病人只認識她丈夫,誰接近她都恐懼,她那會的情況就像是一歲的幼兒,她丈夫只能日夜在身邊照顧她……有個患者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在身邊,對患者的恢復價值最高,這是任何藥物和醫療手段都無法代替的。”
郭小洲怔了怔,他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天天陪在陳靜秋身邊。
甘子怡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很客氣地請教道:“醫生,如果患者醒來後發現她最親近的人不在身邊,會不會影響病情?”
醫生很嚴肅點點頭,“肯定會,她會煩躁不安,狂躁恐懼,甚至會讓大腦產生永久性的創傷。”
甘子怡和郭小洲面面相覷,然後又問,“如果他隔幾個小時在患者身邊出現一次呢?”
醫生沉默半晌,“你們都是公務員吧,工作忙,我瞭解。那麼可以考慮在五六個小時內出現一次,慢慢地讓患者養成一個時間習慣,等患者腦部功能逐漸恢復,就不會再過分的依賴感。清醒後的二十四小時最關鍵,千萬不得離開她身邊。”
兩人離開醫生辦公室後,郭小洲一籌莫展。他就算堅持二十四小時,可以後呢,他不顧一切扔下陳塔,守在陳靜秋身邊?照顧到她康復爲止?
如果在兩年前,他當然會義無反顧地馬上做出選擇,但現在,他身上寄託着好些人的希望,老師,師兄們!特別是甘子怡,爲了他都不顧一切了,他怎麼能不她爭口氣!讓她爲自己的選擇驕傲!
還有甘子怡的母親,爲他進行了某種資源置換,幫他謀了個省委黨校處級培訓班的名額,付出的代價應該不會簡單輕鬆。而且四月初就即將開班,他難道能不去?
郭小洲經過兩年的打磨,眼神一直都堅定而執着!但是今天,這對眸子卻出現了猶豫彷徨和焦躁!
“老公!我有辦法。”甘子怡看着她選擇的男人,眼神裡地溫柔不再加以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