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從呂文學那裡得知的,他的故事。
如今社會向我這樣的畢業大學生比比皆是,所以單對就業方面來說,大學生已經沒有什麼優質條件了。可在的那個年代,大概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大學生,無疑就代表着光宗耀祖。
從小到大都是讓父母的孩子,在國內排名前十的名校畢業,衣錦還鄉。娶了自己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然後在某一天,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
放棄大城市的高薪工作,抱着孩子帶着老婆,自願去鄉下教書。
他的說法是:“之前去了一個山村裡做了一個星期的義務志願。我發現那裡,連個小學校都沒有。那附近十里八鄉的孩子們都沒有上學的條件,男孩子十多歲就去種地打工,女孩子十多歲就嫁爲人婦。但他們還都只是孩子而已,根本就沒有見識過這個大世界!我在的時候,有個女孩子,才15歲,就懷了孕,難產死掉了。”
“那是人家的人生,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就活好你自己的得了!”呂文學的母親咬着牙教訓道。
“不!我要去教那些不能讀書的孩子們讀書識字,讓他們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起碼,讓他們能有選擇的權利!”
“啪!”呂父一個巴掌下來,作爲父母,呂文學的做法當然不被理解。
“我今天就是通知您二老的,我已經決定去鄉下了。”
這是呂文學離開之前的最後一句話,第二年,他就用了自己所有的存款,在曾經做過志願的地方辦了間民辦學校。和妻子兩個人,一個負責教書,一個負責管理。
呂文學曾經問過妻子,說:“這樣的日子你會覺得苦嗎?我們畢竟還有孩子,這樣的環境下……”
雖然是按着自己的意願幫助上不起學的孩子,但是爲了家人,呂文學也曾有過各種各樣的擔憂。
妻子搖搖頭,道:“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會覺得苦。更何況,我們的孩子有着一個這個善良偉大的父親,你就是教導他善心做人的最好例子啊,只要我們爲人父母正直,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呂文學感激上蒼,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妻子。
隨着時間的流逝,呂文學所創辦的學校也越來越好。從一開始的只有夫妻二人和學生幾人發展到後來的教師員工五人,學生百人。
兒子呂正陽也慢慢長大,開始進入呂文學所辦的學校上學。
一家三口平凡爲簡單的日子就這麼過着,直到,妻子因癌症去世。
那年呂正陽剛滿10歲,妻子離開了。呂正陽雖小,但是很懂事,很自覺地代替母親幫助父親打理好家務。
父子二人相依爲命。
等到呂正陽14歲小學畢業的時候,呂文學把他送到了離家很遠的,寄宿初中。這樣一來,呂文學平日裡,就變成了獨身一人。
其實在鄉鎮中辦學校最麻煩的不是給孩子們上課,而是,勸那些父母讓自己的孩子接受教育。
有的父母嫌學費貴,或者覺得自己家的孩子種地就好,不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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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呂文學就要一個一個地,挨家挨戶地勸導,給每個父母講着其中的道理。
更多的,孩子上學的,但是父母交不起學費,這個時候呂文學總是說:“孩子的學習最重要,學費,不用擔心。”
慢慢地,這金錢的支出已經不是呂文學能承受的範圍了。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大學時的同學給他介紹了他現在工作公司的董事長,董繼成。說是董事長想做慈善,給公司宣傳形象,所以有興趣資助呂文學的學校。
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是能幫助學校的事情,呂文學還是願意試一試的。
坐了小半天的車,呂文學終於來到了市內,他打算着,正好和那位出資人見完面之後,去見一見許久都沒有見的兒子。
看着呂文學穿着樸素的布衣時,身着筆挺西裝精神抖擻的同學摟着他的肩膀,“你這當年的第一名,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不過不用擔心,我給你介紹了一筆大生意!”
“生意?”呂文學心有疑惑,不過也沒有多問,他怕失去一個資助學校的機會。
“我告訴你啊,你今天要見的,是我們集團的董事長。內部消息,之前他兒子出了點醜聞,所以這回兒他是誠心誠意地要做點慈善,挽回一下集團的形象。”
呂文學是聰明人,他懂這個同學的意思,也懂了董繼成的目的。不過這都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學校能夠好起來。
大概有十分鐘左右,董繼成走進了他們所在的大包廂,沉穩,彬彬有禮的模樣。
“我從小文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深有感觸啊!現在在社會上不爲了錢,像你一樣一心一意地幫助他人的人已經不多了,你還一教教了這麼多年,我很是佩服。”
聽着董繼成的恭維話,呂文學有些意外。怎麼說也應該是他低聲地求人家出錢資助學校,怎麼……
呂文學這還沒思考完,董繼成接着說:“我今天約你出來這個飯局,就是說資助你學校的事。資助一所學校,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這個錢還是要我個人拿。”
“董事長您,是有什麼要求嗎?您就直說吧,我這在村裡兒呆慣的人,聽不懂委婉的話。”
“沒有,我能有什麼要求?只不過,我想先確保你是個好人,不會把我的錢拿去花天酒地自己花了!所以,我想實地考察一番。”
“您要親自去看學校嗎?”呂文學覺得,這個董事長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一般人,做慈善也就是做個樣子,拿點錢,出個報道。但是這位董事長居然要親自去他們那個窮鄉僻壤,也許,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是壞人。
這樣的好人讓他碰到了,真的是謝天謝地。
飯局散了之後,呂文學緊緊地握住他同學的手,一個勁兒地感謝“”“太謝謝你了,能在這個時候跟你老闆說我們學校的事,你真的幫了我大忙了!”
“不用謝!不用謝!”呂文學同學的眼神有些異常但也就是一閃而過,呂文學沒有發現什麼。
學校的資金問題解決了,呂文學步伐也輕鬆許多,因爲喝了點酒,微醺地往兒子所在的初中走去。
“爸?你怎麼來了?”許久沒有見到父親的呂正陽,無意中發現到自己的父親就在教室門口等着自己,下課鈴一打,呂正陽馬上就衝過去了。
呂文學的衣服,是這些城市裡成長的孩子們都沒有見過的樸素的打扮,孩子們出於好奇或疑惑,多多少少會向呂家父子投去異樣的眼光。
“爹是不是在這兒給你丟人了?今天穿的……”呂文學想到自己可能會給兒子帶來困擾,想匆匆離開。
“爹你說什麼呢?你不用管他們,你來都來了,就不能等到我放學,咱倆一起吃頓晚飯啊?”
“不行,爹要趕緊趕車回去,鄉里還有孩子們,我出來太久,總是不放心。”
“爹,你別太辛苦!等我中考結束,就回去幫你的忙!”
懂事的呂正陽讓呂文學的心裡暖暖的,但是父子倆也沒寒暄幾句,呂文學就這麼走了。
幾天之後,董繼成真的親自來到了他們的學校視察。
爲了表示感謝,呂文學在家裡做了一桌子的拿手菜然後請董繼成到家裡吃飯。沒想到董繼成真的放下架子,去了他的家裡。
就兩個人,喝着酒,聊着天。
“我說,文學老弟,你的這個學校,很不錯!孩子們都很小,很不錯!”
“我纔是要真正地感謝您呢!肯資助我們這個小學校,您是真正的大善人!慈善家!”
“不不不!我不是!你是!你是個大善人,但是吧,就是腦子有點笨!你知
道我爲什麼怎麼說你嗎?文學老弟?”
呂文學搖搖頭。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把握着商機呢吧?你有着這麼好的商機爲什麼不利用呢?你太傻了!”董繼成挎着呂文學的肩,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你在的這個地方,人都是蠢的!他們知道什麼?你的這些孩子,他們懂什麼?但是我們是商人,我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的學生們,他們就是商機啊!”
被董繼成的話給驚到了,呂文學不知道這是董繼成的酒後胡言還是酒後吐出真言。
“你知道你的這些學生爲什麼是商機嗎?告訴你吧,在我們這個圈子,沒一個正常人!你知道有些人,他就喜歡小孩子的!尤其是像這樣,十多歲的小孩子,不知道有多少老闆要爭着搶着玩!而且,你們這兒窮鄉僻壤的,沒有人會知道,正好可以給他們那些見不得人的癖好,做隱藏!我資助你也是有條件的,畢竟是商人…所以,你看……”
董繼成的話還沒說完,呂文學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憤怒的心情,直接把面前的桌子給掀了,“人渣!滾!”
呂文學顫抖着,沒想到這個衣冠禽獸要拿自己的學生做買賣,而且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你這是做什麼?”被呂文學這麼一呵,董繼成的酒醒了一半。
再想說什麼,呂文學已經抄起家裡的花瓶,想要向着董繼成砸過去。
“神經病!”咒罵着,董繼成落荒而逃。
知道學校的資助沒戲了,但是呂文學不後悔,這樣的人渣,他就算再窮也不需要。
但是第二天,學校的學生少了一名12歲新入學的孩子。呂文學以爲她父母又反悔了,拿着孩子家裡的地址,準備去找孩子的父母談談。
結果,半路上就看到了,在泥坑中,已經不省人事的孩子。
連忙送進醫院,但已經無濟於補。醫生說,孩子在大概昨天半夜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死因是,窒息而死。脖子上有十分明顯的手掌印,而且還是大人的掌印。
事情一下子轟動了全鄉,後來轟動了鎮子。本來是偏僻地的一個小事,結果再後來卻轟動了全市,全國。
在呂文學在懷疑昨天喝多了的董繼成是兇手的時候,自己卻莫名其妙地被警察帶走,理由是,協助調查。
等到他從警局回來的時候,家門口,多了一個記者。那個記者一口咬定是呂文學賊喊捉賊,每天藉着記者的名義,散播不實的謠言。
很快,所有人認爲呂文學是兇手了。
警察也都拿着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證據,說孩子死的時候,手裡攥着的,有呂文學的頭髮。還有,突然孩子的父母也跑過來指認,說孩子警察會向家裡反映,學校的校長對她動手腳。
“請問你爲什麼要殺了孩子?”
“我沒有殺那個孩子,我是冤枉的!”
“請問你現在有愧於孩子的父母嗎?”
“我說了我是冤枉的!”
“請問您爲什麼要選擇那天下手呢?是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我沒有……”
無論他怎麼解釋,眼前的女記者都不予理會,咄咄相逼,問一些讓他失魂的問題。周圍的鄰里鄉親,也不再是慈眉善目,所有的謾罵聲,還有臭雞蛋都砸了過來。突然一瞬間,呂文學明白了,自己的敵人是誰?自己的敵人多強大?自己,好像已經無法再洗白……
“聽說你有個兒子?你不怕他對你失望嗎?你有什麼想對他說的?”
呂文學已經無法在這個爲了殺了他而設置的攝像機前說話了。
“殘忍殺害12歲女童的犯人今早已被警方捕獲,據悉,此人爲女童所在小學的校長。山村女童被姦殺事件,記者米樊報道……”
這是呂文學上抓捕他的警車前,聽到的最後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