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卓朗的目光向着我的口袋瞟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不屑。
我意識到,邵卓朗應該早就發現我藏在口袋裡的刀子了,而且,邵卓朗對此根本就不屑一顧,我臉色一紅。
雖然知道自己拿着一把刀子,對於邵卓朗來說,還是對於皇甫軒宇來說,或許對他們都照成不了什麼傷害,也保護不了我自己。
但是,我已然沒有將刀子從口袋裡拿出來。
這已經是我唯一保護自己的手段了,不是麼?
就算是不成功,我也能夠給自己一點安慰。
我和邵卓朗打車去了河東市萬玉山,這裡人跡罕至,不是老出租車司機,都不一定能夠找到這個地方。
出租車司機眼神詭異的看着我們下車,一個漂亮美麗的美少女,一個身穿道服的道士,這絕對是一個詭異的組合。
“你們是去皇甫家族墓園?”老司機眯着眼睛看着我問道。
我和邵卓朗都神色一震,我驚訝的對着老司機問道:“你知道皇甫家族墓園?”
“當然知道,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老司機詭異的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砸麼一下嘴:“好多人去過皇甫家族墓園,但是,我卻很少見人活着出來過。”
我聽到老司機這麼一說,打了一個寒顫,邵卓朗卻淡淡一聲冷笑,目送老司機離去。
我心中突然一個機靈。
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來的時候能夠從市裡打車過來,那麼,離開的時候怎麼辦?
“我們離開難道要走出去?”我擔憂無比的對着邵卓朗問道。
邵卓朗翻了翻白眼,伸手指了指荒蕪的小山,說道:“皇甫家族墓園就在那裡,我們現在上去,你現在竟然腦子裡還想着怎麼離開,你也太腦洞大開了。”
我臉色一紅,只好跟着邵卓朗向着皇甫家族墓園走去。
亂石叢生,荒草滿山,不時的一隻野兔子穿過草叢,黑不溜秋的雙眼盯着我和邵卓朗看,一聲冷哼,野兔子嚇得急忙跑開,憨態十足。
但是,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走進萬玉山,感覺這裡和河東市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河東市是一個現代化的城市,而這裡,猶如人間地獄一般的存在。
沒有一點生氣。
一座座的墳頭,漸漸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一座,兩座,三座···
密密麻麻的墳頭彷彿泰山看日出一般,突然映入我的眼眸。
這種震撼,讓我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彷彿看到了一幕幕人間慘劇,看到了一個個皇甫家族的人悽慘的死於非命,一夜之間,皇甫家族落寞如此,變成了亂石山上的一個個的墳頭。
我的眼睛一紅,感到一陣難受,彷彿是有一個個冤魂在咆哮着向着我訴說他們的悲傷,眼淚止不住的流出眼眶,打溼了眼眸。
“這些人死有餘辜,你用不着替他們感到悲傷。”邵卓朗冷漠的哼了一聲,指着這麼一大片墳頭說道:“皇甫家的祖宗幹盡了喪盡天良的事情,所以,纔會讓他的後代有這種報應。”
我沒想到邵卓朗會這麼說,心中對於邵卓朗的說話很不認同。
不管是皇甫家的祖宗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那也是皇甫家族的祖宗乾的,人死道消,任何的恩恩怨怨也就隨着皇甫家的祖宗死去而沒有了。
這些人都只不過是普通人,過着平凡的日子,卻要用他們的性命爲他們的祖宗賠罪。
這是什麼道理?
一個個墓碑,一個個鮮紅的皇甫姓氏,立在亂石山,讓我感覺心裡很壓抑。
邵卓朗不管我,自己向着墳墓羣走了進去,左顧右看,找着什麼,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天邊晚霞遮天,夜色漸漸襲上天邊,原本就荒蕪的皇甫家族墓園這時候更顯得荒蕪,陣陣陰風吹動,彷彿鬼魂的嗚咽哭號。
“是了,就在這裡。”邵卓朗突然激動無比的站在一個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墳頭前面,興奮地手舞足蹈。
我急忙擡頭看去,迷惑的看着地上的那個很不起眼的墳頭,這個墳頭連個墓碑都沒有,邵卓朗怎麼表現的如此興奮?這麼開心?
就在我迷惑不解的時候,邵卓朗突然猛地轉頭,向着我看來,眼神中閃爍着興奮地光芒。
但是,卻沒有一絲人情味。
我感覺我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堆肉,而不是一個人。
“你過來。”邵卓朗衝着我勾了勾手說道。
我渾身一顫,嚇得急忙搖了搖頭,堅定無比的說道:“不,我不過去,你讓我過去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做誘餌。”邵卓朗冷笑一聲,伸手向着我抓來。
我哪能讓邵卓朗抓住?心中大罵一句,轉身就跑。
我用出了我平生以來最大的力氣奔跑,試圖逃離這裡,邵卓朗叫我過來,絕對沒按好心。
我一開始就應該看出來的,就應該想到的。
沒想到,我竟然還傻乎乎的以爲邵卓朗可以幫我趕走皇甫軒宇,如果是用我的性命來換取趕走皇甫軒宇,我纔不會答應過來呢。
“你以爲你能跑的了?”邵卓朗陰冷的一笑,伸手想着我的後背虛抓一下。
我立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後背,彷彿是有五根手指插入了我的血肉,疼得我忍不住慘叫一聲,眼淚立刻流了下來,哇哇大哭。
“邵卓朗,你要做什麼?我好心幫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瘋狂的哭着,希望邵卓朗能夠放我走。
但是,任憑我如何痛哭,如何哀求,邵卓朗根本就不搭理我。
臉上依舊是冷酷的笑容,毫無表情的眼睛平靜的看着我,如同是在看一個屍體。
我在他的眼裡,已經成了一個死人。
邵卓朗猛地一揮手,我就感覺一個巨力拉扯着我的身體升騰而起,然後狠狠的摔在那個看上很平常的墳頭上面。
摔得我骨頭都快散了架。
這還不算完,邵卓朗身後從我口袋裡,將我拿着要自保的刀子,不等我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輕輕地,劃過我的脖子,明亮鋒利的刀鋒,刺破我的肌膚,鮮血噴灑而出。
我木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邵卓朗。
爲什麼?
邵卓朗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是一個道士啊,道士能夠隨便殺人嗎?
月光下,我看着邵卓朗,月光照映在他的臉上,帥氣的臉,變得那麼猙獰,獰笑着看着我,如同一個瘋子。
我能夠感受到我的血液在快速流逝,這時候,我原本以爲我心中會很驚慌,會很恐懼。
但是,死亡就在眼前的時候。
我卻感覺心中無比的平靜,沒有任何的悲傷。
自從我的母親死去之後,我哭過太多次,悲傷了太久。
以至於現在,我心裡想着,死了未必不好。
可以去見我母親了。
“邵卓朗,你在做什麼?”就在我閉上眼睛,等待死神降臨的時候,一聲清脆帶着焦急的聲音從山下快速傳來。
我茫然的向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道姑,揹着一柄桃木劍,正從山下向着山上快速跑來。
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個女的跑的好快,如果我能夠和這個女的一樣跑的這麼快,就不會被邵卓朗抓住了。
“師妹,你怎麼來了?”原本一臉冷漠無情的邵卓朗看到來女,神色竟然變得慌張無比。
我腦子裡現在竟然一點要死了的覺悟都沒有。
冒出來一句話:“原來,是對情侶。”
“李詩雅,你不該來這裡的。”邵卓朗咬牙對着來的女道姑吼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什麼是你自己的事情,師傅被皇甫軒宇殺了,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因爲這樣,就傷害這麼一個無辜的女人。”名叫李詩雅的道姑哭着看着倒在地上,脖子呼呼冒血的我,眼中全是痛苦的表情:“師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她已經被皇甫軒宇上了,她已經不潔,身上沾了鬼氣,早晚都會死。”邵卓朗不敢去看李詩雅,將怒氣全部撒到我的身上,踹了我一腳罵道:“我這是在超度她。”
我心裡大罵,超度你妹。
你這個瘋子。
“颯颯···。”
萬玉山突然無風起浪,四周響起無數颯颯的聲音。
邵卓朗和李詩雅立刻找了一個最高的墓碑,站了上去,向着四周望去。
無數密密麻麻,黑黑壓壓的老鼠,從山腳下,向着山上撲來,如同世界末日。
在無數黑黑壓壓的老鼠後面,一個渾身煞氣騰騰,渾身陰氣濃烈如同煙霧升騰的皇甫軒宇,滿臉憤怒,大吼一聲:“你們竟然敢傷我女人,我必要讓你們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