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洛羽澤要帶自己去參加宴會,她就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起皮疙瘩,總覺得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和不安,似乎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
莫夏夏沉默了一下,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保鏢,總算是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對了,這幾天怎麼沒有看見陸驍?”
自己在這裡住的期間,衣食住行幾乎都是陸驍打點的,但這幾天全是這個保鏢在負責,莫夏夏不免有些困惑。
保鏢擡起了頭,飛快地瞥了莫夏夏一眼,又很快低下了頭,語氣不明地回答道,“陸驍似乎是……辭職了。”
莫夏夏睜大了眼,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沉重。
衣櫃裡面被放了新的衣服,各種各樣令人目不暇接的禮服裝滿了衣櫃,有白色可人的小洋裝,也有火紅誘人的旗袍。
莫夏夏眯起了眼,這些衣服似乎都是今天才準備好的,至少她回來的幾天,無聊到將洛羽澤的家都快要翻了過來,也沒有看見這些東西。
衣服上有着各種各樣的字母,莫夏夏看得頭暈目眩,她幾乎可以想象,就是一件簡簡單單的衣服,都要花費自己多少年的積蓄才能買到。
莫夏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不是洛羽澤在挑選女人的時候,也像買衣服一樣,大手一揮,就買上一大堆,也不管能不能用上,因爲他有足夠的資本可以供他揮霍。
那些豔麗奢華的服裝掛在莫夏夏的面前,它們不會說話,但它們悄無聲息地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莫夏夏有些心煩氣亂地關上了衣櫃。她不喜歡自己承受範圍之外的東西,心裡有個聲音悄悄在告訴她,如果她接受了這些,她真的就變得不再是自己了。
有的東西,是需要一輩子堅持的。
莫夏夏在自己的包了折騰了半天,翻出了一件旗袍穿在了身上。這套禮服其實並不是她的,而是她在心念的時候表演用的,但也是她唯一一件算得上可圈可點的衣服。
當時李老闆捧着一大疊錢,一臉爆發富的嘴臉稀奇的打量着莫夏夏,那個時候,似乎是她到心念工作的第一個月,就給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收益,以至於李老闆那隻鐵公雞也是大大地出了
一口血,專門帶莫夏夏去了一個昂貴得嚇人的地方買了這件旗袍。
想想,似乎都過了五六年了。
一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莫夏夏就又忍不住笑了氣來。年輕時候的模樣,無論什麼時候回想起來,都是甜蜜好笑的。
因爲那個時候的自己最是單純,也最有激情,在複雜的人事中磕磕絆絆地行走着,即使撞得頭破血流都是捂着傷口傻笑着說不疼,然後繼續走下去。
不像現在,考慮得太多,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想到的是要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但也像是洛羽澤所說,有的時候太過聰明,反而會顯得懦弱。
換好衣服,梳了簡單的髮髻,莫夏夏看了看鏡子裡面的自己,還算正常,不醒目,但也不至於讓人恨不得趕緊移開目光,以免污染自己的審美觀。她拍了拍臉,擠出了一個笑容,拎着包走下了樓。
洛羽澤在她換衣服的空當已經回來了,早早地在客廳裡面等待着,坐在沙發上,翻看着今日的財經報紙。
莫夏夏一直都覺得洛羽澤是個古怪的人,明明有足夠多的錢,也算不上蒼老,但做的一些事情就給人一種中年男人甚至是耄耋老人的感覺。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露出的白色襯衫領口乾淨精緻,深藍色的領結剛好擋住了他性感的喉結,讓他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從莫夏夏走下樓來的那一刻,洛羽澤的目光就從報紙移到了她的臉上,毫不掩飾地直視着她,上上下下地審視着她的裝扮。
那樣的目光差點讓莫夏夏以爲他是在挑選什麼商品一樣,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色從窗臺一直爬到了客廳中央。
洛羽澤的臉在夕陽的光暈中染上了一層金黃的光暈,看上去沒有了平日的冷冽,反而帶着一種奇怪的溫暖。
但莫夏夏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不悅。
她知道,洛羽澤一定又是在生氣自己沒有選擇他送來的衣服,而選擇了自己的這麼一件旗袍。不過,她要的就是要做自己。
莫夏夏微微挺直了背,不甘示弱地望了回去,想要她成爲那種可悲的附屬品,那是一輩子
都不可能的事情。
她甚至默默地在心裡將洛羽澤推翻在了地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不屑地道,不就是參加宴會要穿禮服嗎,老孃也有,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送我那麼多,有錢了不起嗎。
莫夏夏被這種突然起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她估計自己是被那些衣服上面一長串數不清的零晃花了眼。洛羽澤可能並沒有任何要炫耀之類的意思,對他而言,買那些華麗的衣服只不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樣的事情放在莫夏夏身上就變了味。
越是沒有的東西,越會自卑得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洛羽澤並沒有將自己的不悅說出來,雖然他的臉上早就寫滿了這個詞彙。他只是用那雙總是帶着幾分疏離與冷漠的眼望着莫夏夏,最後視線落在了莫夏夏的臉上。
莫夏夏硬着頭皮走到了他的面前,不知爲何,被洛羽澤這麼看着,反而激發了她心底叛逆的情緒,她連青春期的時候都沒有過的挑釁不由自主地躥了出來,擡起了下巴,從上到下地俯視着洛羽澤,“怎麼樣,漂亮到移不開眼睛了吧。”
洛羽澤眉頭一挑,看着莫夏夏被包裹得完美的軀體,淡淡地道,“送你的衣服不喜歡?”
“我自己有衣服。”莫夏夏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的勁,才讓自己沒有在洛羽澤的注視下移開視線。每一次和洛羽澤的相處似乎都是這樣,強撐着,將自己吹得大大的,看上去足以與他抗衡的樣子。
洛羽澤的眼神冷了下來,“就這麼不喜歡我送你的東西?”
莫夏夏縮了縮脖子,“沒有,我只是不敢再接受了。”
洛羽澤黑眸裡面的光略微一閃,又緩緩地開口問道,“爲什麼?”
他似乎很少問這個詞,在洛羽澤的世界裡,無論是什麼事,他都有自己的判斷,所以也無需用爲什麼這種詞來聽取別人的看法。
只是今天他像是很有耐性一樣。
莫夏夏嘴角掛起了一抹冷笑,譏諷地道,“我害怕我穿着你送的衣服去參加宴會的時候,你又忽然告訴我,你將將送的東西收回去,雖然我這個人沒臉沒皮慣了,但大庭廣衆之下什麼也不穿,我還是會覺得難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