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質問
推開家門的一瞬間，帝君看到了那張臉，那張他此刻矛盾地既想要立刻見到聽到她否認知道的事實，又迫切地希望她不在，這樣或許就可以等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夏洛羽不在家又能再哪兒，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的確確知道這整件事。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她走了過來，伸手想替他脫下已經被雨淋溼的外套，可是那手剛伸出去就被他躲開了。
夏洛羽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而帝君也隨着她的靠近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回，夏洛羽覺得有什麼不對了，帝君的臉上沒有表情，可是卻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憔悴和不安，她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怎麼了？”她輕聲問道，雖然意識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可是夏洛羽卻怎麼也想不到是自己心心念念要忘記的那件事情。
帝君沒有回答她的話，甚至沒有擡眼看她，就從她的身邊走了進去。
夏洛羽愣在門口，這樣的他好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他們還沒有離婚的時候，那時候的場景簡直跟現在一模一樣。
她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不是嗎？就算是重新復婚又怎麼樣，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永遠也改不了的。
站在臥室的門口，夏洛羽看着帝君一件件除去身上的衣服，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她走上前去，從一層抽屜裡拿出了他的居家服遞給他。
帝君明顯楞了一下，隨後猛地抱住了身旁的女人，緊緊的，緊的幾乎讓夏洛羽快要窒息。
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說，任由他那麼大力地抱着，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帝君低低地聲音說道：“如果不是真的該多好。”
他像是在夏洛羽的耳畔呢喃，卻又更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她一時間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驀地，帝君放開了她，套上衣服，走出了臥室，沒有跟夏洛羽說一句話。
他走進書房，拿起一本書，看了兩眼，沒有任何徵兆的猛地把那本書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巨響，夏洛羽手中的碟子滑了一下，掉落在地上，四碎開來，一片一片蹦在整個廚房的各個角落。
是不是人心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就這麼突然的碎裂開來，變成無數細小的碎塊，再也沒有辦法把它們集齊，或是重新粘合。
平時如果這樣，帝君一定會出來看看的，他是那麼的擔心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現在，夏洛羽失神地站在廚房裡，他並沒有走出來。
她也猜到了剛纔的聲音是他造成的，這次她沒有選擇閃躲，就像是他們第一次婚姻結束時那樣，她永遠是選擇面對現實的那一個。
“你怎麼了？”她站在門口，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書籍，剛纔的聲音就是它被摔落在地上發出來的吧，夏洛羽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撿起地上的書，放在了他的書桌上。
帝君默默注視着一切，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難道要他直接質問她：“是因爲你我爸爸才離開的嗎？你早就知道卻在故意隱瞞我嗎？”
他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看着她明亮的眼神，帝君搞不懂，爲什麼命運這麼喜歡折騰自己，還有她，這個自己深愛而現在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的女人。
夏洛羽和帝君之間隔着一張書桌，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帝君的臉，她在等，等他告訴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帝君想要伸手扣住她的肩，可是無奈那張大大的書桌，他嘴角驀地露出了一絲苦笑，現在他們之間已經開始有這樣的隔閡了嗎？
或許這就是命運，他到底該如何選擇，何去何從從來都是一個問題，只是現在，尤爲清晰。
“今天我去見過我媽了，二十年前的事，我也知道了。”
帝君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沉的好像是那天他們裹着毯子站在陽臺上看到了黑夜裡的大海。
夏洛羽的瞳孔劇烈收縮，心臟也在那一刻忘記了跳動，他知道了，他說他已經知道了。
看着夏洛羽的臉，帝君覺得自己的心裡好難受，卻還在祈禱着她會說：“你知道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在等着她否認那一切，可是她沒有，一如從前的她，在他說“我根本不愛你”的時候，她選擇迴應說：“我知道。”
她從來都是這樣，不會向任何人祈求任何一樣東西，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對不起，那都是因爲我，如果不是我……”
“夠了！”帝君突然爆發的聲音打斷了夏洛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帝君的臉，那張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現在卻充滿了憤怒，還有一種他想要隱藏卻還是被她看個真切的感情，失落。
“不，我要說，二十年前我就應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是我沒有，我留下來了，但是卻賠上了你父親。我不信命，但是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我愛上了你，而這一切，躲也躲不掉。”
夏洛羽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就好像沒有一點的起伏和悲傷，但是帝君知道，她是在用什麼樣的心情敘述這些。
回憶有的時候很殘酷，它可以然讓一個人自責到想要死，也可以把人折磨的遍體鱗傷。
雖然它沒有什麼實際的形態，可是那力量，實在是大的嚇人，並且往往，人們都是無力對抗。
帝君看着她，開口說道：“這件事不怪你。”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說出了這句話，夏洛羽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這句話，讓她的自責更深一分。
“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
在夏洛羽轉身準備離開時，帝君的話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的心一滯，果然還是逃不出這個宿命，好像是掉進了一個怪圈，他們之間永遠不能相安無事。
“好，夏洛羽沒有轉身，她怕自己看到他的臉會狠不下心來。
她必須離開，她知道這一切誰都怪不了，怪只怪她有了私心，一顆想要留在他身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