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人人扯個理由就能進知府家,那知府家就亂套了。看角門的婆子,輕蔑的一笑,看着桃紅道:“你家可以隨便進人,咱們家可不行。你家太太掉了什麼,你只管說來,我讓丫鬟給你找去。主子都不在,你也想輕易進來,那不可能。”
桃紅咬了咬牙,從懷裡摸出一枚碎銀遞了過去道:“媽媽行個方便吧,是咱們太太的陪嫁玉環,若是被人貪了可怎麼是好,這是孃家的老太太留給我們太太的唯一念想呢。”
那婆子更加不屑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一個殺豬的人家,能有什麼陪嫁的玉環能讓咱們家的下人看得上眼的?我勸你收了心思老實一點,你若只是閒着無聊想來打聽打聽你家太太方纔說了什麼,也不必削尖了腦袋往裡鑽,我就能告訴你。你若還想進去,可就別怪我叫人打你出去。”
桃紅臉上一紅,忙道:“那就請媽媽告訴我吧,我家老爺聽說太太惹了淑人,正在家裡懊惱着呢。我若打聽不到,回去復不了命,老爺可不讓我進門了。”
那婆子輕笑道:“你家太太本事大着呢,淑人沒來時,就當着衆人的面,說淑人的是非,又說淑人送禮又重了,又污衊淑人的清白,又妄自非議淑人的出生。那話難聽的,嘖嘖,就連我這樣沒身份的老婆子都不敢說。本有人替她打了圓場她還不領情,又在開席去園子的路上惹是生非,聲音大的連前頭的淑人都聽到了。當衆打淑人的臉,淑人還不興打回來?要我說,只是送你家太太回去,已是格外開恩了,要有人敢當我面說我得不是,我非上去撕巴了她不可。”
桃紅聽了心驚膽顫,正要告辭,從裡頭跑出一丫鬟來,叫了那婆子一聲“娘”,又道:“你可知道,今兒淑人送咱們太太的是什麼賀禮?了不得,可了不得!”
那婆子忙好奇問道:“什麼,是什麼?我不是聽說,只是個大壽桃嗎?”
“什麼呀!”那婆子的女兒興奮的說道:“聽說那大壽桃有西瓜那麼大,一切裡頭竟是咕嚕嚕的滾出九個拳頭那麼大的小壽桃,大夥還道這壽桃討巧,誰知那拳頭大的小壽桃裡,竟又有九個拇指蓋那麼大的小小壽桃。你猜那小小壽桃是什麼做的?是金子!!金子啊!!”
那婆子聽了連連咂舌道:“乖乖,大壽桃生小壽桃,小壽桃生小小壽桃,這小小壽桃得有多少個啊?”
她女兒笑道:“娘糊塗了不成?九九八十一,自然是八十一個小小壽桃。我聽人說,這一個小小壽桃就是二錢金子,共八十一個,既是十六兩金子。換成銀子,那不得是一千六百銀子了?乖乖,淑人好大氣,之前那個被趕走的縣丞太太可真是被打了臉了,她居然說淑人是送年禮把家產敗光了,沒錢所以只能送了個壽桃來祝壽。屠夫的女兒果然沒什麼見識,淑人今兒可真是大快人心吶!”
那婆子忙道:“胡說什麼!”接着扭頭去看,就見那桃紅已經滿臉通紅急急忙忙的逃開去了。
婆子的女兒好端端被訓了一句,滿腔的委屈,問她娘說:“娘好好的罵我做什麼,我哪裡胡說了?”
婆子回頭對她笑道:“沒事,是我想糊塗了,你快回去候着去,好好當差莫亂跑。”
那桃紅一路跟逃似的回了車上,一路忐忑不安的回了直定縣縣衙,見了羅永浩,她突然跪下哭道:“老爺,這回真的不好了。”
羅永浩心裡又是一抽,忍着怒火問道:“快說,你太太說了些什麼?”
那桃紅邊哭邊把聽來的話學給羅永浩聽,羅縣丞聽完,整個心都涼透了。“來人!給我請家法來!我要打死她!!”
桃紅哭着撲了過去,抱着羅永浩的腿道:“老爺,不可以啊,打死太太也無濟於事,如今老爺被太太這樣連累,老爺自個打死她了,那淑人也還心中解不了氣呢。不如老爺綁了太太送去將軍府任憑淑人發落,等淑人心中消了氣,也就不會跟將軍說老爺什麼了。如今聽說軍中將領沒一個能回家的,淑人還暫時不會把這事兒告訴將軍,老爺若不當機立斷讓淑人消氣,只怕再過幾天到了年關可就紙包不住火了!”
羅永浩聞言也沒多想,怒道:“綁了綁了!把那潑婦給我送到將軍府去!來人,備紙筆,我要寫休書!”
桃紅急忙起身出去找人綁了太太去,只要太太一走,她就有機會能接近老爺了。不多時,羅永浩還在生氣,就聽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哀嚎,跟那死了人的哭喪似的,一個聲音在院裡罵起街來:“你這殺千刀的羅永浩,你詛咒你不得好死!拿了我姐姐的嫁妝去謀官,到頭來還要把我休了!你這過河拆橋的混蛋,你若敢休我,我便讓全直定縣的百姓知道你是個什麼玩意!”
羅永浩氣得衝出屋子,就見那閻氏衣裳凌亂,兩隻胳膊被兩個婆子死死的架住,頭髮全散亂了下來,哭的眼淚鼻涕橫流,一看就令人生厭。羅永浩罵道:“你這潑婦,犯了七出之條,我休你天經地義,你只管去說,看全縣的百姓是笑我還是笑你!”
閻氏聞言,立刻態度一軟,苦苦哀求道:“老爺再饒我一次,以後我真不敢了。我這就去給將軍太太賠罪,還不行嗎?”
羅永浩冷哼一聲,再不說話,轉身就進了屋去。想了想,還是寫了一封信,讓人和閻氏一起送到將軍府上去。
羅念安在知府家吃過了宴席,沒多留太久就先回去了。誰知剛到家門口,就遠遠的見着一輛馬車停在角門那兒,靠近時,還能聽到馬車上傳來嗚咽的聲音。
羅念安皺眉問道:“這是哪來的馬車,車上什麼人在哭?這都快過年了,怎麼今兒總是聽見哭聲呢,怪讓人煩躁的。”
凌雨忙跳下車去詢問,過了會兒跑了回來,一臉古怪的表情道:“奶奶,說是直定縣的縣丞,把他太太綁了送來要讓奶奶發落。老爺聽說這事兒,絕不肯讓他們進門,他們就不肯走,硬是留在門口了。”
羅念安怒道:“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了?竟還威脅到家裡來了!他家的填房口無遮攔,就送到我這兒來?還真是會借刀殺人啊!給我把他們打出去!”
凌雨看了看身後,猶豫道:“奶奶,人在外頭呢,還怎麼打出去?”
羅念安冷靜了下來,自己也被自己逗樂了,噗呲一笑道:“今兒是烏太太生辰,也別擾的她煩心了,派幾個侍衛把閻氏送回去,送到家了確保看着她進了家門再回來。另外讓侍衛帶句話,我可不是縣丞家的奶媽,不負責管教他家的填房。他若再送我跟前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凌雨應了一聲安排去了,羅念安的馬車繞過角門,從正門回了家裡。到傍晚時,侍衛回來覆命,說是那羅縣丞把填房給休了,送回孃家去了,那閻氏一路罵一路哭的,弄得整個縣城都知道羅縣丞賣妻求榮。
羅念安聽了真是哭笑不得,但又擔心這事兒會影響她的聲譽,她若是名聲不好,也會影響到司馬思。左思右想,她只得寫了封信,派人送到軍營去,誰知司馬思第二天就回了信,信裡只有一句“只管隨心所欲”。
羅念安拿着信,簡直哭笑不得。但這事兒既然司馬思這麼發話了,她也放心了下來。其實她一直不明白司馬思爲何這樣,直到司馬思終於剿匪結束,消息傳回城來,羅念安這才星星點點的知道了關於自己丈夫在外的事情。
司馬思,這個在她跟前各種賣萌撒嬌的男人,居然會被人稱爲“黑臉閻王”?
年二八這日,司馬思終於回家了,而且他回家之前居然沒派人回來說,是突然回來的。羅念安正在空間裡寫話本呢,聽到消息趕緊從空間出來,剛走出房間,就看到司馬思從院門口走了進來。
一見羅念安,司馬思就笑開了花,兩步走上前來,一把舉起羅念安轉了兩圈。羅念安大笑着摟住他的脖子,心情好的都快飛起來了。
院子裡的下人,都很有眼色的躲回了屋裡去,司馬思轉完了羅念安,一把抗在肩上,就給抗回二樓去了。羅念安一路紅着臉,也不敢大叫,生怕下人出來看到丟人,等回了二樓,她這才掙扎着從司馬思的肩膀上爬了起來,輕輕的錘了他一下。
“討厭,怎麼能抗我上樓,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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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思笑着把羅念安抱了過來,拿滿是胡茬的臉蹭了蹭她道:“想你了,在家好不好,下人有沒有聽話。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你想不想我?”
羅念安被他這一串問話給問笑了,點着頭道:“我都好,你呢?這都快一個月了,你瘦了好多,軍營吃不飽嗎?”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