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鳳朝同時看向了坑底露出來的那個木頭東西。之前我們倆挖的坑不大,能看到的範圍也很小,可現在坑大了一倍,那木頭的邊緣也跟着露了出來。
這木頭東西上面的一面並不是平的,是有一定坡度的,邊緣的位置顯示出來的東西,告訴我們下面很大的一部分還在土裡。
我盯着這東西就這麼看着,根本沒辦法知道下面到底還有多大,我用有靈棒清理着邊緣的土,想盡快看清這東西的一角,至少能猜出來是個什麼東西。
上面的浮土剛被我清理掉,我還來不及再往下挖,邊緣的土突然向上頂了一下。
我趕緊把身子往後一縮:“底下有東西在動!”
白鳳朝聽見我的話也趕緊走了過來,那頂起來的土又動了兩下就停了,我們倆一左一右開始往剛剛頂起土的位置挖了下去。
我們的動作很快,同時小心警惕着下面的東西,大夏天的我開始覺得後脖頸子有點冒涼氣。
土被挖開,“木箱子”的一側也終於被我們看清楚了,我的頭皮開始發麻,那東西竟然是個棺材!
不需要再全部挖開,只露出來的這些就夠了,我和白鳳朝在這方面完全算得上是個專家。
這棺材一眼就看得出來,滿材的杉木棺材,北京人一向喜歡杉木,只要不是貧極了的人,都喜歡用杉木做棺材。
何謂滿材?滿材並不是說一定是滿族人才用的棺材,只是因爲清朝入關後帶入的一種棺材樣式,最初多爲滿人所用。
滿材又稱葫蘆材,棺幫直下,棺材蓋做成一平兩坡形,看上去像個陡坡的頂子,整體看上去很像是一個奇怪的箱子。知道了棺材的樣式,就大概知道了棺材的範圍,這說明棺材埋的並不深,我們也是趕巧了,挖的是棺材邊緣,如果再往邊上偏一點,應該挖不了這麼深就能碰到棺材蓋。
我嘗試着順着棺蓋坡往邊上挖,只扒拉了沒幾下,整個棺蓋就露了出來。
只是很奇怪的是棺蓋的位置上的土壤裡沒再發現有黑水滲出來。滿材的棺材是沒有銷眼的,棺材和棺幫有子口卡住,前方蓋幫相接處有一個小空槽,內安小木板,以鐵釘由外將木板卡在蓋上,等到伴宿夜內撤去鐵釘,板落到下槽裡,這樣如果想再揭棺就不可能了。
雖說滿材的棺材並不限制只有滿人才用,但因爲使用這種樣式的棺材會與漢人的許多喪葬儀式產生衝突,所以一般來講漢人用的並不多。
我和白鳳朝自然而然就想到這棺材裡的人八成應該是個滿人,可卻想不明白孫家宅子裡怎麼會埋個滿人?
我們想不通就接着往邊上挖,想把整副棺材挖出來看看情況。
順着剛纔挖出來的坑繼續往下挖,就發現黑水越冒越多,我跟白鳳朝說剛纔頂起來的土會不會是因爲這些黑水,白鳳朝卻覺得不像,因爲當時土被頂起來的頻率很快,更像是下面有活物。
他說的我更加不舒服,我不怕鬼,而唯獨對這些屍體的東西心有牴觸。順着棺幫挖,速度快了不少,等這一側的棺幫挖開之後,我們就看到棺幫上有個巴掌大的破洞。
滿材的棺材蓋、底、幫厚度相同,一般是三寸或者三寸五,也就是十釐米左右,這個厚度可不算窄了,絕對不會是因爲質量問題破出來的洞。
這洞口很不規則,我起初以爲是盜墓賊敲出來的。滿清那會兒,北京城裡的滿人相比漢人來講要富裕的多,所以棺槨被惦記上也不稀奇,而且之前我就懷疑孫家的財富來的不正,既沒有大買賣也沒有太多良田,如果真是靠盜墓發家也不稀奇。
但奇怪的是洞口邊緣的木屑,看上去卻又並不像是由外面打出來的洞,反而好像是……從裡面往外掏出來的!
難道棺材裡的那位……屍變成了殭屍?!我不由得往外退了一步,可白鳳朝卻還在那洞口看着。
我看他忽然把鼻子靠近了洞口,皺了皺鼻子。
“你小心點,沒準裡面的東西成了殭屍。”
這也幸虧是在白天,我還敢說出這種話,這要是三更半夜的看見這麼個洞,我可就沒心情再說這些了。
“不可能。”白鳳朝又聞了聞洞口的味道:“裡面一點屍氣都沒有,裡面的人死了很久了。”
我沒聽說過靠聞屍氣辨別屍體時間的,這要萬一冒出來一口屍氣,吸進肚子裡不死也得丟了半條命,這白鳳朝膽子真大,完全不要命了。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棺材裡沒有屍氣冒出來,那裡面的死人應該就只剩下幾根骨頭了,沒有肉也屍變不了。
我湊過去也想看看,畢竟這洞口出現的奇怪,而且棺材在孫家大宅裡,那或許裡面就有線索。
“要不要叫人把整副棺材擡出來再看。”我說道:“棺材上的雕紋裝飾或許能知道里麪人的身份。”
我話才說了兩句,白鳳朝也剛要轉頭跟我說話,我突然看到從那洞裡面伸出一條長滿了白色長毛的手臂!
我哪裡還來的及提醒,那手臂朝着白鳳朝的側臉就抓了過去。
我“啊”的一聲驚呼,也幸虧白鳳朝反應的快,用手就擋了過去,即使這樣那白毛手臂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的就往洞口裡面拽。
外面守衛的特處隊兩名隊員聽見我的驚呼聲衝了進來,一個衝上去死命把白鳳朝往外拽,另一個站在邊上瞄準了半天卻不敢開槍。
我一把把步槍奪了過來,走近了照着棺材就是一通掃射,一梭子子彈打光,白鳳朝也終於把手從洞口裡拔了出來。
我腦袋上已經一頭汗,白鳳朝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看着那個棺幫上的黑黝黝的洞口。
這並不是白鳳朝本事不濟,只不過在那麼近的距離裡突然被拽住,誰也沒有辦法,說到底他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把腦袋擋住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我的槍聲把外面的人都引了進來,看着白鳳朝血淋淋的手臂不知所措,沒人知道是什麼傷了他,說到底也許連白鳳朝自己都不知道。
“是殭屍?”我打破了在場的沉默。
小毛子接走了我手裡的步槍,跟另外那名特處隊員一起看着棺材上的洞口。
白鳳朝沉默很久才搖頭:“不是,沒有帶毛的殭屍。”
“你的手臂傷的嚴重嗎?”
我這時候纔想起來白鳳朝受得傷,他也好像才感覺到手臂上的疼,臉上抽動了一下,說道:“沒事,都是皮外傷……你不應該開槍的。”
白鳳朝說他自己的傷只是皮外傷,但我看到的每一處傷口都很深,甚至露出了骨頭。
我說道:“我再晚點,你這條胳膊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