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我得承認，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可似乎除了這樣之外我無可排解煩躁的心緒。我只是想知道，我是真的那麼喜歡女人，還是僅僅是洛清嵐。好吧，聽起來，這似乎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有作秀的嫌疑，可卻是我想得出來的最好辦法了。
如果，不是洛清嵐的女人我也喜歡，那麼，或許我可以放棄洛清嵐。畢竟，退一萬步，不管我想不想、承不承認，她都是我姐姐。執着下去的代價，或許是我和洛清嵐難以承受的。
可是，如果，僅僅是洛清嵐，僅僅是她，那麼，無論將要付出什麼代價，我必死撐到底！
所以，我現在會在這種地方。
忽明忽暗的炫目燈光閃爍下，空氣裡都漂浮着糜爛的氣息，各種各樣的女人，濃妝豔抹，光鮮亮麗，妖嬈魅惑。嘈雜的樂聲震耳欲聾，混亂的人聲湮沒在樂聲中，瘋狂舞動的女人們纖腰如靈蛇，明滅的閃光燈下顯得異常妖冶。混雜着各種不同種類的香水、煙味和酒味，讓我有想嘔吐的願望。
沒錯，這是酒吧。只有女人的，les吧。
隱沒在陰暗的角落裡，我有種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五感喪失，後悔，很後悔。我不該一個人來的，怎麼的也該把林樂楠拖過來，以那廝“輝煌”的歷史，她肯定來過。唉，本想着那傢伙自從跟了水凌問已經“從良”，不好再拖她下水，可是看眼下這種狀況，我至少也該問問她大致的情況。真是失策。
可，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麼走。就當社會調查好了。
要來一杯果汁，默默在角落裡安靜的啜飲，看戲一般望向各式各樣的女人。突然覺得，也許我應該帶着DV過來。這是一個未被發現的羣落，或者說是很少受到關注的羣落，這樣的羣落其生活方式有很高的新聞價值。不過，心裡也清楚，我是不能拍的，太不道德。也許，這也是爲什麼這家酒吧會這麼隱秘難尋的原因——受衆總是對與己無關的未知充滿興趣，樂於談論卻並不在乎當事人的喜怒。
奢靡頹廢，這是這家酒吧給我的第一印象，可是，很快，便能覺察到這裡幾乎每個人都是寂寞孤獨的。孤獨，於我來說，是個太熟悉不過的詞。這是一種熟悉的氣息，認同感。這裡的人都很放縱。也許，白天的她們有着各式各樣的職業，許是笑臉相迎，許是正襟危坐，許是高級白領，許是普通員工。可是，夜幕降臨，籠罩在晦暗不明的燈光下，這些人的臉龐有着驚人的相似表情——放縱，輕挑，不屑一顧，甚至是冷漠，宛如死神的寵兒、撒旦的信徒，一個個散發着極致的頹靡誘惑。當然，也有盡興之後的真心笑顏，狂歡。
漸漸適應這種黑暗與狂躁，心思在喧鬧中竟然慢慢平靜下來。一杯果汁即將喝盡。
釋然的笑。
靜靜坐着，不過十幾分鍾，我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從吧檯角落裡出來，回以那個從自己一進來就對自己微笑的帥氣的女調酒師微笑，我打算離開。
“hi！”調酒師卻叫住我，“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嗯？”我挑眉，“當然。”
“你很特別。”女調酒師毫不掩飾的誇獎。
“謝謝。”我淺笑着應。
“要走了？”這個帥氣的看不出一點女人模樣的調酒師這樣問。
我點點頭。
“我一直在看你，”調酒師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你一進來就坐在角落裡。可你只是很疏離冷漠的看，並不想融入進去。我差點懷疑你是不是混進來的記者。”
我嘴角微抽。我真的是記者……好笑的對這個似乎話未說完的調酒師無奈的笑，示意她繼續。
“你坐了不過……”調酒師看了下手腕上的銀燦燦的表，“18分鐘左右，前五分鐘你幾乎一直皺眉眉頭，可後來你似乎是適應了。第一次來，是嗎？”
觀察好仔細！我竟然沒有發覺有人在看我。
“嗯。”
“呵呵，你是爲數不多進來要果汁的人。”調酒師調皮的對我眨眼。
我有些不好意思。到酒吧裡要果汁，咳咳、的確是不怎麼光彩的事。
“你不像是混酒吧的人，爲什麼會來？好奇？”調酒師似乎在沒話找話。這個問題，在我看來，不是一個調酒師應該問的。
“你看上我了？”我盯着調酒師的眼，直接問。
這人似乎有些愣，不過隨即爽朗的笑，“沒錯！你很特別。”頓了頓，饒有趣味的自言自語，“真的很特別……有幸認識一下嗎？大家都叫我Roy。”
被人看上，似乎應該是不錯的一件事。
“我能吻你嗎？”沒有回答Roy的問題，我直接問。
Roy眼神莫測，略帶驚訝的看着我，嘴角含笑卻沒有回答。
“Roy，你又在勾搭美女！”一個畫着煙燻妝的窈窕女子端着一杯酒，人未到，身上濃烈的香味已經撲面而來。
“這就是調酒師的優勢嗎？每次進來的人總是你先看到，好的都被你勾搭走了！”那女子搖頭嘆息，“身爲調酒師，你這樣也太不厚道了！”
“hi，小美女，我叫凌澈，”煙燻妝濃重的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女子對我笑，輕挑的將脣湊到我耳邊，嫵媚的說，“別被Roy騙了，這傢伙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蘿蔔，每次都勾搭人，不如跟我吧。”
我有些厭惡的稍稍離自稱“凌澈”的女子站遠些，可是面色如常，甚至還帶了些微笑。
“我得走了。”笑着對調酒師和煙燻妝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hi！”Roy喊住我，“你不要吻我了嗎？”
我頓住步伐，搖搖頭，“我想，不用了。”
“我敢打賭，這女人是個T，”似乎是凌澈在說話，“Roy，你不會打算轉性做P吧？”
我離得並不遠，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她們什麼意思，畢竟，雖然沒有真正接觸過但我理論還是充足的。如果，肖雅那次也算的話，我其實還是有點實踐基礎的。不過她們的討論已經與我無關。
“爲了自己愛的女人，做什麼都無所謂。”Roy很大聲的回答。
“咯咯……”凌澈嬌笑，轉而喊住我，“喂！”
我假裝沒有聽見，加快步伐。
“哎，”凌澈卻幾步追了上來堵在我面前，“怎麼越喊你走的越快！”
“有事？”我不得已站定，禮貌的問。
“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至少也該說下你叫什麼吧？”凌澈不依不饒，盛氣凌人的樣子讓我愈加厭惡。
很無奈的微微搖頭，我想了想，看着凌澈，“楚若雲。”頓了頓，道，“我可以走了嗎？”
“OK。”凌澈聳肩，嘴上同意，卻並未讓開路。
我暗暗好笑，徑自繞過凌澈出了酒吧。
回到宿舍已經八點多。渾身的煙味和混雜的香水味，很刺鼻。洗完澡，疲累的倒在牀上，跑出去和研三約會的周燕還沒有回來。
竟然有些嫉妒周燕。這麼快就能和研三有眉目，我這裡卻完全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酒吧給我的感觸除開嘆息外，幾乎全剩厭惡。我只能確定，我不喜歡裡面任何一個我所看到的女人。這樣的想法很蠢。只是遠觀根本就沒有相處，我若喜歡纔是真的不可思議。我甚至把洛清嵐帶入，想象如果是洛清嵐也像酒吧裡的那些女人一般化着那麼重的妝、穿着那麼暴露，我會不會厭惡。然而，當我想象着洛清嵐穿着露臍、露背的低胸舞衣在舞臺上扭動時除去一陣惡寒外，竟然還有那麼一絲悸動，甚至有點壓制不住突如其來的衝動。
真是很下*流的想法。唉。我竟然是在YY洛清嵐麼！
苦惱的把自己埋在被窩裡，默背《般若波羅密心經》n遍，才漸漸轉移掉自己的注意力。
第二天和隊友分頭去採集視頻，我和周燕分配到的場景是市區街景。
早晨五點半出發，從市區幾乎杳無人煙的清晨一直拍到衆人八九點鐘陸續來上班，輪流舉着DV拍了將近四個小時，右手腕都有些抖。唉，早知道就選配解說詞了！
兩人又餓又累，趁着周燕還在採集着收尾的視頻，我到附近買了兩人的早餐。視頻需要連拍七天，從中剪輯出最具代表性的鏡頭。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六天，我和周燕得重複今天的日子。
坐在專供休息的露天長凳上，咬着手裡的雞蛋餅，我突然想到，洛清嵐該上班了吧？真是的，我不找她，她就不知道主動找我麼！這都多長時間了，只知道給我發短信打電話，就不知道要見真人的？！再怎麼說，我也是表白被拒的那個，在一定意義上都算是失戀，我都失戀了，洛清嵐怎麼就不知道對我好點，安慰下受傷的我？
越想越彆扭，我恨恨的大口咬着餅，彷彿這餅是洛清嵐似的。
“唉~”想到洛清嵐，就想到被拒絕，然後就想到林樂楠和水凌問的話，不由沉沉嘆氣。
“怎麼了？”周燕一邊喝豆漿一邊用手肘碰了碰我。
“……”看周燕吃的正歡，我也不好這時候給她添不悅，苦笑着搖搖頭。
周燕嚥下最後一口豆漿，瞭然的說，“爲了洛姐姐吧？”
我擡眼看她，“我就不能想點別的？”
“切~”周燕很不屑的白我，“想別的你至於唉聲嘆氣、半死不活成這樣？”
……我無言以對。
“唉~~~”周燕接着更綿長的嘆氣。
我無奈的看她，“你嘆什麼氣！”
“爲你啊！”周燕同情的看着我，“你怎麼這麼苦逼，喜歡誰不好非喜歡自己的姐姐！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人——不管男人女人，我都會鼓勵你，實在不想看到你這樣萎靡，可是……怎麼就是洛姐姐呢……唉~”
我不由皺眉，“爲什麼偏偏就不能是洛清嵐？我都說了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
“你就這麼看重血緣？”周燕鄙視的說，“重點不是你們是不是，而是你們能不能擺脫掉姐妹這層關係！懂？”
“啊！”我無比鬱卒。難的就是，洛清嵐只把我當妹妹，我也跳脫不了把她當姐姐的潛意識。畢竟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早都習慣，就算知道自己的心意和洛清嵐的心意，我和她的相處模式始終跳不出姐妹的圈子。
“楚楚，”周燕眼神中的同情越來越甚，看得我渾身彆扭，“你先放放吧，別想這麼多。其實……按你的性子，你就順其自然啊！反正洛姐姐也不會被搶走。”
-_-#李柔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怎麼就不會被搶走了！若不是有個李柔，我也不至於焦躁成這樣。
“怕就怕……我還沒動，她就已經被搶走了……”小聲嘀咕着，我無力的倚着長凳的靠背閉目。
“什麼！~”周燕驚跳，“你是說，洛姐姐已經有喜歡的人？”
“也許……”我不情不願的吐出倆字。
“楚楚！”周燕卻正色起來，“如果洛姐姐能……不踏入這樣的路，你還是……”
我撇嘴不做聲。周燕一定以爲我說的是個男人。可是……關於洛清嵐……我真的能完全告訴周燕嗎？周燕都能接受我……
“她跟我一樣，”我躊躇半晌，閉着眼睛靠着椅背輕聲道，“比我還早。”
……
遲遲不見周燕反應，我睜開眼，看向她。
“靠！那你還糾結什麼！”周姑娘卻滿臉興奮，如同打了興奮劑，猛地一巴掌拍在我肩上，“看不出來啊，洛姐姐那樣……的人竟然也是……楚楚，既然這樣你還猶豫什麼！上啊！”
“噗——”我沒忍住，連番被周燕的話雷得外焦裡嫩，驚得差點吐血，“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連髒話都飆出來了！
“因爲我喜歡洛姐姐啊！”周姑娘口無遮攔理所當然的回答。
……-_-|||我知道周姑娘沒別的意思，可她這樣的“表白”也着實令我汗顏。
“咳，不是，”周燕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連忙澄清，“我不是那個喜歡，跟你不一樣，我喜歡洛姐姐就跟我喜歡你一樣，你別誤會啊！”
噗——越解釋我聽起來越有歧義……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來推文吧來推文吧~有看過什麼好看的百合文都拿來說說吧~話說，今天小黑推的《非你不可》看得真過癮啊~~~低調要看文有木有！親們，看過什麼好的百合文都晾出來曬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