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金御軒停下腳步,迴轉身說道:“這兒太冷,別磨蹭了,快與我回府。”
“我想觀賞觀賞盛開的臘梅。”劉師菲說道。
“府裡有的是臘梅花,回去慢慢看吧。”金御軒有些不樂意,本來沒了孩子他心情就不好,又是大冬天,他恨不得整日躺在女人懷中取暖,興許還能讓女人懷上孩子呢。
“宮裡的怎能與府中相提並論,這兒的美極了。”劉師菲不挪步。
“罷了,你想看就看吧,我先回府,天黑之前記得回來。”金御軒說道。他越來越看不懂她了,以前的她處處會爲他着想,以夫爲尊,可這幾月,她的心思好像有些變了,他看不透她的心。或許是兩人之間沒有子嗣,也或許是他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其他女子身上,對於她,他已經不再向從前那般重視了,可她沒有做錯什麼,他也不好太過冷淡她,畢竟幾年夫妻,她想怎樣就都有由着她去吧。
劉師菲卻說:“不,今晚我想住在宮裡。”
金御軒又是一想,應允道:“也好,住在宮裡離母后近些,明早請安方便,那你就留下吧。許久未住,讓宮女們打掃乾淨些,我回去,府裡還有一堆事吶。”
劉師菲謝過,心中卻不齒。她的夫君還能有什麼大事?還不是去安慰那個妖媚的侍妾,仗着剛失了孩子就來爭寵,她的心已冷,不會與她爭的。他的心在別人那兒,想攔都攔不住的。
金御軒帶着僕從先行離開。
御花園裡的臘梅開得正豔,落雪在枝,紅是紅、粉是粉,煞是熱鬧。劉師菲忽然看得有些陶醉:這人和花很相似呢,尤其是女人。女人年輕時猶如鮮花盛開,引人入勝;可等年老色衰時,就好比開敗的花朵,徒留殘葉在風中凋零,哪個男人還會看上一眼?若再壓上厚重的積雪,猶如經受種種考驗、刁難,若想盛開就更加不易。
“真是人比花嬌,美人勝花啊!”踩雪的腳步臨近,調侃之聲響起。
劉師菲欣喜得回頭:“你怎麼來了?”心中熱血上涌:“多日不見,近來可好?”這種場合,她理應保持禮節。
明王金御旦越走越近,看着寒風中的嬌容:“誰這麼大膽子將皇嫂獨自留在御花園內,這兒風大,小心受涼。”
他的溫情她很受用,微笑一揚,說道:“多謝明王掛懷,我不冷,許是天氣陰冷,宮女們應該都躲起來偷懶了吧。”
御花園內無第三人。
金御旦壓低聲音對她說:“可想死我了。”
劉師菲一陣耳熱,說道:“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麼,我們又沒有做出什麼逾越之事。”金御旦退開一步:“皇嫂好像瘦了。”
“終日瑣事煩憂,能不瘦麼?也就你還會看到這些,唉。”劉師菲一陣落寞:“今晚我就住在宮裡。”她擡眼看他,眼神熱切,似無聲的邀約。
金御旦一眼就看懂了:“今夜我有事,晚點吧。”
劉師菲正想說些什麼,猛然瞥見有宮女拿着掃把朝這邊過來,
就說道:“明王事務繁忙,皇嫂不便敘談,請吧!”
金御旦扭頭看了看,說道:“皇嫂說得是,請慢慢欣賞臘梅,皇弟告辭。”他意味深長得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劉師菲一本正經得行禮,依依不捨的目光流連在他身上,目不轉睛得望着他的背影離去“王妃安好!”懂事的宮女紛紛上前請安。
“忙你們的吧。”劉師菲收回目光,繼續欣賞花兒。
宮女們各自忙碌。此時,向御花園走來三人。
“主子請小心。”無雙和竹翠一邊扶着一個,小心翼翼得挪動腳步,生怕有任何閃失。
“嗯,你們都給我警醒些,本候妃懷的可是龍嗣。”錢雅梅洋洋得意得說:“身子尊貴着吶!若不是聞着這兒的臘梅香氣撲鼻,也不會來這兒受風。”她邊說邊小心邁着步子。
“小姐,您慢點。”竹翠小心異常:“您的肚子快顯懷了,真好。”她高興之餘有着隱隱的擔憂,這肚子還沒大自家小姐就已經這樣折騰人了,要星星不敢給月亮,若生個皇子出來,更要作威作福了,她這丫環可就更不好當了。
“主子您瞧,園子裡的臘梅開得真好看!”無雙指指滿枝的臘梅花,見還有人在,定睛一看是瑞王王妃,鬆開候妃的手想要行禮。
錢雅梅不悅,說道:“無雙,你膽子夠大的,摔了我你擔待得起嗎?”她未將不遠處的女人放在眼裡。能在後宮行走的多半都是妃子,如今自己有孕在身,是這宮裡爲數不多的“異類”,她自然得擺擺架子。況且皇后有言在先,行禮的禮節暫時可免。
無雙只好趕緊又扶住了錢雅梅的手臂。
“慢點。”錢雅梅再次叮囑。
三人緩緩。錢雅梅纔不管對方是誰,只是向她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數,然後開始欣賞美麗的臘梅花。
劉師菲覺得她輕視自己,自己好歹是王爺的正式,於是不滿道:“呦,這是哪位娘娘大駕光臨啊?”宮裡的女人她並不是每個都認識。
“我們小姐是候妃!”竹翠搭腔。
“候妃?”劉師菲恍然:“哦,原來是有孕在身的錢候妃、相爺的千金啊!難怪如此排場,夠威風的嘛。”
“你是誰?”錢雅梅睨了她一眼:“眼生得很。”
劉師菲沒有馬上道破自己的身份,而是說:“想當年我在後宮行走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在相府玩什麼呢。”
“哦,原來是前輩啊。”錢雅梅仗着有身孕得理不讓人。
“你個小小候妃竟然如此無禮,是不是生個孩子就可反了天了?”劉師菲聲音尖銳。
“皇后娘娘說了,一切禮節全免,難道你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錢雅梅將軍。
“只不過是候妃罷了,就算你的父親是相爺又如何?眼高於頂,小心摔得更重!”
“你敢威脅我!”錢雅梅有些動怒了。
竹翠見勢頭不對,趕緊勸道:“小姐,算了吧,您大人有大量,小心身子,龍嗣要緊啊!”
錢雅梅扶着肚子,說道:“若驚動了胎氣,你的罪過可就大了。”
“呵呵,胎氣?你自己動了胎氣與我何干?”劉師菲說道:“若你的孩子哪天掉了,是不是還要賴在我的頭上?”
“王妃請息怒!”無雙下跪求饒:“我們候妃心情欠佳,還望王妃娘娘大人有大量。”
“王妃?”錢雅梅看向無雙。
無雙擡頭對她說:“主子,她是瑞王的王妃,按位階高您很多。”
“住嘴!”錢雅梅揚手給了無雙一個響亮的巴掌:“誰準你亂說話的?你有沒有將我當成你的主子?”
竹翠扶着錢雅梅,一個勁勸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龍嗣爲重,您別與無雙一般見識。小姐,龍嗣爲重哇!”
“哼!”錢雅梅狠狠瞪着無雙:“不知好歹的東西!”
劉師菲懶得與她計較,正欲走開,卻忽然看到錢雅梅耳朵上的耳墜,綠色的寶石墜子,鏤空,顆粒不大。她記得,明王曾送相似的耳墜於她,她嫌顏色暗沉,又小,就退還給了他。
此時越看越覺得這耳墜眼熟,難道?她不願想下去,就故意說道:“呦,消消氣,我和你鬧着玩的。”
“什麼?鬧着玩?”錢雅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態度。
“不然多沒勁兒,妹妹,姐姐還未恭喜你懷上龍嗣呢。妹妹,真是可喜可賀啊!”劉師菲來了個大轉變。
她的“變臉”讓錢雅梅極不適應,憋了一會兒,她才說:“妹妹?”
“對啊,我是瑞王的妃子,你是太子的候妃,這論輩分,我就是你的姐姐呀,對吧?妹妹。”劉師菲越喊越親熱,好像全然不記得剛纔的爭執。
錢雅梅的氣焰漸漸小了:“也對,剛纔是妹妹失禮了。”
“哪兒呀,都是姐姐不好,尋妹妹開心了。”劉師菲開始聊起來:“今日天氣晴朗,風又不大,這園中的景緻正好,妹妹雖有身孕,也該出來走動走動,未必不是好事。”
“皇后娘娘極看重這個孩子,我自然不敢有任何差池。”錢雅梅說。
劉師菲眼眸一轉,說:“妹妹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吶,想來皇后如今一定當你是寶貝疙瘩,那太子也一定喜歡萬分吧。”
錢雅梅只笑不語。
劉師菲說道:“如今你懷了龍嗣,真是要什麼有什麼,姐姐真是羨慕啊,妹妹一定得了很多賞賜吧?”
“皇后天天來祥瑞宮,吃的用得都是最上等的,姐姐若羨慕,趕緊懷一個就是了。”錢雅梅半是認真半是取笑。
劉師菲暗暗咬牙。這個錢雅梅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孩子是她的死穴。可她依然笑着說道:“你這對耳墜好生別緻,真是襯得妹妹更加高貴、儀態萬千啊!”
錢雅梅順手一摸耳墜,笑了一下:“過獎了。”這副耳墜是孩子的父親送的,她很喜歡,就拿出來戴上了。
“也是皇后賞的吧?”劉師菲接着問。
錢雅梅不動聲色,隨口回道:“不是,是太子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