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然終於回抱住夜彥,雙手死死的捏住他的衣服,那麼緊,那麼緊。
這一刻是無關任何風月,無關情感,無關這個世間上所有的一切,只是,單純的,感動眼前這個人能這般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這樣單純到心痛的感動。
夜非墨睜大了眼睛看着她,那鮮紅的血流露出來,順着身體往下滴落。西然整個人好像幡然醒悟,惶恐的從夜彥的壞了裡逃出來。
她是殺了他父親的人啊,她是殺了他父親的人啊,怎麼敢這樣在他的懷裡,怎麼敢!
“然然”夜彥連忙追上去,西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逃,可她必需逃得遠遠的,遠遠的,讓這個人看不見她,找不到她,她不能接受這個人知道她殺了他父親之後那憎恨的眼神,她是接受不了的。
這個世間上,她可以接受所有人用那無比憎恨的眼神看她,可到現在,她真正的接受不了這個給了她太多太多溫暖,太多太多奢侈的人,這個本應該是這個世間上最恨她的人。
“然然”夜彥一把抱住跟個小野獸一樣慌亂無措的西然:“然然,不要怕,我回來了,不要怕,現在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依舊是這樣溫柔寵溺的聲音,依舊是唯恐她受到絲毫的傷害,可是啊,傷害這個人的從來都是她啊,從來都是她啊!
她到底有什麼面目,到底有什麼面目,還能在這個人的身邊待下去,到底有什麼樣的面目啊!
“然然,沒有關係了,我會一直在這裡的,不會再離開了,然然不要怕”夜彥將西然牢牢的抱在懷裡,恨不能將他的所有一切都給懷裡的西然,真正是一切的,不管是天下還是他自己性命,只要懷裡的人想要,都可以這樣奉獻上的。
眼淚從雙眼裡崩潰的流露出來,瘋狂的掉落下來,這個人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要是知道了,要是知道了,那到底又該有多麼的痛恨,有多痛恨啊!
可她就是祈求這個人原諒的資格也是沒有的,沒有的。
“然然,不要哭,不要哭”夜彥溫柔的吻上西然的臉頰,將她臉上的眼淚一點一點的吻幹。
西然沒有動,就那麼悲痛絕望的任由夜彥吻着。這個人啊,這個人啊,她就要在這裡失去了,永遠的失去了。
整整十六年的糾纏,十六年默不作聲的付出,十六年的絕望憂傷,終於要在這一刻全部畫上終止了。只是啊,她竟是沒有想到,她竟是這樣的不捨,只是啊,她雖然將所有的愛情都給了二少爺,可是,她也把除了愛情之外的,一切的一切都給了這個人。
到底是哪一個重要,西然不知道,只是,她清楚的明白,此時此刻,只要一想到就要這樣被這個人憎恨,她的心就痛的不能呼吸,就是連往後的希望也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剩了。
夜彥重新將西然溫柔的抱在懷裡,西然靠着他,流着眼淚笑,然後輕輕的開口:“我殺了夜老爺,親手開槍殺了他”。
如果,這一個殘忍的真想需要有一個人來訴說,那麼她寧願那個人是她自己,她寧願親手斬斷這一切,親手種下這個人憎恨她的種子。
因爲,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活該,咎由自取的。
夜彥一滯,放開西然,西然忽然就不敢看,將雙眼緊緊的閉起來,現在的話,這個人看她的眼神一定不是再有溫柔,更加不會寵溺的哄着她,什麼都不會了,什麼——都結束了。
西然的身體不住的發抖,臉上的血色慢慢的褪盡,就是連雙脣也是變得一片蒼白的。
忽然,冰冷顫抖着的雙脣被輕輕的吻住,溫柔的將整個人世間都要淹沒。西然驀然睜大眼睛,就看見夜彥滿是疼惜的看着她。
“我的然然啊,你怎麼能這麼傻”夜彥將西然抱進懷裡。
西然的腦子在此時變得一片空白,只是納納的說:“我殺了夜老爺的,你應該恨我的”。
夜彥將西然抱得更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然然會那樣做一定是逼不得已的,是夜帝逼你的”。
西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搖頭,可就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搖頭想要表達什麼,還是單純的不能相信這個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這樣將她抱在懷裡,還是能這樣用無比寵溺的口吻跟自己說話。
只是,不能相信,這個人竟能愛自己——到如此。
夜彥用手寵溺的摸西然的臉,撫上她的眼睛:“然然啊,就算是你做的,也沒有關係,就算你有一天親手把我殺了,也是沒有關係的”。
西然振振的看着,那閃爍的目光裡滿是不可相信,這個人是真的,真的愛她到此,竟是愛她到此。
夜彥的吻又落在她的眼眉上,她的鼻尖,最後覆在她的雙脣上:“不管然然做了什麼,都沒有關係,都沒有關係的,只要你好就好”。
西然顫抖着雙手抱住夜彥,眼淚已經瘋狂的佈滿了臉。
西宮銀看着遠處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狹長的眸子裡瀰漫着不屑的冷意,脣際勾起,然後轉身離開了。
夜!
夜彥抱着西然,一如以前那般抱着她,是聖神的守護姿勢。
西然轉過身來,視線落在他的臉上,那眉目她只是覺得這麼看都是不夠的,真正是看不夠的,在差點失去之後,才深刻的認識到,這個世間之上只有這麼一個夜彥,這麼一個深深愛着她,寵溺她的夜彥。
可要是失去了就不在了。
夜彥笑:“然然,你這樣看着我,該不會是想要吃了我吧”。
西然沒回答他那玩笑,只是伸出手撫摸上他的臉龐,這個人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在她的生命裡永遠都是一個獨特的存在,真正是太過獨特,太多深刻了。
“彥,我給你做一件毛衣好嗎,等到過年的時候,你就可以穿了”西然溫柔的說到。
“好啊”夜彥溫柔的應道:“只要是然然做的,就好”那笑的就跟一個將要得到極其珍貴的寶貝一樣。
夜彥緊緊地將西然抱在懷裡,在她的身上貪婪的呼吸着。
西然在夜彥的懷裡睡得很安穩,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睡得這般安穩,就好像終於找到家的孩子,終於可以安心的好好睡一覺。
清早,夜彥看着西然熟睡的臉龐,其實,他根本是一夜沒有睡覺,只是這樣一直看着西然,好像只要少看一眼便是少一眼,真正是每一眼都是極其珍貴的,不能錯過的。
夜彥微微起身,在西然的脣上印下一個極致溫柔的吻,然後小聲的起身,只是剛剛起身,西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衣角,就好像本能依賴的小孩。
夜彥的手握住西然的:“怎麼不睡了”。
西然睜開眼睛,眼眸裡帶着擔憂和不捨:“要走了嗎?”
夜彥應了一聲,西然的手依舊沒有放,想要說什麼,但怎麼也沒有開口,夜彥俯下腰身,抱住西然,在她的耳邊溫柔的說:“然然放心,我不會跟夜帝自相殘殺的”。
西然一陣,這個人真的是什麼都爲她想到了,就是連她想要說卻說不出口的話,這個人都替她說了。
“然然,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好嗎,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帶然然離開這裡,不管然然想去哪裡,我都陪着然然,好嗎”。
西然重重的點頭,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不住的點頭。
“然然,你就安心在這裡,很快就會好的”。
西然點頭。她相信。只要是這個人說的話,她都相信。她會在這裡等着這個人回來,她會的,不管多久都會等。
“我會做好毛衣等你回來的”西然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夜彥笑着在西然的脣上印下一個吻。
西然並沒有去送夜彥,她知道的,這一次彥是不想讓她看着他離開的,她說不出爲什麼,但這一次,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夜彥將門關上的時候,西然只是突然覺得原本擔心的一切都消失了,都不見了,那些不安,那些無盡的害怕,因爲這個人都完全的不見了。
是的,相信,永遠都相信的。
“怎麼,走了,不把那個骯髒生物帶走?”西宮銀靠在一處,對夜彥道。
夜彥回頭,走到他面前,嘴角依舊是噙着笑意,春風如目:“然然在你這裡,最安全”。
西宮銀一滯,看向夜彥:“夜彥,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說骯髒生物在我這裡最安全,難道你不知道,我跟夜帝有交易”。
“我知道”夜彥根本沒有什麼起伏。
這一下,西宮銀沒在說話,狹長的眸子盯着夜彥,好像是一條毒蛇正在研究他的獵物,怎麼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夜彥繼續道:“我跟夜帝的這場戰纔開始,不管我把然然藏到哪裡,夜帝一定會找到,你這裡是最安全的”頓了頓,夜彥看着西宮銀道:“西宮銀,你是個好人,我放心”。
霎那間,西宮銀盯着夜彥,彷彿從來沒見過夜彥一樣。夜彥轉身,往外走去。
“夜彥,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好人了”反應過來的西宮銀一臉陰霾的質問夜彥,可惜,夜彥早已經走遠了。
是的,要是古現在聽見夜彥和西然一個個對西宮銀的評價,他絕對能吐出血來。要知道,西宮銀從小到大因爲他一句話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估計就算古代的君王也不曾有這般嗜殺的,結果他家惡魔一樣的家主到了夜彥跟西然的面前,竟成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