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新軍艦隊從北海起航,將穿過渤海,直接入河,然後回到開元。
在這場決定性的大戰中,新軍艦隊上的一百多門火炮,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此次作戰也讓許多有識之士意識到戰爭的形態可能要變了。
不過最有趣的在於,李星洲在山海關以南,一路上聽到很多傳言,都是關於鬼神之說的。
燕山府一戰,把周邊很多民衆嚇得信了景國道家仙術,再隨之往外一傳,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景國是有仙人的,會道家仙術。
李星洲哭笑不得,搞得好像他在傳教一樣,發動一場宗教戰爭,那他豈不是十字軍了?
不過想來最好玩的事就是,剛好在這個時代,宗教戰爭是最爲激烈的,在東亞還好,但其實佛道兩家已經針鋒相對的苗頭,民間也有一些明教(明教真的是宋朝起源的)、白蓮教之類的。
但在東亞,至少皇權凌駕與宗教,而在中亞到歐洲,如今的局面是宗教凌駕於王權,所以充斥着各種宗教戰爭,十字軍東征等,信仰衝突引發的血流成河。
李星洲看着海天一色,吹着腥臭海風,忍不住想,海的另一邊不知道如何......
耶律大石和耶律雅裡見面之後抱頭痛哭,隨後對他再三感謝,李星洲應了,不過還是提醒他記得履行約定。
對於他來說,耶律雅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耶律大石的威望。
耶律大石也立誓,說他會遵守誓言。
船上還羈押遼國皇室,衆多高層將領及權貴,大約五百多人,這些人都是戰俘。
樞密院來了書信,皇室已經準備盛大的凱旋儀,獻上帝國皇帝,是最能鼓舞人心的。
至於耶律惇的命,全看皇上裁決,不過十有八九是不會殺的,畢竟當年太祖抓住敵國皇帝也寬宏大量的沒殺,而是軟禁在京。
隨着艦隊的南下,在海上渡過幾日之後,還經歷了兩次不大不小的風暴,最終終於看到海岸,看到了入海口。
出征一月多,終於回到故土,這次反而沒有恍然隔世的感覺,因爲戰鬥雖然激烈,但他們其實才打了一個多月,比起之前的南方平叛,太行山剿匪時間太短。
究其原因,在於艦隊的加入,不只大大縮短縮短排兵佈陣的時間,還爲陸地部隊提供很重要的火力支援。
其實很長一段時間,至少是在宋朝及其之前,中國的造船術都是非常先進的,主要驅動力在於海上和沿江河的貿易。
而中國看似是一個內陸大國,但因爲長江、黃河這些主要水系都是入海的,而大運河更是將長江、黃河、淮河三大水系鏈接在一起,海軍是有非常重要意義的。
因爲無卵從哪裡入海,都可以將艦隊開到全國大部分地方,而且此時黃河還沒有多次改道,水運情況比後世還要好。
如此,中國雖是龐大的內陸國家,但因爲衆多主要河流入海,所以船舶建造一直很重要,從唐朝開始到宋朝,也打了很多著名的水戰,在這些時間內,如果對比東西方,中國的造船技術可以說獨步全球。
特別是宋朝排水量接近七百噸的海船,不只有傳說和吹噓,還有各種臆想圖紙,是有實實在在完整出土的實物的,船上搭載的幾百噸貨物也被打撈起來,同時期全球根本沒有什麼船可以與其爭鋒。
可問題在於,中國海軍總是給我們一種落後,追趕的形象,這是爲什麼呢?
因爲明朝開始,海禁就成爲國策了。
中央政府懼怕海洋成爲權力真空,海上政治資源得不到掌控。
所以今日海軍之落後,那是四五百年的積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這十幾年追趕起來纔會如此辛苦。
直到八國聯軍的艦隊,從天津入海口直殺到北京城下,然後順着貫通全國的河網由北向南,勢如破竹的“中心開花”,從龐大帝國的動脈中撕裂這個國家的時候,纔有人如夢方醒。
而中日戰中,日本的戰艦也在長江橫行無忌,可以隨意向岸邊城市開火。
那時統治者才明白中國雖然是陸地大國,但它複雜龐大的水網,就如同動人的脈一般,關係生死命脈,甚至比陸上領土還更能決定命運走向。
所以海軍必須強大,這是李星洲的夢想,而宋蒙之戰中也有大量水戰,因爲將來即便內陸發生戰爭,海軍也是非常重要的,像襄陽、燕山府等這些要地重鎮,都是海軍大展身手的地方。
當初南宋守襄陽守了幾十年,如果他們有兩到三支鐵甲艦隊在長江待命,隨時根據戰場變化能順着江支援周邊城市,那麼蒙古怎麼都不可能打下襄陽。
就算蒙古人擅長機動作戰,再怎麼機動,再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戰術,你陸地上的能跑過我水裡的?能跑過鐵甲艦?不可能,讓你先跑半天再動作都能趕上。
而且長江主流支流沿線,歷來可都是重要城市。
想着這樣美夢,李星洲不由笑出來。
“你笑什麼?”魏雨白走過來。
李星洲連忙擦了擦嘴邊口水,八字還沒一撇呢,秋兒雖然給他來了信,高興的告訴他王府的第二代蒸汽機已經投入使用,有六臺鏜刀車牀開始在蒸汽機帶動下運作起來,主要負責鏜蒸汽機的氣缸,還有兩臺開始試鏜新槍管。
這些都是振奮人心的消息,但那樣級別的動力,離驅動鐵甲艦級別的動力組還有很遠距離,不過一步步走,總是有可能的,他現在才十七歲,就算再等幾十年又如何,有生之年他有信心等到那天到來。
“我在想海軍的事。”李星洲跺了跺腳下甲板。“這樣的艦隊太小,在我看來每個艦隊至少需要二十艘船,四艘補給艦,十六艘戰鬥艦。
整個景國需要至少三個艦隊,一個艦隊巡視海河入海口,渤海一帶。一個艦隊在明州一帶往東,出東海,巡邏在大江出海口附近,能隨時到達福州,交州一帶。
最後的艦隊則長時間巡邏大江,如此我就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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