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然搖頭,現在她怎麼能離開。
夜彥給西然一個溫柔的笑容:“然然,聽話,你的衣服溼了,要是不換會生病的,而且,你從剛纔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過,這樣對身體不好,而且,你想想,如果等到帝醒過來,看見你這個樣子,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西然低頭看自己,只見褲子是溼的,還在滴血,而身上的衣服上沾滿了夜帝的血,連帶着雙手也是一片血紅,樣子異常的難看。西然猶豫了,她不想這個人醒過來有任何不好的情緒,但她根本不放心離開,就算是離開一步都讓她不安。
“好了,然然,我會在這裡照顧帝的,你就先去把衣服換了,乖”。
對上夜彥溫柔的笑容,西然最終答應了,她換了身衣服,洗掉了身上的血,強迫自己吃了一點東西,就又回來了,就是連多停滯一秒鐘對於她而言都是煎熬,只是當她進病房的一瞬間,愣住了。
“然然,你這麼快回來了”夜彥微笑着轉身,說道
。
西然看着夜彥,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她剛剛竟然看見大少爺在撥二少爺的氧氣罩!西然用力的搖頭,不,這一定是陽光太強烈,以至於讓她產生的錯覺。
“然然,你怎麼了?”夜彥走過來,問到。
西然連忙搖搖頭:“我沒事”,爲她自己的錯覺感到無比荒誕。
“嗯,那就好”夜彥放心了,摸摸西然的頭:“既然然然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帝”。
西然點頭,頓了頓,對着打開門要離開的夜彥道:“大少爺,謝謝你”。
夜彥回頭,窗外的陽光落在他溫柔的俊美臉龐上:“傻然然,怎麼對我說謝謝呢”。
西然語塞,只能看着夜彥微笑着離開,因爲這一聲謝謝不止是謝謝,更多的是她的愧疚,數不盡,道不完的歉意。
西然看了一眼合上的門,最終轉過身在病牀邊上坐下。忽然,手機鈴聲在安靜的病房裡響起,西然循聲看去,竟是夜彥將外套留在了沙發上。
作爲夜氏的長子,西然當然知道夜彥到底有多忙,手機根本不能離身,想着夜彥剛剛離開,西然趕緊拿起外套追出去。
西然跑的急,在轉彎口竟一下子止不住步,跑過了頭,餘光轉向彎口,卻一下子蒙了,只見那彎口的盡頭一前一後走着兩個男人,前面的是夜彥,後面的……西然的胸口一窒,竟是和當時暗殺夜帝的殺手隱約重合。
夜彥和陌生男人轉彎,身影消失在盡頭,西然的腦袋一片空白,拿着西裝就那麼折回身,跟着。
夜彥和陌生男人來到地下停車場,西然在後面跟着,她的腦袋在嗡嗡的作響,什麼都想不了。
夜彥和陌生男人在一輛車子面前停下,西然驟然捏緊手中的西裝,因爲那一輛車跟殺手坐的是同一個車型,就是連顏色都一模一樣。
西然用力的搖着頭,不,這一切只是一個巧合,只是正好這輛車是同一個款型同一個顏色,正好這個男人的背影有點跟殺手相似,可能也只是一個背影相似而已,畢竟這個世界這麼多的人,相似總是難免的
。
陌生的男人微微側轉了身,大半個臉露了出來,只見男人的臉上帶着眼睛,西然從這個距離看,那樣子就跟在沙灘上一模一樣。
瞬間,西然的臉色蒼白。
夜彥將一張支票給男人:“夜帝沒死,按照約定,剩下的費用取消”。
陌生男人應了一聲:“夜帝沒死,是我的失誤”。
身體止不住的在發抖,就是連站立着都變得非常的困難,可每一個字都還是異常清晰的傳入西然的耳朵裡,一個字一個字,刺的她的耳膜鮮血淋淋。
她不明白,每一個字分開來她都聽的明白,可爲什麼連成一句話的時候怎麼就這麼殘忍,一刀一刀都在往她的心窩子上捅,將她的心臟分割的四分五裂。
她怎麼能想到,竟然是這個人,在她猜想盡了一切的人,可居然就是眼前這個人,居然就是眼前這個人買了殺手刺殺二少爺。
心臟鑽心的痛着,就如同是在煉獄裡被焚燒着,痛苦的,憤怒的。西然從角落出走出來,顫抖着身體,慘白着臉,一步一步的走向夜彥,一向溫順的眸子燃燒着怒火,覆蓋着強烈的憤怒。啪,西然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夜彥的臉上,猛烈的力道在安靜的停車場顯得格外的清晰。“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西然憤怒的盯着夜彥,整個身體顫抖的更加的厲害。夜彥看着西然,墨色的黑眸一片平靜。“他是你弟弟,你們身上流着一樣的血”西然盯着夜彥,憤怒的要找出一個答案。夜彥卻突然笑了,優雅的,冷漠的,他認真的回視着西然的目光,開口:“然然,你當真想要知道爲什麼嗎?”西然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跟她笑着說話的男人她陌生的認不得。夜彥伸出手,撫摸上西然的臉,一點一點,溫柔至極:“因爲我跟他都是夜氏的人,我們都姓夜,在這個家族裡,不管之前有多少個姓夜的,但到最後,只能剩下一個”。西然的瞳孔放大,死死的看着面前對她笑的溫柔的人,她的身體在發冷,她臉上被撫摸過的每一個地方在顫慄。夜彥卻笑的越發的溫柔:“還有,然然,我愛你,可夜帝卻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總是一次又一次,你說,我有什麼理由要留下他”。嗓子如同失聲了一般,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就是連呼吸都不知道該如何呼吸,西然只能是這樣看着夜彥,只能是看着,可看着看着,卻讓她的眼睛滿是鮮血,她的心臟血肉模糊
。“好了,然然,等夜帝醒過來,你可以提醒他,讓他小心一點,因爲,我不會再退讓了”夜彥的指腹從西然的眼眉撫摸到雙脣,最後微笑着離開。邊上站着的男人打開車門,夜彥對西然笑了笑,轉身坐進了車子,那男人也上了車子,車門被關上的瞬間,車子就往外開去,只留下滿身冰冷的西然。車上,死一樣的寂靜。夜彥靠坐在位子上,雙眸閉着,俊美的臉上清晰的印着西然的五個指印。毒蛇看着後視鏡裡的夜彥,握着方向盤的十指不禁用力,嘴角一向瀰漫的笑意此時此刻蕩然無存。最終,毒蛇沉默許久開口:“大少爺,你根本就不打算殺夜帝,爲什麼要讓西然誤會,你這樣做,只會讓西然恨……”只是當恨字剛剛說出口的瞬間,毒蛇卻突然明白了。這個人費勁心機,要的就是讓西然恨他,只有恨意才能取代西然的愧疚,這個人那麼愛西然,向來愛的不捨得讓西然承受半分痛苦,所以在知道西然要跟夜帝結婚的消息,纔會要他裝作殺手去暗殺夜帝,但又讓他故意打偏,讓夜帝絕對不會出現生命危險,只會迅速的陷入昏迷,並造成流血。暗殺是故意的,外套是故意的,讓西然發現夜氏故意的,一切一切,都是這個人爲西然故意安排的,要的就是西然能放下對他的愧疚,心安理得的嫁給夜帝,能幸福開心。毒蛇看着夜彥,他向來知道這個人愛西然,只是,他突然不確定,這個人對西然的愛到底能深到怎麼一個地步,又能將他自己逼到什麼程度,才能罷休。只是,毒蛇很想知道,如若有一天,西然知道了這個人爲她做的一切,又會是怎麼樣的,是追悔莫及嗎?車子在別墅前停下,夜彥沉默着下車,修長的背影被夕陽拉的很長,黃昏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是深深的寂寞。別墅的門被合上的瞬間,彷彿受傷的野獸無聲的躲進黑暗裡,默默的獨自拭着傷口。二樓。夜彥走進房間,房間裡放着兩幅巨大的畫,一幅是剛剛開始的形體,仔細看,能看出是房子的設計圖,旁邊的是一幅風景非常漂亮的婚禮圖場景設計圖,不管是再如何的仔細看,畫裡面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精美異常。夜彥撫摸着婚禮的場景圖,上面有胭脂色的花海,有象牙白的鏤空教堂,不管是在裡面還是外面,都能看見圍繞着教堂的花海,就如同童話一般。“然然,你說過想要跟童話裡的公主一樣,和王子從此幸福的生活下去,那麼,我就送你一場童話的婚禮,可好”,夜彥看着畫,漆黑如墨的眸子滿是深深的溫柔。古堡。夜彥下車,俊美的臉上沒有往日的溫和,尤其是當他就那麼頂着臉頰上清晰的五指印走進古堡的時候,所有的下人都震驚了,連鞠躬問好的本能禮儀都忘記了。夜彥根本不看他們一眼,徑直進了古堡,找到夜管家。夜管家看着夜彥,喊道:“大少爺”。夜彥也不看夜管家,目光落在窗子外的花園,道:“婚禮的一切都是你在準備?”“是的”夜管家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場地我已經佈置好了,你不需要準備了”夜彥說道,語氣平靜,卻沒有任何商量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