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點四十五分,上亥靖江之星大酒店拱形餐廳。
這個拱形餐廳聞名黃埔,是一個對於普通的上亥市民來說,有着幾分傳奇和娛樂色彩的餐廳。因爲這座餐廳是大部分到訪上亥的大小明星首選之地,也是政府高層和跨國巨頭宴請嘉賓的必選場所之一。
說起來,這座餐廳並沒有門檻,誰都可以來這裡吃飯。問題是這裡高昂的費用實在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久而久之,這裡成了上亥社會名流、高官豪富們俯瞰衆生的集散地。
郭小洲和韓雅芳踏進景觀電梯,從一樓到八十八樓的時間跨度,能使人逐漸體會到什麼叫“衆生之上”的感受。那些平常高不可攀的大廈,螻蟻般的車流,黑點般的人流,一一都在腳下。
兩人出了電梯,只見電梯口站在一位三十四五歲的男人拿眼睛打量着郭小洲,隨後快步迎了上來,伸手微笑,“是景華的郭小洲郭書記吧。”
郭小洲加快腳步,“你好!我是郭小洲,你是豐處?”
豐鏘,上亥市常務副市長周東北的秘書,市政府秘書三處處長,即便在高官滿地的上亥官場,也是排名前列的大秘。
這一次,周東北接到了身在外地的女兒的電話,說她的一位好朋友郭小洲來上亥公幹,要求父親給予政策範圍內的照顧。
周東北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年輕副部級高官,也是周家全方位傾斜的家族接班人。
去年更是進了**序列,是最年輕的候補委員,仕途前景無限看好的上亥巨頭之一。當前炙手可熱。
華夏一直有相生相剋之說,如果說周東北有剋星,那就是他的寶貝女兒周潔雯。對於周潔雯的“命令”,他不敢不從。況且,他知道郭小洲。站在他的高度,他遠比普通人知道得更多一些。除了宋家甘家,還有萬副總理以及郭小洲的師門,甚至耿克輝對郭小洲的關注等等。
在瞭解到郭小洲的時間安排後,周東北只好把郭小洲安排在同一個餐廳,他今天晚上代表市政府宴請西方几大跨國集團巨頭們,無法抽身,遂安排秘書親自接待。
“這位是韓雅芳,景華縣委辦主任。”郭小洲介紹說。
雖然有些驚豔韓雅芳的美色,即便在上亥官場,也少見韓雅芳這等級數的美女。但見多識廣的豐鏘很快收斂了驚訝,微笑着伸手,感嘆道:“郭書記年輕帥氣,韓主任美麗非凡,令我對景華這片土地無限嚮往!是什麼水土哺育出如此傑出的人物。”
韓雅芳含笑着和豐鏘握手,“豐處過獎了。歡迎豐處長隨時造訪景華。”
“有機會一定前去拜訪!”寒暄過後,豐鏘伸手示意,“兩位貴客,請!”
一邊走他一邊解釋,“周東北同志今天有個重要的商貿接待活動,實在是脫不開身,一會他會過來和郭書記見見面。”
郭小洲也不矯情,“太打擾了!”
豐鏘看着郭小洲,眼睛裡露出非常好奇的目光,這個年輕男人到底和周家小姐什麼關係?周潔雯可是很少對她父親直接下“命令”的。說是男女朋友關係吧,郭笑着已經結婚;是朋友關係吧,以周潔雯的性子,不大可能出動父親,只會給他這個秘書打個電話;就算是擁有同樣背景的京都一線公子哥和大小姐們,周潔雯也不會如此熱情;會不會是情人關係呢?豐鏘不敢往下想了。
豐鏘訂是間帶有觀景窗的小包,包廂的裝潢咋一看了並不怎麼惹眼,但是多看幾眼便看出味道來了。牆壁和地面全都是磨石材料和原石鋪就,這些石材全是澳洲進口,甚至牆壁上的印象派油畫,也都出自現代名家之手,價值不菲。
還有鋪着白色餐布的餐桌,冷色系燈光,瑞士進口的餐具和裝飾燭臺。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這間包廂的高雅格調。
豐鏘拿來餐牌,郭小洲和韓雅芳都推辭不點。他合上餐牌,張口點了六七道菜,叫了兩瓶不知名的紅酒。
三人悠閒的邊吃邊聊,俯瞰逐漸點亮的夜上亥。
酒過三巡,韓雅芳的臉上泛起了紅光。其實上臉不代表韓雅芳酒量不好,偏偏相反,韓雅芳的酒量至少是郭小洲的兩三倍。只不過郭小洲很少要她喝酒。
豐鏘再次敬了郭小洲一杯酒,隨口說:“聽潔雯說,郭書記來上亥是要和農產集團談一個合作項目?”
郭小洲笑着點頭。還未開口,韓雅芳搶在他前頭說:“項目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豐鏘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擡眸看了看牆壁上的石制掛鐘。拿起餐桌上的手機,撥了個號,簡單直接說:“請他進來。”
就在韓雅芳微有失望之時,包廂外響起細微的敲門聲。
豐鏘說:“進來。”
隨着大門的推開,進來的男人讓韓雅芳大吃一驚,郭小洲倒是波瀾不驚地開口打招呼,“祝總!我們又見面了。”
豐鏘一直在觀察着郭小洲,從他們見面到交流,郭小洲的表現無可挑剔。如果郭小洲四十五十歲,倒也不算稀奇,問題是郭小洲這個年齡,表現出的沉穩大氣。完全出乎豐鏘的意料。
豐鏘第一次聽說郭小洲,是去年的十大感動華夏人物評選。只不過當時他很輕易的認爲只是一種炒作。但是他卻通過周東北之嘴瞭解到不爲人知的郭小洲。
以周東北的眼光,很少這麼看高一個人。周東北看重的不是郭小洲在某一地創造了奇蹟,而是多地的奇蹟。周東北讚揚郭小洲擅長因地制宜,就像一個特級大廚,能用不同的食材作出了同樣美味的菜餚。
相比之下的很多官場“才俊”,只是因爲某種時代的際遇,因爲某一地執政成功,未來的很多年,要不一直吃老本,要不總是躺在功勞簿上照搬老模式,換了執政環境,卻絲毫不顧環境和條件的變化而屢屢失敗。
相反郭小洲不同,他能在陳塔成就土地財富模式,來到陸安,卻打造出一個新能源基地的雛形。使得陸安徹底走出“化工”污染模式。
而履新景華這個貧困縣,卻又打出“綠色生態農業”這張牌。令許多高層暗暗稱讚。
這纔是真正的人才。
這樣一個了不得的年輕人,卻能保持一種難得的低調和謙遜態度,面對曾經可以稱得上“欺負”過他的祝大海,仍然持禮有道。
而祝大海的態度和下午見面時的跋扈態度完全是兩個人。
他滿臉賠笑,腰背微弓,帶着討好的口氣向三人一一問好,“豐處,郭書記,韓主任,三位好!”
豐鏘臉色冷淡,並沒有搭腔。
韓雅芳氣不過他下午對郭小洲的態度,因此更沒有好臉色給。
無人理睬。
祝大海感覺很不好,他今天下午晾了郭小洲,卻在幾個小時後被人反晾回來,報應太快。
祝大海既難堪又擔心的站在餐廳中央。
還是郭小洲很大度的替他解圍,“祝總,不介意的話,一起坐坐?”
“不介意,不介意……”他自行坐到一個空位上,神情掩飾不住的忐忑不安。
說實話,今天接到市政府豐處長的電話,他還着實有些驚喜。豐處這樣的實權官員,是他平時想“搭訕”都沒機會的,所以他異常興奮,心裡甚至幻想着美好的未來。
只是在看到郭小洲的瞬間,他頓時清醒過來,人家這是搬豐鏘來“示威”的,弄不好還會“報復”他今天的囂張舉動。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說起來,他的級別比豐鏘要高。但企業行政級別別說和豐鏘這類手握實權的大秘相比,就是政府實權部門的一個科級幹部,往往都能令他低頭三尺。
不過他的腦子倒是很清楚,看到一瓶紅酒見底,他主動充當服務員的角色,動手開了一瓶紅酒,殷勤的給三位倒酒。
豐鏘和郭小洲沒有拒絕。
韓雅芳卻絲毫不給面子,冷冷道:“謝謝!我不能再喝。”對她來說,誰要是“欺負”了郭小洲,比欺負她本人還要令她受傷得多,她會記仇,得記一輩子。
祝大海站起身,舉杯先敬豐鏘,獻殷勤道:“豐處,這杯酒我敬您。我先乾爲敬,您隨意。”
豐鏘還真的很是隨意的抿了一小口。
祝大海的第二杯酒敬郭小洲,“郭書記,這杯酒我敬你,今天下午有招待不週之處,請諒解。不知道你明天方便不,我們約個時間好好探討項目合作事宜……”
他這句話其實已經是在很婉轉的賠禮道歉了,並且暗示合作的前景。
郭小洲還沒答話。豐鏘卻輕描淡寫打斷他的話道:“郭書記,我們上亥除了農產集團,還有武華農貿,有國海農聯這樣的大型農貿集團,咱們無需求人,我安排這兩家公司派人去景華具體商談。”
這就是在打祝大海的臉了。你祝大海還擺什麼態度,明天,還去你們農產談,我讓人主動前去景華談合作。你拽什麼拽?
祝大海瞬間直冒冷汗。豐鏘這是明確表態要替郭小洲出頭啊!不知道這是豐鏘的意思,還是背後周東北市長的意思。如果是前者,他也許還能想想辦法,找人疏通疏通。
如果是周東北的意思,那捏死他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急忙道:“豐處長,我很感激景華方面的合作提議,這個新綠色生態模式對我們公司來說,求之若渴。請給我們集團一個機會。郭書記,就今天晚上,我去你的住處,爭取今天晚上就達成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