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嫩末已在慕院住了將近半年的時間。
生產之後她的身體不太好,寶寶也太小,所以一直沒有挪地方。這也是嫩末希望的,在慕院總比在皇城裡強。這裡安安靜靜的自己是大王,到了皇城估計自己連個人都不是
王子皓在慕院待了兩月後就回了皇城,不過每隔十多天都會來看望嫩末與寶寶。
兩個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嫩末不會詢問王子皓會怎麼安置她們母子,王子皓也不會與嫩末提起他母后的態度。
或許這事王子皓都不曾告訴過他的母后。
嫩末並非對王子皓沒有信心,而是對這個時代沒有任何的信心。
在衆人眼裡,她嫩末就是個低等的可以任意買賣霸佔的雌性,這樣的雌性有什麼資格配他們陳地高高在上的王。
嫩末其實沒有想過在青城的慕院裡會見到靜如。
哦,如今該叫她衛姬。
她是王子皓的一個沒有妃位名分的姬。
“妹妹!”見到嫩末,靜如幾步上前跪在了正在樹下逗着搖籃裡寶寶的嫩末身前。
如今的靜如依舊是一身雪白純美的百葉裙,依舊美的不可方物。
樹枝上掛了一個個嫩末着人縫製的小玩偶,她正逗弄着盯着那些玩偶移不開眼的寶寶,看到靜如,嫩末頭也不回,只問身邊的女侍,“她怎麼進來的?”
“妹妹,我就在你隔壁的院子裡住着。”靜如先女侍發話,“王上說你的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所以才一直不曾過來看望你。”
敢情王子皓來的時候還帶了個侍寢的?嫩末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跳了跳。
王子皓這廝真是給他點陽光就燦爛啊!
介於始作俑者不在眼前,嫩末只能將一腔鬱怒轉移在白蓮花的身上,一個眼神把準備將靜如扶起的女侍嚇的縮頭退了一步,嫩末這才悠悠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靜如,“膝蓋崴了嗎?怎麼還跪到了地上?”
不冷不熱的話語重新燃起了靜如的希望,她擡頭怯怯的望着嫩末,“妹妹,我,我想以後侍候小王子,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侍候小王子,求你成全我!”
空靈的,絕美的聲音用這種憐弱的語氣說出來,讓人忍不住的心跳加快,忍不住的想點頭答應這聲音裡的任何請求。
沒有了嫩末的逗弄,寶寶很不滿的發出了依依哦哦的聲音,嫩末笑,她扭頭用手搖晃那些掛在樹枝上的布偶繼續與自己的寶寶玩耍,“爲什麼?”
“妹妹,王上他心裡眼裡只有妹妹一個人!”靜如聲音柔柔道,“我當初被王上帶回宮中純屬一個誤會。妹妹,光陰虛度的感覺你一定不曾體會過,那真的比死還難受。我寧願爲妹妹照看孩子,最起碼還能與妹妹一起說說話,我真想再回那個死氣沉沉的宮中了……”
“你怎麼來的慕院?”嫩末打斷靜如這慼慼然的話語。
“是王上覺得我與妹妹交好,想讓我來陪妹妹說話解悶,妹妹,王上他是真的在意你,你都不知,宮中那些女子王上都不曾碰過,這兩年王上心心念唸的只有妹妹。”
善解人意的打勸話語,又因着她的聲音婉轉動聽,聞者無不一臉羨慕感慨的望向嫩末。
侍女們無不在心中想,夫人真是幸福啊,被王上這般掛念。要是有一個男人能爲我這般,要是王上能爲我這般,我真是,死都無憾了!
這般思想着的侍女們,突然就覺得,夫人太驕縱了,被王上這般寵着愛着的夫人一點都沒有自知之明。
在寶寶咯咯咯的笑聲中嫩末斜眼瞟了眼靜如,她繼續不動聲色道,“你是王上的姬,怎麼能由你來照顧寶寶?”
“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的照顧小王子絕不心生二念,妹妹,你就答應我吧,只有你的話王上纔會聽進耳中。”
嫩末笑,聲音徒然一冷,“聽你這意思,難不成王上是個沉溺女色只聽女人話沒有一點主見的王上?”
靜如語噎,目光呆呆瞪着嫩末,不明白爲什麼嫩末上一刻和和氣氣的,這轉眼就變了一副面龐,她半晌方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嫩末的圈套裡,於是忙搖晃着頭如風中弱花般嬌憐道,“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我嘴太笨說不好,妹妹你不要誤會王上,是我的錯,是我不好,王上他不是妹妹想的那種人,是我不好!”說話間淚珠子在眼裡裹了一層
,盈盈欲滴的模樣真真是憐煞衆人。
反咬一口的速度真是又快又準。
嫩末掃了一眼周圍對自己投來異樣目光的女侍們,“靜如,你這麼嬌弱,我哪裡能讓你來侍候寶寶,你還是快起來吧,不知道的我還以爲我怎麼欺負你了,使得你又是流淚又是下跪的。”
靜如就擡頭,脣顫顫的望着嫩末,那欲語還休的嬌美模樣就風中搖擺的花一般。
見靜如搖擺夠了張口又要說話,嫩末先她一步道,“靜如,我們倆不是親姐妹,你以後見了我也不用一口妹妹一口妹妹的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姐妹共侍一夫呢。你呢,你的夫君是盧家的家主,而我還是個未嫁女子,咱們倆不管怎麼都牽扯不到一起。哦,也有牽扯,上次你在我的牀上勾/搭了王上,又鬧得人盡皆知,使得王上不得不把你帶回宮中供奉起來。你知道你的宮殿爲什麼是冷冷清清嗎?你知道王上爲什麼不敢去你的屋子嗎?明明你長得這麼好看,陳地若你是第二美,就沒人敢稱第一,你一直在疑惑這樣的你怎麼就得不到王上的青睞吧,你也不想想,你可是王上手下一員猛將的妾,王上怎麼會因爲你落下一個奪人所好的名聲,而且還會寒了他手下的心。你安心待着吧,估計過段時間王上又會把你原封不動的送回盧府的。”
嫩末的語速飛快,咬字卻清晰,聽似閒話家常般的語氣,一句句卻極其犀利。
靜如瞪着嫩末,一臉的受傷,這一次可不是僞裝的,“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跌坐在原地,“不可能!”片刻發覺自己的失態,她忙跪坐而起拉住嫩末的衣襟,“妹妹,求你了,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就讓我來侍候小王子吧!”
“爲什麼?”嫩末伸手拂開靜如的手,就如彈開沾染在衣角上的塵土一般從容不迫。
聲音清冷的她,絲毫不爲靜如哀切的聲音所動。
對上嫩末犀利清明的眸子,靜如怔了怔,睫毛撲扇着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緒,“可不可以讓她們都後退。”
嫩末伸手一揮,那些侍者們遠遠的退了開,“說吧。”
“我不想再做王上的姬了,哪怕是做一個婢子,我也不願再做王上的姬。”靜如望着嫩末淚眼汪汪。
“你覺得你這副樣子能安分的做個婢子?”嫩末冷笑,轉眼柔笑着俯身查看寶寶有沒有尿褲褲,“說說你爲什麼要打我的主意,是覺得我看起來面善嗎?”
“不,不是!”聽到嫩末透着絲絲危險的聲音,靜如忙搖頭,“我只認識你,我只有你一個朋友,妹……嫩末,我只認識你呀,只有你能幫我,只有你能讓我依靠。”
“來人,把她拖出去,誰再放她進來,就永遠別想出現在這世間。”嫩末抱起寶寶頭也不回的朝屋裡走去。
“妹妹,妹妹!”靜如再次伸手去抓嫩末,一陣風拂來,眼看就要抓到嫩末的衣襟,手指卻無法前進半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嫩末的悠然而去。
“嫩末,嫩末!”望着嫩末的背影,靜如突然就淚如涌泉,一直保持的柔弱形象瞬間破碎,因爲抓不到嫩末而爬在地上的她滿臉淚水朝嫩末哭叫,“嫩末,你幫幫我,我只想好好活着,我不想死,嫩末,只有你能幫我,求你了幫幫我,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有那麼難嗎嗚嗚嗚……”
走上臺階的嫩末頓步,“好好活着的標準因人而異,這個世界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誰。更何況,我又不是你媽我憑什麼幫你。”
寶寶抓了她的一縷頭髮正玩得歡快,咯咯咯的笑聲使得嫩末的淡漠的聲音到最後就柔和了許多。
頭髮被揪的極疼,嫩末張口咬住寶寶的小小的拳頭,惹的寶寶一驚,止了笑聲烏溜溜的眼睛靜靜盯着嫩末。
小時候的寶寶眼睛還是圓乎乎的,可隨着時間的推長,寶寶的眼睛也在慢慢的變化,就如現下的寶寶,這樣一眨不眨的時候,眼睛竟是細長細長的,明明是一雙嬰孩的眼睛,沒有表情的時候,目光卻像是能洞察人心般極爲犀利。
這雙眼,以及眼中的犀利光芒分明是與王子皓一模一樣。
可是一閃眼,咧嘴直笑的寶寶又是一副傻乎乎的可愛模樣,這讓嫩末以爲剛剛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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