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方桌上,如象棋棋盤般劃出了無數方格,淡淡的白光中,烈風城的神殿神殿大廳,以縮小了幾百倍的形式擺在上面。景物雖然顯得小巧玲瓏,卻逼真得好似實景。在其中哼哼唧唧交談的幾個人,就連站位也和真實場景中的完全一樣。
梆,梆梆……燈光下,趴在桌邊的女人淡漠的看着桌案,一雙秀目咄咄逼人的盯着桌面,冷聲道:“親愛的盟友啊!你還真把自己的位置和我擺在同一高度了?我記得十一年前,我就特意告訴你,碰到這個傢伙,千萬記得告訴我,你居然還會忘了,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找了你11年了,好辛苦啊!你真很有捉迷藏的天賦,居然連我都找不到你。”笑容滿面的女人輕輕的擡起一根手指,用指甲撫過桌案上帶着白色面具的小人的面頰,如同真實對話一般道:“身高體型分毫不變,只是換了一個蓋住整張臉的面具,是你太輕敵,還是你並不瞭解,自己究竟得罪了誰?”
“11年,身高體型完全沒變?有點奇怪呢!”女人眯起眼睛,將整個腦袋放在了白麪具小人的正前方,用尖尖的指甲點着小人的腦袋道:“前段時間,忽然間靈光一現,把你和那個叫莫什麼的自由戰士誤認爲是一個人。嚇了我一跳。正考慮着啓動了外太空激光定位,把他給轟成灰呢,真遺憾你這麼快就出現了!”
“你一定不知道被那種激光轟中的感覺。”女人清除了桌面上其餘的光景,只留下一個白色面具的小人,邊撥弄着他左右旋轉,邊充滿激情的形容道:“世界彷彿在剎那間被淨化,你只會感覺到身上忽然一暖,然後就會被融化在天地之間。”
“我還是形容不太來啊!很抱歉。”女人靦腆一笑,擡起了腦袋,撫着修長的秀髮道:“我想你只有親身感受一下,才能真正明白那種感覺。”
“放心,你不會孤單的。”起身的瞬間,女人的臉上也由一直的微笑,變成了有些瘋狂的憤怒:“外太空光炮啓動,記定座標:124.42.71度,79.22.7度,倒計時報數。”
“氣候影響嚴重,倒計時延長,倒數開始:剩餘時間47分29秒……”冰冷的聲音,從邊上的機器中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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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雖然有些好感,可對上機器人的時候,莫知鴻從不含糊,見PC60001彎腰鞠躬露出破綻,毫不猶豫的大喝一聲,當頭劈了過去。
“在主人的家裡,由客人表演,有些失禮吧?”不等雙方碰撞,逼退了PC30001的女王月惜,單手一揚,一道晶瑩的冰牆,頓時橫在了人類與機器人的中間。
厚實的透明冰牆,已經再明顯不過的擺在眼前。可莫知鴻前進勢頭不減分毫,只是扭轉劍身,開動了劍身兩側的齒輪,PC60001也是同樣沒把這阻擋物當成一回事,自顧自的擡起雙手,準備合掌扣劍。
“吱嘎”一聲,莫知鴻的長劍只插入了冰牆一半,就沒有了剛纔的去勢,PC60001擡起的雙手,自然也成了多餘之舉。
在冰牆上的一個碰撞,讓三個人同時皺起了眉頭,莫知鴻沒想到冰牆居然如此堅實,PC60001想不到對手居然連冰牆都切不開,女王則是沒想到,莫知鴻的一劍竟會如此鋒利。
沒了去勢,可齒輪切割的速度依舊不慢。來回拖拉兩下,莫知鴻在冰牆上切出一個小門,卻沒了繼續下去的興趣。
雖然三個當事人都停了手,可並不表示其他人也同意休戰。
“無禮!”站在一邊的月雀凰隨手一甩,兩道氣旋從她的肩膀上盤旋而出。脫手之時,氣旋已然成了兩條絞纏在一起的紅藍小龍,直奔莫知鴻而去。
記得當初在天都,就是被這種招式逼得落荒而逃的吧?莫知鴻望着這熟悉無比的招式,灑然而笑。
如同忘記了身邊敵人一般,莫知鴻頃刻間將身子轉向了盤旋的雙龍,及其迅速的完成握拳後拉的動作,隨即一拳砸在了兩龍面前。
兩條小龍各自哀鳴一聲,在莫知鴻的面前化作雙色細雨,紛紛揚揚的飄落在赤紅的地面上,彷彿月雀凰的一拳只是花樣表演。只有莫知鴻拳頭上的輕微凍傷和灼傷,以及細雨碰觸邊緣的冰牆時發出的怪異響聲,證明了這一拳並非虛打。
“美麗的小姐,我也很帥,爲什麼你就看上他了呢?”PC30001的哀怨眼神,看得神殿中的好幾個人有反胃的感覺。
“開胃菜完了,上正餐吧!”莫知鴻甩甩手掌,衝着月雀凰勾了勾手指。
若說PC30001的話,在月雀凰的耳中好似諷刺,那莫知鴻的動作和語言,已然超過了諷刺,等同於挑釁。
飛快掃了一眼母皇,見月惜毫無表示,月雀凰頓時放下心來,雙手一個下揮,兩條更加粗壯的長龍,由緊握的拳頭處生出,飛快的爬滿姑娘的全身。
赤紅湛藍兩條長龍的顏色由深變淺,很快,姑娘的身上不再環繞着此物,而是時不時出現一道混着兩種顏色的氣斬,給人的感覺彷彿是充了電一般。
月雀凰笑顏如花娉婷而行,直到走到莫知鴻面前,這才停下腳步道:“你要的正餐來了,別讓我失望哦!”
驟然間姑娘雙手向前一橫,兩隻纖細的手臂,直指莫知鴻胸口。
“這座城市的骯髒,你不知道嗎?”在姑娘話落的同時,莫知鴻壓低聲音,飛速的問了一句。
月雀凰雖然手中招式不變,笑臉卻是忽然一僵。
明白了!莫知鴻眼神頃刻轉冷,一爪抓向雀凰的兩手手肘,一手提着長劍由下而上撩了起來。準備斬斷對手雙手的意圖,立刻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混帳東西!”月煌喝罵一聲,飛起一腳側踢向莫知鴻的小腹,卻被忽然閃到行進路線上的鬼面者,橫起一劍攔了個正着。
爲什麼不相信我呢?身在戰局中的月雀凰,卻很是不解月煌的舉動。
雙手擊在莫知鴻胸口,仍在詫異的月雀凰,臉色立刻僵硬了起來。莫知鴻根本就沒花力氣擋住她的兩道氣勁,而是伸手幫了她一把,牢牢的把她兩手扣在自己的胸口,同時而至的流光劍,已然由下方切在她的小臂中央。
女王如輕撫流雲般扇動一下手臂,一個肉眼難辨的氣旋由小變大,繞在莫知鴻和月雀凰的身邊,順時針轉動起來。
雖然呼吸的節奏並沒被打亂,可莫知鴻頓時覺得身邊的空氣粘稠了起來,提劍的動作也在氣旋中,變成了慢動作播放。
相對而言,月雀凰受的影響並非很大,但她逃脫莫知鴻攻擊之後,皓白的雪臂下方,仍是留下了兩道深達臂骨的傷痕。
“數據共享傳輸,交戰雙方戰損報告:進攻方前臂中端肌腱43%完全斷裂,骨骼產生15%切割狀均勻裂痕,雙手靈活性嚴重受損,根據現在醫療情況判斷,爲可恢復性創傷,預計恢復後手掌靈活度下降1%~0.2%。
防守方胸部肋骨四處產生粉碎性斷裂,皮膚表層有明顯灼傷凍傷,脾,肺,心臟等多處器官功能整體下降,呼吸系統,生命維持系統,協調性均有不同程度下降,判斷爲不可完全恢復性創傷
……判斷錯誤,防禦方受攻擊處正自行恢復…...邏輯混亂,不可進行實力對比判斷。”在一邊筆直站立的PC70001,在這會的功夫,將月雀凰和莫知鴻的首創情況分析,發給了其餘三人。
“我對各位一直沒有表現出敵意,他們僅有的進攻,也是因爲各位的無禮導致,我想沒必要一擊致命吧?”女王筆筆身邊幾人,輕笑道:“幾位客人能把來的目的說一下嗎?我想我們可以以和平的方式解決。”
莫知鴻從粘稠的氣團中脫身而出,流光劍平舉向四周,冷然道:“我只有一個問題:這座城市,是用來生產源晶的?”
女王眼睛忽然一眯,並沒有立刻回答。
一直盯着女王的莫知鴻,不再等待回答,擡手向前一擋,制止了女王繼續說話,指着PC系的四個機器人道:“不用回答了,我想我明白了,我們之間,不可能和平解決。你還是問他們吧。”
“現在說這話早了一點,我想我們之間還是可以談談的。”女王仍舊彬彬有禮,衝着莫知鴻淡然一笑,轉頭向PC60001道:“雖然我還是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但現在也只好把你當作是四個人的首領了。能說說你們來幹什麼的嗎?”
PC30001把手高舉過頂,搶着回答道:“我纔是首領!”
“哎呀,你是,你纔是。”沒等尾音落下,PC80001又一次扯住了PC30001的耳朵,西裝筆挺的機器人,立刻矢口否認起這個職位來。
PC60001彷彿完全沒看見邊上的鬧劇一般,衝着女王彎腰鞠躬,揚起手掌平平指向莫知鴻和鬼面者,淡然一笑道:“我們來殺人。”
月雀凰抱着雙臂擋着剛纔受傷的部位,搶過話頭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們像是衝着我們來的?”
“你的屬下好像並不尊敬您,這個問題,同樣是您的想法嗎?”用平靜語言敘述時,PC60001的尖銳反擊,不帶星點**味。
女王並沒有把這挑釁當作一回事,用眼神安撫了惶恐的月雀凰後,點頭微笑道:“她的問題,也就是我的問題,她是我的女兒。”
“第一,是你的手下首先發動攻擊的,第二,剛纔您阻止了我和兩位恩人間的戰鬥。所有我們有理由把您一併列入敵人的行列。還有一點就是,雖然我們的目的是殺了他們,但我們同樣有感激他們的地方,把他們的敵人清除,我認爲,可以算作償還人情的一種方式。”PC60001的解釋條例分明。
“幾位暫時可以算作爲是同伴吧?”月惜環掃一圈,向所有人問道。
和鬼面者對視一眼,莫知鴻眼中閃過一線猶豫,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PC系的機器人這邊,點頭速度就更快更整齊了。
“那麼我只需要解決兩位的困擾,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月惜又問道。
“我不知道你說的困擾是什麼,也不認爲你能解決什麼。”莫知鴻冷然道。
“我很好奇,做爲人類的兩位,爲什麼會這麼關心我們這些異族的生死呢?我記得直到現在,我們兩族之間,還是水火不容的吧?”看着莫知鴻臉上閃過明顯的不耐煩,月惜頓時跳過了這個問題,接着道:“好吧,不談這些,我只想問一下,您在人類世界,或者我的國度中,用過電嗎?像使用電視機,手機,電冰箱,路燈;坐過車嗎?像巴士,出租,公交;吃過飯嗎?麪粉,米飯。”
“這個問題很白癡。”莫知鴻回了一句。
“我把這回答,看作是‘是’。”擡手擋住勃然的兩個女人,月惜輕輕的展開手指,將細長的指甲壓在扶手上,刮出了難聽的吱吱聲。女王邊刮邊道:“那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爲什麼建立這座城市呢?”
月惜歪歪脖子,指着自己的太陽穴道:“你可能對這東西的用處,知道的並不詳細,讓我來告訴你。”
女王平撫面前的空氣,一副巨大的透明鏡像,扭動着身軀平鋪在空氣中。轉瞬間無數幅大小不一的圖象,將鏡像分成了若干方格,每一副圖案中,都是人類忙碌的身影。
指着一副插秧圖,女王道:“看到了那個插秧機嗎?它的動力核心,就是源晶,還有那些灌溉的管道,其中引流的裝置,也是靠源晶驅動。”
指着一堆人類上下忙碌的工廠,女王道:“這是水電站,看到了邊上那個銀白色的盒子嗎?當水流出現問題時,這盒子裡的東西,就是繼續產生電能的電池。它們同樣是源晶!”
指着將一塊塊小晶片,放入一個個方盒的流水線,女王道:“看到了這些小東西了嗎?這就是切薄的源晶,它們可以提高電器機車的使用壽命,讓你們節約不少鈔票。”
指着公路上往來如流的車輛,女王又道:“知道它們爲什麼能走嗎?因爲有無數異族的靈魂在推着它們,因爲它的發動機中嵌着源晶。”
“走的坐的、聽的看的,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你們人類有多少離了我們異族腦子裡的東西?如今一個吃着我們血,嚼着我們肉的人類,居然也能堂而皇之的站在我的面前,準備替天行道!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你個狗屁玩意!”越說越怒,一直以笑容對着幾人的月惜,不由自主的痛罵了起來。
女王手掌一緊,座位的扶手已然被她捏成了碎片,幾條血線順着裂痕緩緩留下,將藍得透明的扶手,染出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紅。
周圍的兩男一女,也在瞬間化爲了怒目金剛。
似乎是因爲女王的憤怒,兩根巨柱也開始發出了極度壓抑的轟鳴聲。兩個柱子好像在一瞬間膨脹了起來,蛇身蝙翼,獅面蠍尾,兩隻冒着藍色光芒的巨大異獸,扭動了幾下身軀,竟盤旋着從兩根柱子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