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煙的跑出這家店，秦洛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盛了。
腦海中，甚至都浮現出一些格外中二的畫面。
比如：
整條街的人，都來追自己。
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自己左手斷劍，右手也是斷劍，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等人越來越多，就施展起輕功，飛檐走壁，越上屋頂，最好是晚上，皎潔而明澈的月光落下，灑滿全身，自己揮舞出一片劍光，九天神雷，煌煌引之……
呃。
想象力太豐富了，就是這樣的。
尤其是藝術家。
要不藝術家精神都容易出問題呢。
你不瘋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靈感，有多牛逼到炸裂。
不過……
讓秦洛詫異的是，自己跑出一段路後，那老闆娘倒是也追出來了，但卻似乎沒有別的舉動，只是站在門口，看着自己跑遠了，喊了幾聲，也就不喊了。
秦洛：？？？
一時間，也是有點再次的“不知所措”了。
莫非……
這老闆娘也知道，她的產品過於惡劣，都不好意思喊了？
還是，已經打電話報警了？
想了想，秦洛又折返了回去，走進店門，便是看到，老闆娘從收銀臺後面，取出一把和這把一模一樣的劍，正在撕着外面的塑料膜，又放到那兒了。
秦洛：！！！
這玩意兒還帶批發的？
怎麼整的跟塑料的，還會發光的那種玩具劍一樣？
提着兩截斷劍，秦洛站在門口。
正在撕塑料膜的老闆娘，看到秦洛返回，一時間也有點懵逼，手上的動作，都略微顯得有些尷尬起來，表情也是不自然。
報價十二萬的劍，原狀複製，的確是顯得……呃，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還敢回來？”
她搶先說道。
“還給你。”
秦洛把兩截斷劍放在桌上，還是多問了一句：“伱們這裡的劍，都是這樣的？有沒有好的？別糊弄人啊，不差錢。”
老闆娘冷笑一聲。
“那你先把十二萬賠我。”
秦洛呵呵一笑：“打個折，最多一千二。”
他本來只是開玩笑。
但沒想到，老闆娘卻一口答應下來：“成交！掃碼吧。”
秦洛：……
再一次被逗笑了。
樂的都笑出聲。
我尼瑪……
本來以爲，砍到百分之一的價格，已然算是底線了，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貴了啊，要不一百二吧？”
秦洛笑着說道。
老闆娘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這場面也挺有意思，翻了個白眼：“你信不信老孃一劍斬死你！最低八百！掃碼！”
秦洛笑的越發大聲，簡直都有點笑不活了，掏出手機，給她掃了八百。
光這一笑，都值這幾百塊錢了。
“付了啊。”
“所以，到底有沒有好劍？”
秦洛花了錢，說話當即也硬氣起來。
老闆娘隨意的伸手一指：“這把，兩萬。”
秦洛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劍，劍身沒有任何花紋，也沒開鋒，反倒是顯得黑乎乎的，很不起眼。
於是走過去。
上手之前，又多問一句：“這把不會被折斷吧？”
老闆娘翻個白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要是能折斷，店都給你，啊，我都給你……”
“這我可不敢要。”
秦洛沒心思跟她瞎聊，伸手把這劍拿了起來。
也挺沉。
小心翼翼的頒了一下，頒不動，劍身很剛，很硬。
“這是什麼材質？”
老闆娘沉默了幾秒鐘：“現代合金。”
然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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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
便也啞然失笑。
“不是古法啊？”
老闆娘瞪了他一眼：“古法鍛造，現代合金，又硬又鋒利，韌性也夠，就是沒開鋒，開鋒價格貴啊，加一萬。”
秦洛在過來之前，大概就清楚，這裡頭門門道道，應該是很深。
現在聽到這話，也微微有點雲裡霧裡。
“我能不能去你們後面的工廠看一看？”
“給錢。”
“一千，行不行？”
老闆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露出些許爲難的神色：“你做什麼的？刺探商業機密啊？”
秦洛擺手笑道：“不是，我就是對冷兵器感興趣，想多瞭解一些，行不行？”
“兩千。”
她還了個價。
秦洛也懶得跟她磨嘴皮子，兩千塊對自己而言，灑灑水，於是直接掃碼付了。
然後，便在老闆娘的帶領下，到了後面的廠房。
看了一眼後……
秦洛當即就呆住了。
這尼瑪是鑄劍？
映入眼簾的，完全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打鐵，錘鍊，淬火，打磨……等等。
反而是……
像是工廠的流水線一樣，一個個零件，劍條，劍柄，劍鞘……挨個組裝，安上去就好。
一堆堆零件，都是擺放的亂七八糟。
看着秦洛呆愣的眼神，老闆娘臉上，才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兩千塊學費，交的不冤枉吧……”
“放心，能給你省更多錢。”
“年輕人，不好好打工，天天做什麼刀劍夢？”
“回去好好上班吧……”
她還生出幾分“戲弄成功”的心理優越感。
秦洛若無其事的看着，隨手拿起一把劍條，用力折了一下，咔嚓……又斷了。
老闆娘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哎哎哎，怎麼了呢？你還要折回本嗎？”
秦洛哭笑不得。
“不是，是你們一家店這樣，還是所有店都這樣？”
“沒有那種，吹金斷玉，削鐵如泥的寶劍嗎？”
這和自己想象的，當真太不一樣了。
老闆娘撇撇嘴：“想要殺傷力啊？那別買劍啊，我給你推薦個玩意兒……機關槍，聽說過沒有？”
說着，她自己不由笑出聲。
兩個正在“組裝”寶劍的工人，也都是忍不住樂了，笑的很大聲。
這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一個普普通通的行業。
和工廠裡打螺絲的，沒有太大的區別。
發貨，也是類似於網店的模式。
秦洛微微笑了笑，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得。
從此刻開始，鑄劍這倆字，在自己心中，被“祛魅”了。
不過，秦洛心中也清楚……
社會治安越好，熱武器時代，劍，只能不可避免的，朝着這個趨勢走。
以前，軍國大事，唯祀與戎。
劍，既是兵器，也是禮器。
現在……
兵器是“東風快遞”。
禮器也是。
它只能變成玩物。
是自己一開始想的，太過“神聖”了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