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樹妖並不擔心我相不相信這件事,就算那些特處隊員都是他殺的,靈魂也都是被他吞噬掉了,我也依然做不了什麼,甚至連把這些事告訴白鳳朝的勇氣都沒有,因爲那樣做了,無端又把他牽扯了進來。
從這以後事情終於平靜了下來,戶籍登記又變成了所有任務中的重中之重,市局開始關注起來戶籍登記的進展,各個派出所乃至分局也都專門安排人手解釋戶籍登記的政策,努力消除之前的謠言影響。
看上去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我和小冉也只是每天處理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而東平鄉畢竟偏僻了些,很少會發生什麼大的案件,我經常會帶小冉進城,女孩子總喜歡熱熱鬧鬧的。
樹妖一如既往的每天都待在我的身邊,只是有的時候我們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青銅鈴還是依然沒有反應,而被吸入到銅鈴裡的那一百多陰鬼還有那女鬼也在沒能出來過。
我仔細研究過青銅鈴,但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鈴裡是不是在進行着煉化,樹妖告訴我劉丹青他們沒有危險,但一直無法召喚出來他們,我心裡也還是一直擔心着。
我與樹妖交談的時候,曾經提起過目前的司家人被人尊稱爲司老,樹妖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堅持讓我叫他樹老。樹老就樹老吧,畢竟我也不在乎這些,我的目的只是想知道司家人的事情。
樹老告訴我,他從產生靈魂開始就一直長在司家的小院裡,那個時候應該是元朝初期。因爲當時的他靈智並未產生,所以記憶裡的東西並不太多,只是印象中感覺司家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人丁凋零,有種隱居世外的感覺,小院裡除了司家自己的人之外,也從未有過外人的到來。
植物的靈智生長是極爲緩慢的,所以我覺得樹老並不是在有意瞞我,而是他真的沒記下來。樹老還告訴我,司家的小院無論何時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外面的戰火和紛爭都與它沒有一點關係。
樹老記憶裡唯一的一個人名,是大概七八十面前的司家家主,算起來應該是現在的司老的父輩,也就是當年放過女鬼的那個司家人,他叫司天命。
這個名字不由得讓我眉毛一跳,好霸氣的名字!能做到知天命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而大多數的人也只能做到由天命。但這司天命可就有些逆天而爲的意思了。
不過名字歸名字,誰又能真的司天命呢?這是做不得真的!
樹老記得這個名字也是因爲當時他的靈智已經初步成型,雖然離徹底明辨事理還遠的很,但是選擇性得記住一個名字還是做的到的。
植物與動物相同,都會有些說不明白的感覺,這是對於強大物體的感覺,而樹老之所以記住了這個名字,也正因爲那個***在樹下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出奇的強大感覺。
樹老此時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依然還有心悸的感覺,他說這種感覺除了司天命之外,他只在他的主人身上感覺到過。
從樹老記住這個名字開始,司家的小院也開始破敗了,甚至於再沒有人出現在這個小院裡過,他本來以爲傳承了幾百年的司氏一脈就此斷絕了,但沒想到當世之中卻還有一個司老,只是不知道這個司老爲什麼不像幾百年來自己的先祖那樣,住在小院裡。
提到司老的離開,我突然想到了被困在小院地下的那個俊美鬼王。
“對了樹老!你知不知道小院的地下鎮着什麼東西?”
樹老搖頭:“孫大海他們往我的靈魂裡植入靈智之前,我的智力就像一個一兩歲的小孩,除非特別想記的東西,剩下的都是一片模糊,你說地下有東西,我也不是沒有一點印象,但是具體的東西肯定記不清。”
我問道:“那你印象裡那下面鎮的是什麼?”
“大概是二十幾年前了,那時的小院發生過一次異變,當時本來是白日的天空突然間就黑了,黑的什麼都看不清,我只記得四周吵吵鬧鬧的,持續了很長時間,後來天空又恢復了光亮,但是在這過程中我只聽到嘈雜的聲音,卻並沒有看到什麼人。”
我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樹老還能記得這些已經算不錯了,哪個普通人能記得自己一兩歲時發生的事情?但是樹老所說的那次異變,應該就是當時司老和流雲子把鬼王封印的那一次。
我想了想,把自己心裡最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樹老你知不知道這些神秘的司家人到底都是做什麼的?爲什麼好像這個家族很厲害似的,卻又在歷史上毫不顯山露水?”
“我說不出來爲什麼,但是在那個小院子裡那麼久,我感覺司家人好像是跟地府打交道的,因爲很明顯,他們並不是普通的道士,但是卻幹着一些類似降鬼除妖的事。”
“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我的心裡有些激動,因爲從流雲子和那鬼王曾經的對話裡我知道,現在這一代的司老曾經從地府裡拿回來一個陣法圖,並且藉此把鬼王封印住了。
樹老說道:“他們那些人的身上死氣很重,而且這死氣並不是來自亡魂,好像他們長時間待在一處陰氣極重的地方,而且那地方還有死氣,有陰氣又有死氣,除了陰間我想不到其他地方,可是他們進入陰間又能平安的回來,那就肯定是和地府打交道的,否則根本就辦不到。”
這種解釋也就只能是來自於樹老這種由植物修煉而成的妖,因爲只有他們才能清晰而敏感的感覺到物體上所帶的氣,不管是陰氣還是死氣。
我從樹老的嘴裡似乎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而我看得出來樹老自己也不想再談論這些事情,他最後告訴我青銅鈴裡的煉化還得再有半個月的時間。
從市局回到東郊村已經過了兩個月,時間也已經進入十一月份,冬天都快到了。
我只能等,畢竟沒有別的辦法,而除了青銅鈴之外,我的身上還有一件東西也讓我心神不寧。
那是兩個月前的晚上,巡夜鬼差給我的符咒。秋月已經被惡犬帶回陰間兩個多月了,我心裡一直在擔心她的處境,不知道地府如果發現她的存在,會用什麼方式處置她,是讓她下地獄受刑嗎?可她畢竟生前從沒做過壞事,死後成了惡鬼,也沒有害過一個人,地府會不會給她公平的判決,還是隻是因爲她惡鬼的身份,就隨隨便便的去處置她?
我巴不得劉丹青他們趕緊能從青銅鈴裡出來,我也好與他們商量去到陰間的事情。
這事在我心裡一連憋了七八天,每次想到進了陰間之後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就很是不捨得爺爺、父親還有小冉。
終於在一天吃完飯躺在牀上的時候,我對樹老說出了口。
“樹老,你熟不熟悉陰間的事?”
“不熟悉,怎麼了?”樹老慵懶的回答道:“不過主人應該知道的比較多,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幫你問問。”
“我想去陰間一趟。”
“什麼?!”樹老瞬間成了人形,駝着的背更容易讓他把臉貼到我的面前:“你是不是瘋了,別說是活人了,就是死人又有幾個想去陰間的?你怎麼還主動去哪裡?不要命了?!”
“把你的老臉離我遠一點,唾沫都噴我臉上了!”
樹老往後挪了一步,卻不錯眼珠的看着我。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把秋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我並不是有多麼信任樹老,只是除了問他我還能問誰?
聽了我的述說之後,樹老說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無情無義那還是人嗎?”
“說得好!放心吧,這事我一定幫你問清楚,等到有了結果我馬上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