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然愣了一下,完全明白西宮月的意思之後,嚇得趕忙退了一步,要知道,雖然昨天晚上二少爺並沒有做到最後,但二少爺在她的身上弄了不少痕跡,這要是給小月看見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要小月一問,她完全就答不上來了,何況,明天就是小月和二少爺結婚的大日子,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就算把她自己殺了也不夠的。
“你幹什麼?”西宮月冷着臉問道。
西然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轉的從來沒有這麼快過,將她另一隻手也撩起來,一臉可憐兮兮的伸到西宮月的面前:“小月,你不要生氣了,其實我知道受傷了,只是我怕告訴你了,小月會傷心的,所以——”一邊說着,將臉低垂下去。
果然,西宮月看了,臉上的神情緩和了很多。
西然又將自己的手往上伸了伸:“小月,就兩隻手在摔倒的時候磕到地上了,其他的都沒有事的”。
西宮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
西然聽到這話,心裡又酸又難過,只覺得眼淚要直直的掉出來。這樣全心全意心疼着她的小月,她怎麼能有一絲一毫的對不起,怎麼能做出傷害小月的事情來呢,不能的,一點也是不能的。
這一回,她不是要將這一份愛藏起來,這一回,她要將這一份愛完完全全,不露一絲一毫的埋葬起來,是埋葬。
西宮月心疼的看着西然那手上的傷,溫柔的將那傷口包紮好:“身上真的沒有傷了嗎?”
西然卻突然撲過去抱住西宮月,緊緊的,緊緊的抱住:“小月,我捨不得你”。
捨不得,真的捨不得,可既然她決定要將這一份愛埋葬,那麼,從那一天開始,她就要跟彥一起,去到一個離二少爺最遠的地方,等到彥回來,她就永遠的離開,不見二少爺,不見小月。
那麼,就真的,不存在傷害了,也不會有傷害。
“傻瓜,我沒有走啊”西宮月那僅剩的怒氣也蕩然無存。
西然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抱住西宮月,“小月,你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西宮月聽着這話,點頭:“我會的,小然你也會的”。
有些人註定生來就是被人疼愛,一輩子幸福的,而有些人,窮其一生,得到的也只是痛苦,而前者是小月,後者是她自己。
可西然只是用力的點頭:“我們都會幸福的”。
其實,不會包括她的,還沒有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西然的情緒好久才慢慢的平靜下來,但這一刻她找到了最好的理由,即便她的眼神憂傷,即便她想要哭,她都能堂而皇之的說,是因爲捨不得。
“小然”西宮月想了想說到,西然吸了吸鼻子,將碗中還沒吃完的食物放進嘴巴里,擡頭看西宮月,西宮月頓了頓,道:“小然,我今天晚上要回去”。
西然隨即明白西宮月是要回西宮家。
西宮月看着西然的臉,到:“小然,我希望你能做我的伴娘,一直陪我到明天”。
西然一愣,隨即笑道:“那是當然的”。
願意嗎?西然問自己,可是,有時候就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了,早已經痛的失去了所有能力。
當天晚上,西然跟着西宮月回到了西宮家,整一個西宮家都非常的忙碌熱鬧,其實,不止是西宮家,當真是整個世界都在爲這一場空前絕後的婚禮而喧鬧着的。
西然很想做點什麼,可是,她什麼也幫不了,只能在一邊看着,但什麼都不做,只能讓那股子鑽心的疼痛更加的清晰而已。一直到晚上,西宮月拉着西然回房睡覺,才勉強讓西然停止了那一種生生的折磨。
西然醒得很早,或許說,她根本就是一夜無眠,西宮月也醒得很早,其實,不只是她們兩個,不管是西宮家,還是夜氏,即便是整個世界都因這一次婚禮興奮着。
“小然,給我梳梳頭髮吧”西宮月對西然說。
西然笑着答應,拿起梳子認真的給她梳。
烏黑華順的長髮,西然一梳到底,就好像西然此刻的心,也是從頭到腳的空白。
因爲,如果若不是空白,或許這麼多複雜的感情加在一起,西然或許會受不了的。
鏡子裡的西宮月安靜而美好,比平日裡更是漂亮了好多倍。西然真的很認真,認真的幫西宮月將頭髮梳直。
化妝師,服裝師很快就過來了,幫西宮月做好了造型。
西然看着穿上婚紗的西宮月,微笑道:“小月,你真美”。
西宮月難得羞澀,瞪了她一眼。
西然牽起西宮月的手,道:“小月,我希望你比這個世間上所有的人都幸福”。
西宮月搖搖頭,回握住西然的手:“是我們兩個都要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幸福”。
西然微笑不語,很多事情小月不知道,而她,也不想讓她知道。
例如,其實她們從來都兩個極端,一個最幸福,一個便是——最痛苦。
化妝師給西然也畫好了裝,換上了伴娘服,西然看着鏡子前一身素白色的伴娘服,胸口有一種硬生生被掏空的感覺,那裡面是千倉百孔的心臟,可現在,正被一刀一刀的凌遲着,切割着,早已經看不出心臟的模樣了。
西然笑,努力的微笑,劇烈的疼痛被埋藏在血肉裡,蒼白被厚厚的化妝品完美的掩蓋。
西宮月走過來,微笑道:“小然,你真漂亮”。
西然的目光落在西宮月拖落在地上的長長裙襬,猶如自語;“是嗎?”
門外響起了一陣喧鬧,房裡的女傭化妝師們開心的道:“小姐,帝少來了,帝少來了”。
門被打開,西宮月和西然幾近同時轉身,門外,夜帝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俊美的臉上帶着笑容,原本就極好看的人,此時此刻,更是俊美無缺的如同神坻。
夜帝手中拿着鮮紅的花束,微笑着,當衆單膝跪地,將花束給西宮月,西宮月接過,紅了臉。
“抱,抱”旁邊的人喊道。
夜帝的藍色的眸子瀰漫着柔光,脣際帶着笑容,起身,一把將西宮月抱起,長長的蘇白色的裙襬拖在地上,俊男美女,讓人不敢直視。
心臟在這一刻痛的失去了跳動,從進來到出去,二少爺從頭到尾都是那麼那麼溫柔的看着小月,那目光就如同珍寶。而她,就好像是空氣,透明的,可有可無的空氣。
“快走啊”一邊的化妝師拉了拉西然。
“好”西然艱難的瀰漫出一抹笑,跟着夜帝出去,即便是說一個字,即便是動一下,都是艱難的,真的是太痛太痛,可是啊,今天是二少爺和小月的結婚,她要笑,她要努力的笑,時時刻刻的笑,不能停止的。
西然硬生生的讓自己笑,可西然聽到自己心臟撕裂的聲音,那聲音越清晰,西然笑的便越濃郁。
教堂。
西然站在西宮月的後面,教父宣讀着誓言,西宮月和夜帝相對而站,下面,坐滿了賓客。
那一天,她也是這樣和二少爺相視而站,聽着教父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着誓言。
教父宣讀完了誓言,宣佈讓夜帝和西宮月交換戒指,夜帝執起西宮月的手,將一枚異常漂亮的戒指戴進西宮月的無名指。
那一天,二少爺也是這樣,執起她的手,將戒指戴進她的無名指上。西然用力的再用力的握緊手,無名指上的那一枚戒指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寸一寸的割着她的手,她的心,真的好痛啊。
戴完戒指,教父讓夜帝和西宮月擁吻。夜帝溫柔的抱住西宮月,親吻上西宮月的雙脣。
痛,漫無止盡的痛,怎麼能這麼痛,西然從來沒有那一刻是如此強烈的希望她自己是一個瞎子,是一個聾子,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啊,而不是,站在這裡,將這一切看得這麼清楚,看得到二少爺眸子裡的深情,看得到,小月幸福的笑容。
真的是好痛啊,好痛,可臉上,西然微笑,再微笑,傾盡一切的微笑。
舉行完了儀式,所有人都回古堡。
西然跟着回了古堡,古堡裡的所有人的都忙着,完全顧不上看她一眼,西然忽然就不知道該去哪裡,她是想在這裡看着小月的,一直到結束的,但她的心正在越發的痛,很痛很痛。
西然只能用力的捂住,再捂住。
天已經黑了下來,西宮月和夜帝正在跟賓客們喝着酒,那此起彼伏的祝賀聲就這麼完完全全的傳進西然的耳朵裡。
西然慢慢的蹲下,蜷縮在陰影的角落裡,用力的將自己抱緊。
不遠,只是隔着一片花叢,西然在花叢的下方,一如多年前偷偷張望一般,夜帝在對面,觥籌交錯,一片光影閃現,是極其的熱鬧的。
可終究是隔着,終究是遠的,看得見又如何,都是沒有用的。
舉行儀式時二少爺臉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看着小月溫柔如水的眼眸,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鮮明,好像恨不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們的恩愛一樣。
西然更用力的抱住自己,事實上,現在的話,真的是全世界的人都是知道的,都知道高高在上的夜氏二少爺和西宮家小姐終於兩情相悅,終成眷屬了。
可是,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所想的那樣發展,也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會這樣的發生,可爲什麼,心,會痛,她這一顆正在腐爛的心還會痛,會這般的痛,痛得她不能呼吸,痛得她想要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