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畢格羅和珍妮特·約翰斯頓匆匆趕到聖莫妮卡市區的UCLA醫療中心,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十二點。醫療中心急診區所在的醫院樓下,幾輛警車和救護車依舊在閃爍着燈光,另外還有幾輛私家車散亂地停放在旁邊。
來不及尋找合適的停車位,凱瑟琳也將車子停在醫院樓下的一處空地上,就和珍妮特一起下車,向不遠處一箇中年白人警察走去。
“警官,你好,我們是西蒙·維斯特洛的朋友,”凱瑟琳和珍妮特走到中年警察面前,自我介紹了句,就急切地問道:“西蒙現在怎麼樣了?”
中年警察聽到凱瑟琳的自我介紹,表情意外地打量了幾眼面前兩個氣質優雅的女人,道:“我是查爾斯·赫克,兩位女士,先跟我來吧。另外,你們知道西蒙·維斯特洛家人的聯繫方式嗎?”
凱瑟琳和珍妮特跟隨查爾斯·赫克一起走進醫院樓,聽到對方的問題,凱瑟琳猶豫了下,才道:“西蒙應該是個孤兒,他沒有家人。”
凱瑟琳這麼說,珍妮特和查爾斯·赫克都是一愣。
雖然在幾次接觸中,西蒙已經透露了足夠多的信息,珍妮特還是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出色的小男孩會是一個孤兒,她一直都覺得,西蒙說過的很多話可能都只是在開玩笑。
中年警察也沒有料到會是這種情況,想了想,邊走邊開始向兩個女人介紹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接到報警,在艾姆赫斯特街附近的一條巷子裡找到了他。根據現場的情況,西蒙·維斯特洛應該是騎車經過那裡,然後遭到了五個青年的襲擊。不過,我們趕到現場時,西蒙·維斯特洛已經暈了過去。所以,女士,你們知道他爲什麼會深夜一個人騎車經過那裡嗎?”
不久前的電話裡,凱瑟琳只是聽到一個警察說在西蒙通訊錄上看到了她的聯繫方式,以及西蒙因爲打架被送進了醫院。
此時,聽到西蒙被五個青年圍攻,凱瑟琳的心臟頓時提了起來,卻還是耐心解釋道:“西蒙和我說過,他最近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打工。”
中年警察聞言,點頭道:“這就說得通了,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凌晨十一點鐘會換班,時間恰好對得上。”
“那麼,”凱瑟琳再次追問道:“赫克先生,西蒙到底怎麼樣了?”
中年警察搖頭道:“我們到現場時,他的狀態非常狼狽。不過,具體情況,醫生還在檢查。”
珍妮特此時終於插了句:“兇手抓到了嗎?”
中年警察看了眼珍妮特,點點頭,表情中明顯帶着幾分古怪,道:“抓到了,五個人,一個都沒跑掉。”
這麼說着,三人一起來到醫療中心的急診區。
急診區的大廳內,凱瑟琳和珍妮特望着一字排開的擔架牀上五個全都被吊起了右腿還在頻頻哀嚎的青年,頓時明白了中年警察剛剛爲什麼會是那副表情。
凱瑟琳望着眼前的情形,左右沒有找到西蒙的身影,表情變得更加擔心。
珍妮特卻是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理會擔架牀前還在忙碌的醫生護士以及明顯應該是家屬的幾個中年男女,嘖嘖的咂着嘴巴,湊過去挨個打量那五條被吊起來的右腿。
注意到最後一個青年不但吊着腿,一側臉頰還高高腫起,半邊的嘴脣卻又像沒了牙的老太太一樣凹陷下去,珍妮特頓時輕輕打了個小冷戰。
轉身跑回凱瑟琳身邊,珍妮特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潤,嘴裡還唸唸有詞:“太暴力了,太暴力了,真是太暴力了。”
凱瑟琳從警察那裡拿回了西蒙的揹包,看到珍妮特走過來,拉住她的手道:“好了,珍妮,我們去CT室那邊吧,西蒙在那裡。”
兩個女人剛要離開急診大廳,幾個醫生護士就推着一輛擔架牀從旁邊走廊拐出來,牀上躺着的正是西蒙。
凱瑟琳和珍妮特連忙走過去,剛要向醫生問一下西蒙的情況,原本聚在那五個青年身邊的幾個中年男女就氣勢洶洶的聚了過來。
其中一個臉上還帶着淚痕地婦人叫罵着就要往西蒙身上撲,守在大廳裡的幾個警察見狀連忙跑過來。珍妮特見那婦人衝到身邊,也不甘示弱,伸手就狠狠地推在了對方身上,大聲道:“喂,你幹什麼?”
婦人踉蹌着退後了幾步,被丈夫扶住,又看幾個警察已經隔在人羣中間,只得放棄再次撲上來的打算,卻惡狠狠地望向擔架牀上的西蒙,道:“兇手,我不會放過他的,我要把他送進監獄。”
“哈,兇手?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珍妮特聽到這番話,掙開凱瑟琳要拉自己的手,指着不遠處擔架牀上的五個青年:“你們纔是兇手,五個對付一個,還被打斷了腿,不但是兇手,還是一羣廢物。不放過是吧?我們等着瞧,看看誰不放過誰。”
凱瑟琳看珍妮特越說越激動的模樣,不得不再次上前拉住她,低聲勸解了幾句,珍妮特纔跟着凱瑟琳一起隨着西蒙的擔架牀離開。
發生了剛剛的小衝突,醫院也不敢再將衆人一起放在急診大廳裡,很快調配了病房,把西蒙安置了進去。
隨後又各種忙碌了兩個多小時,凱瑟琳和珍妮特才終於一左一右地坐在西蒙病牀邊。
看着牀上打着吊針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西蒙,珍妮特小女孩一樣撐着下巴趴在牀邊,道:“真是個抗打的傢伙,身上那麼多傷,骨頭卻一點事情都沒有。那五個廢物可都是粉碎性骨折呢,骨頭都打碎了,我們的小男孩力氣可真大,聽說要好幾次手術纔可能復原,嘖嘖。”
凱瑟琳望了望西蒙沉睡的側臉,心裡卻沒有珍妮特那麼樂觀。
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西蒙依舊沒有醒來,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而且,醫生剛剛還告訴凱瑟琳,西蒙表面上的傷勢雖然不重,但因爲受到攻擊次數太多,很難確定是否會出現內出血症狀,接下來至少還需要住院觀察一週時間。
珍妮特見凱瑟琳沒有附和自己,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向西蒙臉龐,然後就很是慶幸道:“還好,沒有傷到臉,小男孩還是這麼帥。”
這麼說着,珍妮特還伸出手,在西蒙臉上摸了摸,隨後又順勢滑到被單下面:“哇,好強壯。”
凱瑟琳無可奈何地瞪過來:“珍妮,你能別鬧了嗎?”
“好吧,好吧。”
珍妮特縮了縮脖子,訕訕地收回手。
等待片刻,見凱瑟琳不再盯着自己,另外一隻小手又從被單邊緣直接鑽了進去。
由於西蒙被送到醫院時的情形頗爲狼狽,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直接被醫生剪開丟棄了。此時,男孩渾身上下就只有一條臨時紙內褲。
只不過,這一次珍妮特小手剛剛摸到西蒙身上,突然就感覺一隻大手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
珍妮特被嚇了一跳,啊地叫了一聲,想要收回手,卻直接把西蒙的整條手臂都帶了過來。
感覺自己手腕像是被一隻老虎鉗子一樣緊緊攥着,隨着她的掙扎,力道還越來越緊,珍妮特很快就疼的臉蛋通紅:“哇嗚,小男孩,你醒了對不對?快放開我,好疼啊,快放開,不然我咬你啦,我真的會咬人哦。嗯哼哼,凱特,快來幫幫我,嗚嗚,疼!”
凱瑟琳看着眼前的情形,原本還以爲珍妮特又是在惡作劇,直到她眼淚都掉了下來,才連忙從病牀另一邊轉了過來。
檢查了一番西蒙握着珍妮特的那隻手,凱瑟琳還試着掰了掰,卻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絲毫無法撼動西蒙哪怕一根手指,只得轉向病牀上的男孩:“西蒙,你醒了嗎?快放開珍妮,很疼的。”
病牀上的西蒙卻毫無反應,顯然並沒有醒過來。
隨着這邊的動靜,醫生和護士都趕了過來,還守在醫院裡的兩個警察也出現在病房裡。
小小的病房頓時就熱鬧起來。
“凱特,嗚嗚,我可能要死了。這小混蛋醒來之後你告訴他,我以後每天晚上都會跑來和他說話的。嗚嗚,還有,告訴我的家人,我不回墨爾本,我要埋在洛杉磯,我喜歡這裡的陽光,嗚嗚。”
“醫生,想想辦法好嗎?”
“這位女士,您放鬆些,別掙扎,這是病人的應激反應,你越掙扎他攥得越緊。”
“我們發現這孩子的時候,他手裡握着一根棒球棍。就是眼前這樣,我們好不容易纔從他手裡把棒球棍取下來。”
“嗚,小混蛋,這是我的手啊,不是棒球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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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胡亂折騰了好一會兒,西蒙握着珍妮特的那隻手都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看着珍妮特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凱瑟琳再次轉向西蒙,突然想起什麼,朝衆人擡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
隨後,凱瑟琳來到牀頭,俯身湊到西蒙耳邊,語氣溫和地輕聲道:“西蒙,你聽得到嗎?我是凱瑟琳,你已經安全了,大家都在你身邊,已經沒事了……”
凱瑟琳非常耐心地呢喃着各種勸慰的話語,衆人都安靜地望過來。
如此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時間,等凱瑟琳停止了呢喃,所有人回過神來,珍妮特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擺脫了西蒙的‘魔爪’。
只是,珍妮特原本白皙的手腕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段胡蘿蔔。
跟着醫生跑去檢查了一番,珍妮特手上捂着兩隻冰袋再次回來,恨恨地瞪了眼依舊沉睡的西蒙,見凱瑟琳已經若無其事地坐在牀頭翻看一本雜誌,更是不滿:“這小混蛋,我剛剛就該咬他一口,太可惡了。”
凱瑟琳擡頭瞄了她一眼,笑道:“還不都怪你自己。”
“哇嗚,你竟然向着他,凱特,我吃醋了。”珍妮特控訴着,見凱瑟琳毫無反應的模樣,又‘挑撥’道:“我覺得,這小混蛋骨子裡肯定是個暴力狂呢,我們以後應該離他遠一點。”
“纔不是,”凱瑟琳搖搖頭,表情溫柔地望了望牀上的男孩,帶着些憐惜,道:“他應該,只是太缺少安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