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蕊!”
溫承赫失聲驚呼,他無措的接住她因疼痛而顫抖不停的身子,緊張到語無倫次,“你,你怎麼了?”
倪蕊額頭滲出汗珠,她什麼也顧不得的攀抱住溫承赫的頸子,腦袋靠在他胸膛上,痛得連呼吸都在顫,“我……我要生了……”
“生?生孩子!”溫承赫大驚,他第一次經歷女人生產這種事,而且對象又是倪蕊,他大腦完全亂了,失去了往日的沉着智慧,“在哪兒生?你,你需要我做什麼?打,打120麼?”
初始的陣痛,是短暫的,倪蕊疼過這一刻,稍稍緩了下來,因爲已經做好了產前的各項準備,所以她條理清楚的交待他,“不用叫救護車,我在第一婦幼保健院生產,已經跟醫院聯繫好了,隨時可以過去。你……你打電話給我媽,告訴她情況。”
“好,我明白了,我先送你去醫院,在車上打電話,不耽誤時間。”
溫承赫逐漸冷靜下來,他彎腰打橫抱起倪蕊,便欲出門。
“承赫哥哥。”
倪蕊卻忽然低喚一聲,溫承赫一震,垂眸看向她,心頭悸動,雙脣輕顫,“你叫我什麼?”
從分手的那天起,她便再不曾這般親密的稱呼他,而此時,她在他懷中,重溫過往,他竟恍惚以爲,她是他的妻子,他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倪蕊黑漆的雙眸裡,摻雜了太多的情緒,“承赫哥哥,你會陪着我,一直陪到……孩子出生嗎?”
“會!”溫承赫不假思索的應,他深深的注視着她,重瞳氤氳,嗓音低啞,“只要你不趕我走,我願意陪你到任何時候。”
又一波陣痛襲來,倪蕊咬緊牙關,粗喘着說,“好,我不要股份,你陪我生產,就算是彌補我了。第一個孩子,第二個孩子……你,都欠了我……”
“倪蕊你,你在說什麼?”溫承赫聽得發懵,什麼第二個孩子?
可倪蕊已經承受不住,“快,快去醫院……”
溫承赫當下顧不得再問,抱着倪蕊大步出門,沿途經過秘書辦,他大聲吼道,“通知司機,立刻、馬上到車庫!”
秘書驚怔之餘,匆忙撥打內線電話。
倪蕊靠在溫承赫胸前,臉色白如薄紙,攀着他肩頸的雙手,指甲不自覺掐進了他的肌肉裡,她實在太痛了,痛得神志都快不清楚!
溫承赫由專屬電梯直接到達地下車庫,司機是以百米速度從後勤辦公室奔過來的,他打開後車門,一邊抹汗,一邊問道,“溫副總,去哪裡?”
“第一婦幼保健院。”
溫承赫將倪蕊小心的放進車裡,然後他從另一邊上車,讓倪蕊側躺在他身上,他抱緊她,叮囑司機,“安全爲首要,給我開穩些,千萬不能顛簸!”
“是!”司機忐忑的應下,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緩緩開出車庫。
陣痛的頻率,越來越快,從幾分鐘一次,漸漸的縮短,倪蕊痛得無法忍受的時候,便死命的咬嘴脣,溫承赫急得不行,一邊撥號碼給喬念,一邊哄她張嘴,把他的食指塞進她口中讓她咬。
“伯母您好,倪蕊肚子痛,我現在送她去醫院,請您儘快趕去醫院匯合。”溫承赫語速飛快,倪蕊下口深,很快就咬出了血印子,他眉峰緊蹙起,卻是一聲沒哼。
喬念震驚的聲音傳來,“溫承赫?怎麼是你!倪蕊跟你在一起?”
“對,她來找我說了點事情,我……伯母,現在情況緊迫,我們先到醫院再說。”溫承赫一時半刻說不清,心亂如麻。
“好,你給我照顧好小蕊,我聯繫醫院方面準備接應!”
“沒問題!”
電話掛斷,溫承赫突然又想起什麼,單手又快速撥了一串號碼,“把我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天大的事都別打擾我!”
“承赫哥哥……”
倪蕊虛弱的聲音,令溫承赫心如刀絞,他收起手機,一手拂開遮住她眼睛的劉海兒,她扭頭吐出他的手指,抖着嘴脣,“找創可貼……包手指,別,別這樣……我可以咬別的東西……”
“我不疼,倪蕊你堅持住,快到醫院了,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能有事兒,我不准你有事!”
溫承赫抱緊她,凌亂的說着,眼角的溼潤越來越重,她流產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也承受了這麼多苦痛吧,可那時分,他卻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她該有多麼的絕望……而現在,就像是因果報應的懲罰,他陪着她,爲另一個男人生孩子,可他心裡,此刻卻沒有一點嫉妒,有的只是對她的心疼,對她強烈的在意,他好怕她會挺不過生子的鬼門關……
即便這一生,他沒有福氣擁有她,但是默默的守護,遠遠的看着,也比天人永隔來得幸福。
忽然,倪蕊“啊”的一聲慘叫,痛得五官扭曲,她眼淚婆娑,除了無法形容的痛,已經再說不出多餘的一個字!
“倪蕊……”
溫承赫心像針扎似的,他恨不能替代她,可現實卻無能爲力,他臉龐貼上她的,嘶啞着嗓音一聲聲喚着她的名字,“倪蕊,倪蕊……”
倪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息,渾身抖得厲害,“好痛,痛死了……”
溫承赫喉結滾動幾下,忽然吻上她的雙脣,他細緻溫柔的吻,*繾綣,倪蕊的注意力被轉移,一瞬靜止,大腦放空,竟忘了疼痛……
盛橋樓外,唐司祺仍然等在車裡,他不時的看錶,計算着時間,漸漸焦躁不安。
直到,喬唸的電話打過來,他才得知倪蕊趕巧要生了,當下顧不得多想,忙交待司機趕去醫院。
溫承赫與喬念幾乎同時到達婦幼保健院,婦產科的醫生護士擡着擔架接應,溫承赫把倪蕊從車裡抱到擔架上,醫護人員擡起擔架要走,溫承赫抓住倪蕊的手,看向醫生,語氣不容置喙,“我陪她一起!”
“先生,你不是倪小姐的丈夫吧?”醫生打量着溫承赫,眼中露出疑惑。
溫承赫一僵,“我……”
“溫承赫,你幹什麼?快點鬆手,司祺一會兒就過來了!”喬念幾步過來,臉色難看,厲聲叱道。
“伯母,我,我想……”
“媽。”
溫承赫難堪的接不下去,倪蕊插話進來,她倔強的說,“是我讓他陪我生產的,媽你別管,你告訴司祺,這是我的決定,與溫承赫無關,司祺會理解我的……”
“你胡鬧!”喬念動怒,臉色愈發鐵青,“誰是你丈夫?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溫承赫跟你沒關係,讓他馬上走!”
倪蕊淚水沾溼了嘴脣,堅持道,“不,我就要他陪,媽我求你,別趕他走,他欠我的,他必須還給我。”
“不行,女人生孩子,能讓男人隨便看麼?你讓司祺的臉往哪兒擱?又讓唐家怎麼看你?你給我打消這個念頭!”喬念氣怒無比,直接交待醫生,“擡進去!”
醫護人員立刻邁步,豪門家的八卦,聽着好聽,但是聽點就算了,誰也不想一不溜神多嘴而惹禍上身。
溫承赫止步在原地,他與倪蕊相握的手,緩緩滑落分離,掌心的溫度,一寸寸消失,他的心,亦轟然坍塌……
倪蕊哭得慘烈,用力的嘶喊,“溫承赫,你別走,你答應我的……”
溫承赫眼眶一澀,情感支配着意志,他長腿跨出,孰料喬念卻一閃身擋在他面前,怒容滿面,“溫承赫,小蕊年輕糊塗,你年紀可不小了,自己掂量掂量,你有沒有資格陪產!你聽着,我不管你和小蕊之間究竟有什麼貓膩,但是小蕊現在已爲人妻,她是有夫之婦,你若真爲了她好,就馬上離開,她的名聲,她在婆家的威信,你必須顧及!”
溫承赫艱難的蠕動雙脣,“伯母,抱歉,我……我答應了倪蕊會陪着她生產,哪怕不能進去,我在外面等她,但是我不能離開,對不起。”
“不行,堅決不行!”喬念隱忍着火氣,“唐家人馬上就來了,你呆在這兒算什麼?你教我怎麼給唐家解釋?”
溫承赫咬牙,堅持着請求,“我站在唐家看不見的地方,可以麼?我保證,不會讓唐司祺誤會的!”
“倪夫人!”
正在這時,一名護士匆匆奔來,“倪小姐情緒崩潰,不肯配合檢查,摔了好多醫療器械,哭着喊着要求溫先生陪產!如果倪夫人不答應,她……她說就不生了!”
喬念氣得險些暈過去,“胡鬧!簡直是胡鬧!”
“我同意!”
身後,一個男音忽然傳來,喬念回身,只見唐司祺摔上車門,大步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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