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舉起手來!”幾個頭戴防彈頭盔、身穿防彈衣、手持盾牌和微型衝鋒槍的刑警如臨大敵地靠攏了過來,嘴裡大聲地吆喝道。
“我是保安,殺手在二樓樓梯上,他有槍,你們小心!”陳諾提着江羽春,退出了樓梯間,退到了樓前的水泥路面上。
“你是保安?”一個刑警滿臉疑惑地問道,目光裡滿是警惕。
另一個刑警則喝道,“把人質放在地上,舉起手來!”
另兩個刑警圍了過來,用衝鋒槍頂住了陳諾的後背和前胸。
還有兩個警察則扶起了地上的譚琳,粗略看了一眼之後,便驚叫道:“這個女人受了重傷,必須馬上搶救……“
陳諾順從地點了點頭,高高地舉起左手,同時慢慢地蹲了下去,用右手把江羽春放到地上,然後把右手也舉過頭頂,站了起來。
當他站起身來時,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就明白刑警們爲何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但沒係扣子,白大褂和身上到處都是污血和肉末的混合物,還有不少泥土。秋風一吹,把他身上的白大褂吹開了,露出了他只穿着內褲的身子,那形象相當的猥瑣,整個人看起來就象電影裡常見的變態殺人醫生……
更令人懷疑的是,他的兩個口袋裡還裝着兩把黑乎乎的手槍,還有兩個彈匣,另外還有一個從譚琳那裡奪來的瓶子。雖然隔着口袋看得不太清楚,但那幾團黑乎乎的東西,自然會令人起疑。
“你口袋裡是什麼?”果然,一個刑警一邊問,一邊把手伸向陳諾的口袋裡。
“是手槍!”陳諾答道,“小心點,千萬別走火,否則把我打成太監,我這輩子就完了。”
白大褂的口袋就在腰間,如果手槍走火,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聽到“手槍”二字,那個刑警的手微微一顫,小心翼翼地伸了進去,一摸之下,臉色立即就變了,低聲對同事說道:“真是槍!”
“老實點!”另兩個刑警趕緊用衝鋒槍使勁地頂着陳諾,生怕他暴起傷人。
那個刑警滿懷戒備地把兩把手槍、彈匣都掏了出來,關掉保險,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又伸手來掏,這一回掏到的是那個扁瓶子和一把碎磚塊。
“這是什麼?”刑警看了看手裡的東西,疑惑地問道。
“瓶子裡是一種毒藥,是我從殺手那裡搶過來的。其他的是碎磚塊,可以扔掉。”陳諾答道。
刑警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碎磚塊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又在陳諾的兩個口袋裡掏了一下,再也沒發現什麼別的東西了,於是喝道:“說!槍哪來的?”
“槍是我從殺手那裡搶來的,一共有五個殺手,這一男一女都是殺手,被我打斷了手腳,制服了,還有兩個被我打死了,剩下的一個在樓上,他手裡也有槍。”陳諾嘆了口氣,說道。
“你以爲你是超人啊!”一個刑警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喝道,“說老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真是這樣,我是金沙大學的保安,叫陳諾。”陳諾苦笑道,“不信你們去找我們保安部的人過來……”
“喂,葉平,你過來一下!”一個刑警忽然叫了一聲。
“來了……”遠遠地傳來一聲應答,不一會,保安部部長葉平就跑了過來。
他看了陳諾一眼,忽然驚叫道:“陳諾,你怎麼在這?怎麼這幅樣子?”
“有人要殺我。”陳諾平靜地答道,“被我幹掉了四個,還剩一個在樓上,這些警察不相信我。”
“他確實是我們保安部的保安,叫陳諾。”葉平趕緊對那幾個警察解釋道。
“那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那幾個警察的臉色都放緩和了點,卻還是警惕地問道。
“我今天沒上班,在診所裡幫人值班,半夜被人襲擊,就隨手抓了件衣服跑出來了。”陳諾苦笑道。
“對不起,在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還得請你跟我們去一趟公安局。”一個象是小領導的中年刑警發話了。
“沒問題,不過我也受傷了,恐怕得先去一趟醫院。”陳諾慢慢地扒開白大褂,指了指自己的胸部,說道,“你們看,彈頭還卡在我身子裡……”
“早就注意到了!”一個刑警感嘆了一聲,“你還真命大,再進去一點,你就死了!”
“那是因爲這一槍是先打穿了一個殺手的身子,然後纔打到我身上的。”
“這槍威力可不小啊!”那個刑警感嘆道。
“沒錯,就是樓上這個殺手開的槍。”陳諾對着二樓努了努下巴。
“樓上的住戶請小心,千萬不要開門,外面有持槍歹徒!”一個警察聽到這句話,頓時反應過來,抓了個微型喇叭就往樓上喊起話來。
“警察先生,能麻煩你們一件事嗎?”陳諾對着一個警察問道。
“什麼事?”那個警察終於沒把衝鋒槍頂在陳諾胸部了,但還是遙遙地指着他。
“樓上那個殺手,能不能抓活的?是有人僱他們來殺我,也只有他知道僱主是誰!”陳諾說道。
“這種持槍歹徒有很高的人身危險性,在激烈的對抗中,我們恐怕不能保證這一點。”警察沉吟了一會,答道。
“用催淚彈吧。”葉平忽然在警察耳旁低聲說道。
“我們儘量做到吧。”那警察點了點頭,然後掏出了一副手銬,嚴肅地說道,“陳先生,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鑑於事態嚴重,我們得暫時控制一下你。等事情有了初步結論,如果你確實是被害者,我們會馬上放了你。你戴上這個,然後我們送你去醫院搶救。”
“沒問題。”陳諾嘆了口氣,把手伸了出來。
冰涼的手銬戴在了陳諾的手上,這已經是他穿越之後第二次戴了……
“唉,我今晚還和你們市公安局的項鬆局長在一起,想不到現在我就成爲他的階下囚了。”陳諾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感慨地說道。
“你?項局長?”那警察詫異地看了陳諾一眼,臉上馬上堆起了一些笑容,說道,“你等一下,我問問項局長。”
“不用了,公事公辦吧。不過我想在這裡等一下,看那個眼鏡蛇能否被你們活捉?”陳諾說道。
“你得趕緊去搶救啊,這可耽誤不得。”警察有些爲難地說道。
“不礙事的,小傷而已。”陳諾笑了笑。
“那好吧。”那警察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但又趕緊補上了一句,“這可是你自己的要求……”
“嗯,責任我負!”陳諾趕緊答道。
“樓上那人叫眼鏡蛇?還有什麼信息?”那警察又問道。
“我只知道他叫禹家永,是血滴子殺手集團派來的,這些信息,都是這個江羽春告訴我的。”陳諾用雙手一起指了指地上的江羽春。
雙手被手銬銬着,連指個人都要用雙手,這讓陳諾很不習慣,也很無奈。
一個警察正蹲在地上查看江羽春的傷勢,而江羽春也真是打不死的小強,此刻又已經清醒了過來,眼睛骨碌碌地轉着,臉上也終於平靜下來。
“他說的是真的?”蹲着的那個警察一邊搜着江羽春的身子,一邊喝問道。
“是真的。”江羽春答道,“警察先生,我有罪,我要求立功……”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向是我們的政策。不過,你想怎麼個立功法?”那警察點了點頭,鼓勵地說道。
“我有辦法幫你們抓到我的同伴,他叫禹家永,外號眼鏡蛇,他手裡有兩把手槍,一把是帶紅外線瞄準鏡的,還有一把……”江羽春壓低聲音,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江羽春,你這個叛徒,我.日你全家!”一聲暴喝忽然從樓上傳來。
正在出賣朋友的江羽春頓時打了個寒顫,閉上了嘴巴,臉上的神情十分驚恐。
“不要怕,你繼續說。”那個警察拍了拍江羽春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反正你也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不差那兩句。”
“好,我繼續交代……”江羽春咬了咬牙,繼續說了起來,只是聲音壓得更低了。
問了一陣之後,那個警察便站起身來,示意同事打開陳諾的手銬。
而就在這時,其他十多個警察也陸陸續續地趕了過來,也帶來了紅衣女殺手的死訊。當他們聽說這些人是殺手,而且都是陳諾所殺掉和制服的,都好奇地圍觀了陳諾一下,就象在看珍稀動物。
在這期間,幾個警察將衝鋒槍對準樓梯口,不斷地向樓上喊話,要求禹家永放下槍投降,並保證給他寬大處理。
“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禹家永忽然在樓梯上悠然地吟誦起李清照的那首千古名句起來,聲音有些悲悽,有些淒涼,卻又很平靜,彷彿是準備去赴宴似的。
“他會不會自殺?”陳諾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低聲對一個警察說道。
警察們面面相覷,但還是接着喊話。但喊了半天話,禹家永卻再也沒有吭過半聲,顯然是拒絕和警察們對話。
不一會,警察們準備得當之後,便發動了總攻。
兩個戴着防護面具的警察,一邊舉着盾牌,一邊不停地往樓梯間扔催淚彈,轉眼就扔了十多個上去,整個樓梯間頓時濃煙滾滾。
“老子二十年後……咳咳……又是……咳咳咳……一條……”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暴喝,只是開始時喊得中氣十足,最後卻聲音低沉,而且咳聲不斷。
“這個SB,還在死撐着!”一個警察冷笑道。
“砰……”樓梯間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
陳諾頓時臉色大變,頓足道:“完了,他真自殺了!”
“不會吧?”葉平安慰道,“人總是怕死的……”
眼看快到手的線索又飛了,陳諾無語地搖了搖頭,心裡一時間十分灰暗。
但不知怎麼的,陳諾的心裡也有一絲輕鬆。
如果他們真是聶子木僱來的人,這樣結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在面對聶無雙時,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人有時候總會學習駝鳥,把自己的頭埋在沙堆裡,假裝看不到殘酷的真相。比如現在的陳諾,也在用這樣的想法安慰自己。
幾分鐘後,警察們如臨大敵地衝了上去,然後擡着一具冰冷的屍體下來了。
禹家永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人,他是吞槍自殺的,那一槍將他的頭部爆得血肉模糊,兩隻眼睛卻大睜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江羽春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不敢看他同伴的死狀。
陳諾卻走上前去,在禹家永的臉上輕輕地摸了一把,把他的眼皮給合攏了。
“好漢!”陳諾低聲嘆道,幫禹家永把那句遺言補充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