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玉磬山巒(1)



時莫歷後五年,冬。

雞始乳,鷙鳥厲疾,水澤腹堅。(季冬,一月末,大寒)

天地之間,一片肅殺,汜水湖冰封三尺。

天下戰事,一觸即發。

一月前,在槐陽君公子兮從洵夏接回荀漠後,洵夏與弗滄不約而同地對槃良發起試探性的進攻,斷斷續續,騷擾不斷。

只是,槃良未有太大動作,皆是在人馬涉水而過逼近孤隱城的時候,方纔出手交戰。雖然派出去的人馬皆被槃良打了回來,或者在攻城之中葬身汜水湖,但是天下人明顯沒有看到槃良真正的實力。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槃良遲遲不肯反攻,這一點不得不讓天下人懷疑槃良兵力。

槃良作爲一城之國,孤隱城雖是天下最大的城池,卻也僅僅只是一個城池,即是說到底,槃良也只有一個城池的人馬。一座城池,撐死了容納三十萬到四十萬人馬,即便是這個數字,於洵夏和弗滄的百萬雄獅面前真的是不足掛齒。

於是,天下人開始替槃良擔憂,一城之國,如何可以與天下兩大強國對抗?!

當然,作爲洵夏和弗滄的國主,雲堇與虛懷濬是絕對不會這樣想的,青峰一戰,弗滄全軍覆沒,此等兵力,怕是一如漠漣,如狼似虎!

另外,槐陽君公子兮手上的二十萬人馬,洵夏是見識過的,十萬精兵,公子兮撤兵之際竟然只損耗近萬人,十萬對一萬,此等戰鬥力,委實令人生駭!

槃良與公子兮聯手,雲堇與虛懷濬心裡也都是明白,這一戰,若是打下來,弗滄與洵夏絕對討不了好處。如此一戰,兩敗俱傷,屆時漠漣倒是坐收漁翁之利。

是以,這一戰雖然迫在眉睫,卻也要極爲慎重。

然而,這卻完全不再槃良的考慮範圍之內。

此刻,最令槃良頭疼的是如何進行反攻。

“槐陽君,”懷若冷冷地望向對面那個一襲玄衣的男子:“爲何執意要先取洵夏?以我槃良目前的處境,完全不可能首先進攻洵夏。”

“洵夏國弱,自然應當先取弱者。”縱兮寒着眉目,滄海藍的目色一瞬不瞬地盯着桌前擺出來的山勢地形。

“槐陽君不要意氣用事,這可是戰場,賭上的可是上萬男兒的性命,豈是你一句先取洵夏,便可輕易發兵?!”

懷若自鬆雲關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子,便是不喜歡,此刻因着這個男子的性子大變,愈發地不喜歡了。

“槐陽君若是心中只有私仇,你大可親自跑一趟洵夏,一劍斬殺了雲堇便是,斷沒有舉兵之必要。既然已經決定要用戰爭的方式解決,那便定是要考慮到天時地利人和,你此番執意取洵夏,試問槐陽君,你的天時地利人和在何處?”

縱兮眼裡的眸色暗了暗,反覆明滅變幻。“洵夏國弱,自然應當先取弱者”,這種鬼話,縱兮自也是知道只是一個藉口。他要的不過是儘快攻下洵夏,然後殺死雲堇,這個人不死,他雲縱兮寢食難安!

只是,如今這個局勢,先取洵夏確實沒有多大可能,天時、地利、人和,三樣,無一滿足。

槃良居於西雲的心臟,四面環水,若要上得大陸,勢必需要涉水而過。然而,現在這大寒的節氣,汜水湖冰凍三尺,斷斷不可能行船。幾十萬人馬,踏冰而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數百里的路程,能不能夠趕至陸地都是問題,莫說上岸作戰。

況且,現在這個時候,洵夏肯定在汜水湖沿岸設下重兵,斷斷沒有可能讓槃良的人馬上得岸去。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漠漣,數十萬人馬先進入漠漣境內,然後再從漠漣發兵。

可是,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漠漣因着雲若兮的緣故會幫助公子兮,可是也斷斷不可能輕易便讓槃良數十萬人馬進入漠漣境內!

屆時,若是出什麼叉子,漠漣恐怕也來不及應付的。

當然,若是漠漣首肯,雲縱兮也絕對不會輕易冒這個險。朗楦如今滯留槃良,漠漣如今做主的是朗格,朗格這個人,縱兮是瞭解,他有爭心。此刻若非因着若兮,怕是在兩年前,老國主逝世之後就準備加入大爭之戰的。

雲縱兮委實拿不準,這數十萬人馬抵達漠漣後,朗格會放行多少人。

“若要先取洵夏,唯一的辦法便是向漠漣借兵,請求漠漣出兵,攻打洵夏。只是,漠漣國主朗格素來有大爭之心,若是讓漠漣出兵,屆時拿下洵夏,他也不可能與我槃良分羹。此不但沒有起到攻城掠地的作用,怕也是爲我槃良大統之業徒添障礙……”青音斂着目色,同樣冷冷地盯着眼下的山河圖,分析裡面的局勢。

“縱兮,”荀漠蹙了蹙眉:“我們無法先取洵夏,這一筆賬,看來委實要晚幾年了。”那一年,子棠沒了,雲清沒了,瀟湘也沒了。槐陽城一戰,葬送了洵夏十萬戰士,那些本該在戰場長拋頭顱灑熱血的堂堂男兒,卻因着雲堇一句話,赫然發動內戰。這些人,死得不僅毫無意思,更是洵夏曆史上的千古罪人!

這一切的罪過,皆是因爲雲堇,這個人該死!

“我去漠漣走一趟。”縱兮沉下目色,他活着便是要他去死,縱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必須讓他去死。自他醒來,他一刻也等不了!

他要讓雲堇敗,要他失天下、失權勢,要他一無所有之後,再殺他泄憤!

“鬼谷先生,在下以爲,如今天下大戰,至關重要的便是穩住漠漣。大爭之勢,朗格不會肯輕易罷戰,我們爲了贏得除漠漣以外戰事的優勢,必然是要對漠漣做出承諾的。”

縱兮伸手指向山河圖:“這裡,戈洛庫草原,漠漣常年遊離於草原與荒漠之中,戈洛庫草原綿延千里之後便是人跡罕至的荒漠。漠漣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那片草原上,在下曾經到過漠漣,草原上豺狼兇猛,盛夏之後,漠漣便逐漸進入糧短的艱難境地。他們之所以有爭心,不過是因着環境惡劣,爭一片活命的好地兒。”

“既然如此,我們只要應他所求,漠漣是不會趟這趟渾水的。”

“誠然如是。”青音接了話,稍稍頓了頓,清冷的目光略略掃過縱兮指在版圖上的手。那雙修長好看的手,那雙曾經用來調琴執筆的手,如今只會握劍了。她微微斂了斂目色,繼續道:“漠漣百姓,成日與狼爲伍,雖得以養出虎狼的性子,卻也是祖祖輩輩多受狼羣傷害,加上生存環境的不如意,糧食短缺,他們方纔會有大爭之心。我們皆說漠漣似如虎狼,實則漠漣民風淳樸,若非爲生存所迫,大多是不戀戰的。”

“若是我們此時不穩住漠漣,一旦大戰爆發,我槃良與洵夏弗

滄開戰,最後肯定是漠漣坐收漁翁之利。一個蠻族,風氣尚未開化,如何能夠讓他掌控了西雲天下?”

青音拂了拂衣袖,漠漣蠻族,文明遠遠落後於中原地區,若是讓漠漣掌控了天下,豈非讓西雲往回走幾百年?!

這是斷斷不能允許的事情!

“說得甚是,”扶風望着眼下的地圖,這個事情委實就是這個樣子,他本來也是不打算參與這個事情的,可是偏偏被他們拖了過來。此刻,聽着他們分析裡面的局勢,也不好意思不插個嘴:“可是,漠漣如何肯輕易罷戰?”

“自然要能夠開出足夠好的條件。”懷若斂了斂目色,這個條件委實要做出很大的讓步。可是,若非如此,槃良是斷斷沒有可能退出大爭的。

“一切照舊,屆時一統之後,我槃良待他實行懷柔政策,他漠漣要的不過是富足的生活,我們應他便是。”縱兮拂了拂衣袖,眸中的幽藍之色閃動着冷冷地光澤:“把質子朗楦送回漠漣,這個人雖在槃良多年,在漠漣的威信卻未曾減。漠漣軍隊雖是勇猛,卻不善詭謀,有勇無謀,漠漣老國主對此清楚得很。朗楦與漠漣老國主的主張相近,素來不贊成漠漣百姓涉足我中原的大爭之戰。”

“將他送回去,一來可以勸誡朗格發兵中原,二來或許也可以攪一攪漠漣內部現下安然的秩序。”

朗楦不主戰,爲人謙和有禮,素來得到漠漣百姓的讚譽。然朗格主戰,從來都有大爭之心,血氣男兒,如此嗜血的性子,當然也是得到漠漣戰士的追捧。這兩個人放在一起,一個主戰,一個主和,水火不容,自是不會相處融洽。

屆時,朗楦能夠勸動朗格不參戰,那便是最好。如若朗格不聽勸,他們兄弟二人之間勢必要有一場較量,這一場較量無論規模有多大,多多少少都是對朗格有牽制的。

另外,若兮尚留在漠漣,若是把朗楦送回去,這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怕也是一筆不容易理清楚的恩怨了。屆時朗格無論是政權上,還是感情上都得防着朗楦。依着朗格那樣急躁的性子,即便朗楦對若兮不存什麼心思,朗格也不會待見他。

青音的眸色動了動,他自是知道縱兮心裡面盤算的事情,那一趟漠漣之行,他與她皆是看得分明。顯然,這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縱兮以往常說,天下間任何人事都可以利用,唯有一樣不可,那便是情,尤其是待自己真心的人的那些情。那些情,一旦染指,便永遠也是還不上的。那些待自己好的人,若是虧欠了情,此後一生皆會過得不安生。

只是,如今爲天下之計,一切都要爲大統着想,莫說是情,即便是命,需要的時候,也絕不改手軟的。朗楦的那份情,終究是青音虧欠了他的。如今,局勢在此,用上一用,也是萬不得已啊。

青音斂了斂眼簾,再次扇動起好看的長睫,眼裡的神色便更是堅定了幾分。她是想,朗楦絕對要送回去,只是送回去之前,她還必須與他說上一兩句話。

“嗯,你可以親自送他回去。”青音擡眼望了望縱兮,他方纔說他是要去一趟漠漣的。

“好。”縱兮應下,沒有波瀾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個男子,從醒來便再也沒有往昔的溫潤,再也沒有了溫柔的笑顏。那些心裡的情感,盡數葬送了在了那冗長的三年的歲月之中,隨着一場噩夢,化作了塵埃。

以往,這個男子嘴角的笑意或許十有八九也是假的,可是如今,這個男子連假都不願意假了。他的心裡除去仇恨,以及因着滅天的仇恨而帶來的殺意,怕是什麼都沒有了吧。

每每望着他那張絕美卻又森冷到駭人的臉,她的心都忍不住狠狠地抽痛。她想喚他的名字——阿洛,她想告訴他,他的阿衿就站在他面前,他的生命裡尚有她這點點的溫暖。她說過她會一直陪着他走下去,無論前程有多艱難,她沒有丟下他一人,她沒有毀諾。

可是,這一切終究容不得她來任性。槃良的青音王后,是那樣地深愛着公子諫,斷斷不可能再與其他男子交好而生出曖昧來。若是告訴縱兮,現在的青音便是他心裡那個阿衿,日後相處勢必會生出幾分曖昧。而這樣的曖昧,槃良的貴族元老是絕對不允許的。

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破綻,一旦稍有嫌疑,那些貴族元老勢必要揪根問底。若是被他們發現她是假的青音,屆時便言不正名不順,那些因爲被震懾而不敢滋事的老貴族,到時候怕是不會耐住性子了。

這個時候,槃良斷斷不能生出亂子來。

是以,這個事情愈是少人知道愈好。甚至連縱兮,也是不能告訴的。

“我們可以分開進攻,”扶風撫着下巴,微微攏着眉頭,是難得的嚴肅認真:“洵夏既然與弗滄結盟,此時雲堇與虛懷濬心裡定也是清楚的,他們坐在一條船上,無論船尾着火,亦或是船頭着火,誰也逃不掉。是以,我們無論是先取洵夏,還是先取弗滄,其實都是一回事。”

“那麼,我們可以分開進攻,左右牽制軍力,好過單取一國,而獨獨面對他洵夏與弗滄的百萬雄獅。畢竟,我們的人馬,與那兩國相比委實懸殊甚大,以少勝多的把握,只有一半。”

衆人默了默,扶風說的無疑是事實。

三年前槐陽城一戰尚在對峙之時,槃良便是出兵試探過。那個時候,雲堇忙着對付槐陽君,槃良出兵洵夏,卻是受到弗滄的阻撓。脣亡齒寒,現在這個時候,弗滄與落陽一戰後元氣大傷,虛懷濬在他沒有完全能力掌控整個局勢之前斷斷不可能犧牲掉洵夏。

是以,如此局勢,與其說槃良要對付的是洵夏和弗滄兩國,不如說是一國而已。

“如此雖好,只是……”懷若沉吟片刻,思量着裡面的利害,少頃,終究不能妄斷:“我槃良不過精兵三十萬,留五萬人守城,二十五出征。此等數字,本就兵力不足,若是分開,取勝的把我一樣是小了的。”

如此一言,衆人再次寂了寂。

槃良乃是一城之國,出去老弱婦孺,能夠出精兵三十萬乃也是數十年的積累。孤隱城有鐵城之稱,留五萬人守城足以,剩餘二十五出征,若是分開進攻,雖然可以同時牽制洵夏和弗滄的兵力,然而同時也分散了自己的兵力。槃良本就是走了以少克多的險路,如今兵力一旦被分散,怕只怕沒有起到牽制洵夏與弗滄的作用,反是限制了本身。

“兵力固然重要,只是有時候,戰爭並非人多便能取勝,還要看軍隊的戰鬥力。兵法五素:度、量、數、稱、勝,與槃良而言,量度不成問題,那麼關鍵便在於數。數者,部隊兵員的戰鬥力。”

縱兮籠着眉目,落陽一戰,便是最好的實例:“而一個軍隊的戰鬥力關鍵取決於武器,你槃良素來善兵刃打造,兵器自然事不成問題的。” 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數,數生稱,稱生勝。(註解:《孫子兵法》謀攻篇,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數,四曰稱,五曰勝。度指土地幅員,量指軍需物資,數指軍隊的戰鬥力,稱指雙方力量對比,勝指勝負優劣。)

“對!”

那一剎,青音陡然想起了落陽一戰:“我們有隼翔,徵天之用,再配上……”說至一半,話語戛然而止,青音猛地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那一戰,這裡知道縱兮用上隼翔和炸藥的人不多,她青音自然不會是其中之一。

青音立刻斂下眼簾,掩去眼裡的神色,徑自慶幸自己反應得及時,否則一定會被縱兮看出破綻。這個男子,素來行事謹慎。當年遇上雲堇,即便他手中拿着與縱兮一模一樣的象徵身份的銀鈴,縱兮都沒有信任他,因着那一點的懷疑,他不曾將自己的實力展露給他。

他的性子從來都是多疑的,先前醒來的時候,他便也已經懷疑過她便是他的阿衿,是以纔會剝了她的衣裳,一探究竟。此刻,若是說錯話,那個多疑的男子,怕是不會再輕易罷休了吧。

“國後說什麼?隼翔配何物?”

只是微怔,縱兮陡然眉目一凌,目光“唰”一下望向對面的青音,他冷冷開口,聲聲質問?

那一剎,他眼裡跳動着死去已久的光澤,整個人都似乎能夠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青音斂了斂神色,緩下一口氣,淡淡開口:“配上我槃良的弓弩,戰鬥力定是不容小覷的。”青音望上縱兮的眸子,淺淺地笑,這個男子啊,真不是一點點地多疑呢!

縱兮怔怔地望着青音,頃刻之間,眼裡燃起的光澤崩塌下去。

那一瞬,他以爲這個女子會說是炸藥,他期待着從這個女子嘴裡吐出“炸藥”二字,可是這個女子竟然說是弓弩!

縱兮在心底癡癡地笑,這個女子從來不曾見識過出自他雲縱兮之手的炸藥,她如何會在頃瞬間想到那種東西。終究是他妄想了,阿衿早已不在,他這是在奢求什麼?

活得還不夠清楚啊,看來睡了三年,委實把腦子睡壞了。

“弓弩的殺傷力太小,兮兮你把配置炸藥的單子給她,我們速戰速決,拖沓七八十幾年也沒什麼意思。”靜坐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寧梧終於發了話。

青音望了望寧梧,這單子啊,即使縱兮不給她,她也是知道的。落陽一戰後,她曾經也被那樣的炸藥威力所震驚,那炸藥的殺傷力遠遠超出了平常觀風時用的炸藥,是以問過縱兮,而縱兮是從來不瞞她的。只是現下,她雖知道那方子,卻也終究只能等着縱兮再一次拿出來。

因爲,她終歸只能是青音,而不是以前的虛子棠了。

“嗯。”縱兮眸色幾經變換,終於斂下疑慮,應下了寧梧的建議。

一聲輕應,引來懷若和扶風略略震驚的目光。然而,也只是淡淡一瞥,頃瞬間變陡然明白裡面的原委。想來,當年落陽一戰,落陽君以少克多,一戰扭轉乾坤,弗滄全軍覆沒。那一戰,驚攝了天下人。

外有傳言,說那一戰落陽君得天人相助,是以可以扭轉乾坤。如今看來,那位天人便是眼前這位玄衣男子了。

如此,槐陽君的那一趟落陽之行定然是不簡單的,他身後不僅僅有寧家的支持,如今又多出一個落陽君了。北姜雖小,人口卻勝於槃良,精裝起來,更是一支不可一世的力量!

懷若斂下眉目,難怪這個男子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原來他是勝券在握。

“你無殤有多少人馬?”默了默,縱兮望向一旁的寧梧。

“碧淵那裡,除了從你槐陽城撤出來的二十餘萬人馬,另外還有十萬左右,荒漠深處也有近二十萬的樣子。”寧梧掰着手指頭清算,這裡也只有他沉得住氣。

當然,這不併是真的因爲寧梧實在能夠沉住氣,而是因爲等得太久,委實不再在乎這須臾之間的時辰了。

西雲天下,自莫氏衰落後,一分爲七。天下都知道漠漣郎氏、洵夏雲氏、弗滄虛氏、北姜莫氏、槃良顏氏、夙流趙氏,卻唯獨居於無殤那片廣袤荒原一族沒有姓氏。數百年來,天下當是無殤遊牧,皆是由不同部族組合而成,也沒有自己的王。誰也不曾想到,居住在那片不毛之地的竟會是富甲天下的寧家!

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無殤與槃良之間的關係,及寧氏與顏氏的關係。

數百年來,外人所看到的所流傳的,皆是說無殤依仗着槃良而存活,殊不知,槃良只是無殤的一個幌子,甚至槃良的財力皆來源於無殤寧氏!

從來沒有人會料想到,無殤與槃良實際上只是一國,一國兩姓,這看似毫無瓜葛的兩家姓氏實際上有着剝不開來的血緣羈絆。

槃良顏氏乃是寧氏在莫氏沒落之前分離出去的一脈嫡系!

本是同根生。

是以,柏家從不外傳的醫術會傳到縱兮那處,寧家有令,柏家自然不能推辭的。

當年落陽一戰,天下人皆驚歎槃良的隼翔,隼翔乃是槃良集大成的機械構造,構造之術素來也不外傳,甚至隼翔本物也從來不借外人使用,而那遮天僻日的隼翔出現在落陽城外,爲白鳳驅使。

夜狼令掌握在寧家手上,寧家這一世終於等來他們的宿命者,槃良能夠將隼翔借與夜狼白鳳,自然也就沒有疑問了。

“無殤的人馬,就留在碧淵青峰那裡,算是爲虛懷濬準備的吧,從槐陽城撤出來的那些人,我只要五千精兵。”縱兮擡了擡眼簾,淡淡地掃過一旁的寧梧,他們之間是從來都不需要客氣的。

“另外,”縱兮緩了緩,轉眸看向懷若與青音:“我需要你們槃良十萬人馬,隨時待命。”

懷若斂了斂眸色,縱兮如此說,他自是知道縱兮的意思。縱兮說,他要親自去一趟漠漣,目的不過是爲了說動漠漣放行從槃良去往洵夏的人馬。

縱兮如果動用無殤的兵力,勢必要橫穿北姜,然後再跨過漠漣,如此才能抵達洵夏邊境。這千萬裡的路程,十萬軍隊趕過去,怕也等馬不停蹄地數月之久。戰士緊迫,如何容得耽擱數月。

是以,最簡單快捷的方法便是直接從槃良發兵,涉水而過直達漠漣,穿過塔洛峽谷,百里路程便是到了洵夏邊境。

懷若望了望青音,默了默終於開口:“可以。”

雖然不喜歡這個男子,不過私情歸私情,絕對不能與國事混爲一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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