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末高興的,瞬間就樂的大眼睛眯成了一團兒,只留下一道精光瞅着王子皓,王子皓,謝謝你啊,你這禮物我收下了,你放心,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回禮。
其實嫩末此刻心底卻是百般滋味,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男人是想拿一個寶藏換她以後出他的視線。
他從來沒問過她肚子裡的小孩,他知道孩子是她的嗎?
他現在給她怎麼多的奶粉錢,是不是就在暗示她以後別找他要撫養費?
隨着這種問題在腦海裡不斷增多,嫩末臉上的笑意就有些維持不住,不過手心裡的墨劵倒是被她捏的緊緊的,留不住人那就必須得留財,人財兩空多可悲。
聞言,王子皓的視線從嫩末的手腕轉到嫩末的臉上,瞅見嫩末僵僵的笑容,他道,這是我一直爲你準備的嫁妝。
一直?難不成他早有將她掃地出門的打算?
嫩末那個心肝兒突突突的冒着苦水兒。原來這廝早就有了要將她一腳踹了的打算。不過幸好,最後是她先踹了他,也幸好,這廝是個鑽石王老五,踹了她的時候還不忘給她一筆遣散費。
登基大典的前一晚長生將這上面的紋絡整理成了完整的地圖,我那夜見你就想將這個交給你。
原來是想在飛黃騰達的時候將她這個拖累給解決掉。
嫩末風中繚亂,不過面上表情就慢慢變得堅毅,還好還好,還好是她先把他給ps了……
嫩末,用這個作爲你的嫁妝,你可以得到陳地所有人的祝福,也可以得到母后的允許,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嫁給我做我的王后。
她嫁人幹嘛要得到陳地人的祝福?幹嘛要得到他那個母親的允許?
等等……他,他剛剛說什麼?
做他的王后?
就像是一塊大石頭突然間砸到了嫩末的頭上,暈頭轉向的嫩末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你,你剛剛說什麼?
嫩末,做我的王后並非不可能的事情,我已將路鋪好給你,你爲什麼要不戰而逃?
本一臉灰敗的嫩末,本一臉堅毅的嫩末,聽完這話冷不丁擡頭,就瞅見了王子皓,逆光而來的王子皓微冷的眉梢,以及那幽潭深處的苦澀!
你爲什麼要不戰而逃?
你爲什麼要不戰而逃?
耳邊再次迴響他的話。
她的脣瓣嚅動着,一字字的,近乎艱難的說,王子皓,我很自負很自負,我不僅想做你的妻,我還想做你唯一的妻,若是你讓我和那些嵐嵐靜靜的一起服侍你,哪怕我是你的妻我也不願!
迎上王子皓的視線,嫩末大睜的眸子就漸漸溼潤。
這應該是王子皓給她的最大讓步。
這或許也是王子皓用盡心力爲她謀劃的一件事。
她溼潤的眸子,專注的,安靜的望着他。
他的確是將她捧在了手心,或許她是他唯一的,最愛的女人。
而他也是她最愛的男人。
可是,她卻不能退步。明知道讓她做他的妻已經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大限度了。
可她卻無法讓步。
更無法答應。
所以,頓了頓的她又繼續說,王子皓,我很自私,也很驕傲,我不能答應你。
她這聲音很輕很輕,也很慢很慢,就好似,她是用勁渾身的力氣在說這話,所以說這話時的她,還帶了隱約的微不可察的疲憊,那雙被溼氣沾染的烏漆漆的眸子裡,有着一種無以言說的絕望以及高岸。
她其實,一直都明白,就算王子皓在意她,就算王子皓如她愛他一般的愛着她,一旦他坐上那個位置,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們之間就再無可能。
身份與觀念,會是他們之間永無可能跨越的橫溝。
他已盡力做到最好,她卻不能因爲他的盡力而退步!
她被窩裡那蔥白的手指正一筆一筆的,勾畫着王子皓那近在咫尺的俊美絕倫的眉眼,勾畫着他那深沉寒冷的表情,勾畫着因着她嘴中說出的話而越加清冷孤寂的身影。
她大睜着眼,盡力的不讓眼中的霧氣凝聚,她一直盯着他,盯着他的眉眼,盯着他的薄脣,一瞬不瞬的,就像是在等待着他的憤怒,等待着他的怒火,等待着他的失望與宣判。
可他卻不曾說話,他的脣緊抿着。
他漆黑的身影,被身後的燭光渲染了一層霧黃,這種冷硬的沒有熱度的霧黃,使得他的身影越加深刻,亦越加飄渺,這身影就好像是黑夜凝聚,帶着一種亙古的孤寂,一種刻骨的寒冷,一種無法言喻的冰涼。
彷彿覺得,自己這話說出後,他對她的溫情不會再有,他對她的寵溺不會繼續,彷彿覺得自己這話就像一把刀插進他的胸膛心臟位置,從此以後不管如何做怎麼彌補,他的那一處傷口都不會再癒合。所以,她藏在被窩裡的手指,勾畫得十分的專注,十分的仔細。彷彿,她所期待的那個男人,她與那個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夢在這一刻即將畫上句號。
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你纔要逃開我?王子皓的聲音,清冷的讓人渾身打顫。
這種清冷之中又帶着一種刻入骨髓的孤寂。
嫩末點頭,一下一下的,沉重的好似頭低下就無法再繼續擡起。
可最終,她卻還是擡着頭,有些沉醉的,又有些決然的望着他,嗯。
那麼,你和他在一起呢?你懷他的孩子呢?這些也都是因爲你的驕傲你的自負?說着這話的王子皓呼吸開始喘急,他清冷的面上卻如罩寒霜。
望着王子皓的嫩末,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王子皓嘴中的他是指楚徹。
她張口,欲說話,肚腹那一處驀然又是一瞬間的絞痛!
得不到嫩末的回答,看到嫩末漸漸慘白的臉,王子皓就冷笑,這個孩子……他頓了頓,我不會逼迫你打掉,但是我的王后你必須要做,嫩末,以前我一直寵着你由着你,這一次你別無選擇。
手中一空,卻是王子皓拿着她緊捏在手的墨劵脫離了她的掌心。
她看着他如霧的黑影漸漸朝門口而去,她聽到他說,嫩末,這一次見你我真失望,你口口聲聲的喜歡我原來還不及你的驕傲與自負。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對你的容忍,只這一次。
沉沉的冷然的聲音就好似一層薄薄的膜將他的一切情緒包裹。
嫩末被窩裡的手緊緊抓住身邊的牀單。
眼角溼膩膩的難受,她閉眼,又睜開。
一個身影出現在牀前,因爲眼中的朦朧,她只以爲那是王子皓,可下一刻纔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一身紫衣的楚徹。
泛着紫光的眸子裡,有將一切都瞭然的平靜、
小末末……楚徹剛一開口。
嫩末就打斷了他,現在,帶我走!
驀然間就恐慌,就顫抖,渾身更是有一種難言的痛如洪水席捲着她。
王子皓不會那麼的好心等着她把孩子生下。王子皓剛剛說這是最後一次容忍她,他容忍她將孩子生下的唯一目的便是用孩子來威脅她。
王子皓不會在乎這個孩子是不是他自己的崽,他唯一在乎的是用什麼手段將她拴在他的身邊。
安逸了這麼久的嫩末,等待着王子皓怒火的嫩末突然間就無比的恐慌。
她幾乎是乞求一般的望着眼前的楚徹,帶我走。
她不想被圈養在那暗無天日的深宮裡,她不想與那衆多的美姬美妾勾心鬥角,那樣的生活只要是想一想她就覺得害怕。她更不能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就成爲王子皓爲了留住她的籌碼。
小末末!楚徹的目光落在嫩末掀開被子後凸起的肚腹上。
這麼大的肚子,好似下一刻就會爆發就會噴發的肚子,他不敢,他不敢帶她走,不敢拿她的身體開玩笑。
那些穩婆以及醫婆們都說她的體質太脆弱,不僅脆弱,她的身體構造更是與普通人不一樣,生產隨時會要她的命,他不能再這個時候冒着危險帶她走。
楚徹,不要說了,快,快帶我離開這裡,我不能讓小孩落在他的手裡!嫩末雙腳下牀,扶着牀杆站在地上,因爲她完全不能彎腰穿鞋,很多時候都是楚徹來爲她穿鞋子的,這個時候赤着腳站在地面的她,顯得無助且柔弱。
楚徹的目光就落在那雙胖胖的嫩白的腳丫子上,他的咽喉動了動,半晌方道,你現在不宜移動。
若是嫩末的體質經得起長途跋涉,他早就帶嫩末離開這勞什子鬼地方了。
嫩末恐慌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沒事,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會有事,但是在這裡待下去,遲早都得出事,我們快離開。
楚徹耐不住嫩末的懇求。
挺着肚子的嫩末是沒法坐在他的肩膀上的,他乾脆將嫩末打橫抱在懷中。
今晚的夜太過漆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樣的夜晚最是適合逃跑。
一把火將嫩末的房間點燃,楚徹抱着嫩末如一陣輕風融入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