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是國家開的,那是外人,在陳子濤看來,信用社是農場自己開的,從主任到職員都是農場人,向信用社借錢就是向自己借錢,欠信用社錢就是欠自己錢,左手右手互相倒騰的遊戲,完全可以關起門來解決。
當着肖旭光和蘇夏嵐的面,陳子濤把農場信用主任談祥貴“修理”了一頓,還是大棒加蘿蔔的老辦法,連唬帶嚇,不容分辯,劈頭蓋臉,長篇大論,說得小老頭談祥貴額頭上都冒了汗,尤其是陳子濤說,這個時候來要錢就是破壞改革,小老頭嚇壞了,不敢提農場欠信用社一千五百萬元的事,帶着慘白的老臉走了。
連旁聽者肖旭光心裡都在忐忑,他認爲陳子濤衝談祥貴發飈,至少有一半是演給他看的,殺雞警猴嘛。
肖旭光要走,陳子濤卻叫住了他,“老肖,你一定有事找我,爽快的說嘛。”
被陳子濤一眼看穿,肖旭光只好開口,把咽回肚子裡的話說了出來,“陳書記,場務辦公室主任李大浦讓我問你一下,你什麼時候有空,他想向你彙報工作。”
陳子濤點了點頭,笑着問:“老肖,場務辦公室就在樓下,用得着你傳話嗎?”
肖旭光訕訕道:“這個……李大浦他有點怵你,他說,他說昨天想找你來着,被你擺手拒絕了。”
“嗯,是有這麼回事。”陳子濤笑着說道:“老肖,我看過你的個人檔案,你在場務辦公室待過十年,其中當主任四年,到黨委辦公室來也有六年,其中當主任是五年,可以說,黨委辦公室和場務辦公室是你的地盤吧。”
肖旭光楞了一下,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陳書記,你的意思是?”
“呵呵,你別緊張嘛。”陳子濤笑着問道:“你實話實說,在黨委辦公室和場務辦公室一共待了十六年,你開後門招進了多少人?”
肖旭光腆着胖臉,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嘿嘿,十多個吧,不過,不過都是領導批的條子,我自己沒有親朋好友的子弟在兩個辦公室工作。”
陳子濤點着頭道:“這不奇怪,有前門必有後門,
走不了前門當然可以走後門,領導批條子,你也擋不住嘛。”
頓了頓,陳子濤道:“但是,但是啊,這個李大浦的後門有點大,老肖你說說,這個李大浦在場務辦公室待了五年,兩年副主任三年正主任,他開後門一共往場務辦公室塞了多少人?”
想了想,肖旭光道:“起碼,起碼有四十人吧,他侄女他外甥他表弟都在場務辦公室工作。”
陳子濤笑看着肖旭光道:“場務辦公室變成他李大浦的私人後花園嘍。”
肖旭光忙道:“陳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陳子濤點點頭,語重心長道:“老肖啊,我爲人處事有一條原則,大公有私,我不相信世上有絕對的大公無私的人,我只要求大公卻不強求無私,只要做到大公有私,做到先公後私,那他基本上就是一個好人。”
肖旭光喏聲而去。
蘇夏嵐一直在旁邊聽着看着,是陳子濤特意讓她留下的,肖旭光一走,辦公室只剩下她和陳子濤,想到昨晚的事,她的臉就忍不住浮起了紅暈。
陳子濤樂了,“蘇秘書,你這也是大公有私和先公後私,剛纔聽我和肖旭光談工作,你的心是大公的和先公的,現在你想起了昨晚的事,你心裡就是有私就是後私。”
蘇夏嵐紅着臉罵了一句“臭流氓,大壞蛋”。
美女罵人,陳子濤越發高興,“傻娘們,昨晚的事情,我是在幫你,你可不要把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歪理。”蘇夏嵐嘀咕道:“不要臉的人總有不要臉的理由。”
“你聽我說啊。”陳子濤認真道:“李秋平會成爲農場的三把手,郭月紅是海嶺縣組織系統的實權派,你掌握了她們與我的事情,以後她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不得不尊重你這個沒有根基的小秘書,你說我昨晚是不是在幫你?”
好象有點道理,蘇夏嵐臉上有了點笑容,“我只想安安穩穩地工作,沒有她們的野心,她們是努力進步的人。”
陳子濤道:“安安穩穩不也是一種追求麼,這次的農場改制改
革,最終的目標是將七千三百名幹部砍掉一半以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鐵飯碗要被砸掉,你能安安穩穩地工作,與李秋平郭月紅她們的追求,其實是異工同曲。”
蘇夏嵐瞟了陳子濤一眼,“她們,她們真是浪,特別是那個郭月紅。”
陳子濤又咧着嘴樂了,“呵呵,這纔是真正的女人喲。”
蘇夏嵐小聲問道:“那,那個陳玉瓊呢?”
“她?她我敢碰嗎?”陳子濤笑着問。
“你敢。”蘇夏嵐肯定道。
“爲什麼?”陳子濤瞅着蘇夏嵐。
“因爲你膽子大到能包住天。”蘇夏嵐也笑了。
陳子濤笑着問道:“那你說說,我爲什麼不碰你呢?”
蘇夏嵐又紅起了臉,“我不瞭解流氓和壞蛋的心思。”
“呵呵……”大笑過後,陳子濤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沒有碰你不是因爲你不夠優秀,而是因爲我大公有私,先公後私,你就是我的私,我不用主動你也會主動,蘇秘書你明白了嗎?”
“呸。”
陳子濤作勢要抓蘇夏嵐,蘇夏嵐笑着躲了開去。
不過,陳子濤沒有繼續,而是恢復了領導的樣子,坐回到辦公椅上。
“蘇秘書,今天有什麼電話和工作安排嗎?”
蘇夏嵐道:“一,陳寶國場長打來電話,說離退休老幹部老職工想請你去做一次形勢報告,陳場長希望你能安排一下,二,農場黨校有個青年幹部培訓班,正月十五以後開學,請求你能出席開學典禮,三,下午有三個會議,一是教育會議,二是工業會議,三是公檢法聯席會議,李秋平同志讓我轉告你,你如果想出席,請提前通知她,四,海塘圍墾指揮部、工商局、供銷社和商業局的領導,要求向你彙報工作。”
想了想,陳子濤道:“一,往後推推,具體時間你負責安排,二,讓李秋平去,三,我不去,讓分管領導出席,四,午飯後,通知海塘圍墾指揮部、工商局、供銷社和商業局的領導,我要同時聽他們彙報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