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北沉薄脣輕扯出一個幾乎看不出的淡笑，“太遠，我走不了。你出去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救我。”
蘇煙搖着頭，“不行。”
“聽話，我不會死的，只是走不動。你留在這裡，他們不知道還要花多久才找得到。”穆北沉輕輕摩挲着着她顫抖得厲害的手，“別怕。你有過防身訓練，還記得嗎？但男人的體力和身體優勢你比不了，如果碰上不認識的人，覺得危險，先示弱再出其不意……”
“你不要說話了。”蘇煙將他手臂架在肩頭，“站起來。”
她要是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他肯定會死的。
可如果她在，說不定她應付得了。
“穆北沉你站起來！”蘇煙用盡力氣將他拉起來。
他那麼高，即便不胖也體重不輕。
如果只憑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拉得起來。
現在蘇煙只能希望他自己還有一點力氣，至少走個幾百米，找到隱蔽的地方等。
穆北沉在她支撐下勉強站起，聽見蘇煙沒有商量的聲音，“你看到那邊的房子了嗎，我們去那邊，可以避一下雨，就算有人找過來，現在這麼黑也看不清楚，說不定他們看見沒人，以爲我們跑了，他們就去逃命了。”
“穆北沉你聽見沒有？不是很遠，你堅持一下，不然我拉不動你！”
他低下頭，看着她眼裡的堅決和慌張。
她是怕的，但是又不敢讓自己被害怕所淹沒。
如果說剛剛只是一點懷疑，那他現在可以肯定，她已經想起來了。
因爲未經世事的那個煙兒不是現在這樣的。
而她不想讓他死。
煙兒沒有騙他。
她說她愛他，不論她記得還是不記得。
他曾以爲那只是她哄他開心的說辭。
原來不是。
從臺階下來，門口頂上的雨棚沒了，落在身上的就不再只是一點被風吹過來的雨絲，而是傾盆而下的暴雨。
只是短短的幾秒，兩個人就徹底被澆得透溼。
“你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蘇煙咬着脣，不敢鬆手，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先去安全的地方。
可是肩膀上越來越沉的重量，漸漸讓她負荷不了。
“穆北沉你醒醒……”蘇煙的聲音因爲啜泣而變了調，視線裡只剩下天地間看不到盡頭的黑暗，整個世界都被雨水沖刷着，“你這樣，我抱不動的……”
肩膀上的高大身軀，失力的從她身上滑下。
“穆北沉——”
蘇煙拽着他手臂，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她蹲下身，抱着他上身，心裡絕望到了極致，冰冷的手撫在他臉上，哭喊道，“你站起來好不好……真的不遠了，馬上就到了……”
“煙兒。”穆北沉低低沉沉的微弱聲音，“往東邊走……”
蘇煙沒有辦法思考，固執的搖着頭，眼淚控制不住的跟着雨水一道從臉上順着淌下，“你休息一下再站起來，再走幾步，就到可以避雨的地方了。他們馬上就來了……”
也許五分鐘，也許十分鐘。
也許會再久一點。
但她不知道他的傷勢等不等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