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之鬥是防不勝防的,你我還是要有所準備。”傾城提醒:“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身體,只有你的巫蠱徹底解除,我們的勝算纔會越大。”
“嗯,我已命各司各衙全力注意這夥人的動向,一有消息立即上報。不過,好壞還有運氣在裡頭。”金御麒說。
傾城安靜了一會兒,說道:“希望淨兒那邊有好消息。她怎麼還不帶着那個女人回來呢?”
月上屋頂,夢縈睡不着,就開了門出來透透氣,不想,卻看到幾天前來的女子也正在對着月亮發呆。
“喂,你在想什麼?”夢縈主動搭訕,已悄悄觀察了她幾天,舉得她沒有可疑,這才放鬆了警惕。
“你是在喊我嗎?”虞淨兒故意問,顯得有些拘謹。
“這裡除了你還有旁人嗎?”夢縈走到她身邊,也坐下:“我見你擡頭望天,是不是想家了?”
“是啊,想家了。”淨兒看着天上的月色:“你說奇怪不奇怪,無論我們身上發生什麼事,太陽和月亮總在看着我們,永遠都不會改變。”
“我聽說你是因爲家裡欠了賭錢才逃來淨月庵的。”夢縈說。
“沒錯,誰讓我投不到好人家呢,我那該死的冤家也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最好讓人砍死算了。”淨兒會演戲,神情凝重。
“唉,你起碼還有人疼過,可我呢?”夢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雖然有家人,卻得不到親情,爲了家人遠離故土,唉。”
淨兒明知故問:“那你爲何會來這淨月庵?是不是家人送你來的?”
“我?”夢縈語塞。
淨兒以退爲進:“你不想說就算了,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沒有必要打聽太多。你看,今晚的月色真迷人啊,只可惜我們的心境不一樣。”
“想來你還是比我豁達的。”夢縈說道:“人海茫茫之中能夠遇到就是有緣。”她看着淨兒:“對了,你爲何每天都在掃地?”
“這裡的師太可憐我,讓我在庵裡做事,掃掃地,整理整理物件,算是抵債了。”虞淨兒又將話題繞回她身上:“那你呢?在這裡住了多久?”
夢縈不說話。
淨兒就說:“對不住,又是我多嘴了。”見她神色和緩,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說:“我看你的樣子像大家閨秀,理應當個闊太太或者嬌小姐。這庵裡清靜,不該總待在這兒的。”
夢縈似乎被說動了心,說道:“你以爲我不想嗎?可是我的人生已經註定了,算了,多說無益,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歇着吧。”
虞淨兒看着她孤單寂寥的背影不說話。她一擡眼,無意中看到屋頂上的暗處有一個人影,只是一閃就不見了,她定下心來,想着突破口。
丑時,虞淨兒換了一身黑衣黑褲,臉上蒙着黑巾,悄悄溜進了夢縈所在的房間。她假意弄出聲響,只見熟睡中的人兒猛然坐起:“誰在那兒?”
聽到她的問話,淨兒也不答話,就着月光看清了那人就是自己要找
的夢縈,於是身上軟劍隨之而出,直向對方的面門而去。
夢縈輕鬆用手指頭夾住,面不改色說:“你是誰?”
淨兒依舊不言語,抽回軟劍,接連又試了幾次,均被她靈活擋回。她索性收了軟劍,赤手空拳地與之打鬥。
夢縈身手靈巧,呼吸不改,抵擋拳腳之時還不忘回擊,一掌拍在了淨兒的肩膀:“你究竟是誰?不說可以,留下命來!”
淨兒沒有料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她身手卻不在自己之下,爲了儘快脫身,她試着虛晃幾招,然後用擅長的隱術遁走。
回到暫住的客房,虞淨兒取下了面罩換下衣服,然後拿着燭臺迅速走出,再次來到夢縈的房門外,拍門說道:“姑娘、姑娘,你還好吧?”
夢縈正在疑惑,聽到有人叫門,就過來開了:“哦,是你啊,什麼事?”
淨兒對她說:“我半夜起來解手,見有個黑衣人從你這屋附近走過,覺得奇怪就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夢縈搖頭,說道:“我沒事,可能是你眼花了,我這裡沒人來過。”
“哦,沒人就好,那可能真是我眼花了。”淨兒有意說:“你去解手嗎?我一個人覺得害怕。”她明示自己的膽小。
夢縈說:“不了,我要睡了,你自己小心吧。”
虞淨兒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腳下沒走穩,手中的燭臺順手跌落,眼看就要砸在了地上,夢縈眼疾手快,接住了燭臺,將它還給了淨兒:“你要小心,這裡高低不平,摔了沒人救的。”
淨兒是有意的,這次,她更加確定對方身手很好,於是,她詳裝害怕,說道:“還好,還好,幸虧有你,你的手沒被燭火燙到吧?”
“我沒事,你可以去解手了。”夢縈淡定說。
“好,那我走了,你安心睡吧,打擾了。”淨兒禮貌起來。
夢縈對她笑了一下,關上了門。
淨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來想着對策,如何將她心裡的秘密盤問出來?或者如何將她帶回皇宮呢?殺她是不可能的,她死了就更沒有解藥了,可強行帶走她也不可行,暗中一定有人在保護她。左思右想之下,她還是沒有一個確切的主意。
天尚未亮起來,添福殿內溫榻暖枕,金御麒的手臂橫在傾城身上睡得安穩,傾城也還沒有醒來。
忽然,殿內響起嗡嗡的聲音,很輕,不易察覺。
傾城卻忽然轉醒,聽到響動,她先是一愣,然後推搡着自己的夫君:“御麒,你醒醒,快醒醒,有情況!”她雙腳下地,卻不敢莽撞。
嗡嗡聲還在。
金御麒迷迷糊糊醒來:“怎麼了?”他也聽到了聲音:“是什麼在叫?”
傾城仔細辨認,心裡一慌:“不好,難道是?”
金御麒起身去點蠟燭。
而傾城則四處探聽着聲音,顯得小心而謹慎:“御麒,你可要小心啊,這可能是蜜蜂的叫聲。”
“蜜蜂?這個時辰怎
麼會有蜜蜂飛進來?”金御麒點燃了蠟燭,舉在手裡四處看着:“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蜜蜂敢擾人清夢。”
嗡嗡的叫聲忽遠忽近,忽高忽低,一時無從下手。傾城急中生智,將花瓶內凋謝一半的花兒拿在手中,不停晃動,試圖吸引蜜蜂的注意力。
果然,這一招管用。不一會兒就有一隻蜜蜂落在了花上,金御麒揪準時機,用擺在桌案上的雪箭銀針射過去,準確無誤射死了它。
傾城取過燭臺,仔細看了看,說道:“我猜得果然沒錯,這就是金赤黃蜂,沒想到消失了那麼久,又出來害人了。”
“你認識?”
傾城說道:“你還記得桑靜怡嗎?她的確是被我嚇瘋了,可卻死在牢裡,臉上有被蜜蜂蟄過的痕跡。還有蘭心,也中過它的毒,幸好我醫治及時,才保住了性命。”她顯得心事沉重:“怎麼無端端的,它又出現了?”
“一定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金御麒下結論。
“會是誰呢?”這纔是傾城想要知道的:“宮裡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黑暗勢力?”
“又是陰謀,陰謀!”金御麒一拳擊在桌案上,藉此發泄心中不滿:“什麼時候纔有一片朗朗乾坤!”
桌案開始搖晃,不一會兒就塌了。
傾城的心情也受到影響,不過還是比較清醒:“這就是身爲帝后的無奈,你明知道有人會威脅自己的生命,卻只能加強防範,因爲敵暗我明,不能及時出手,讓敵人有逃脫的機會。”
“嫣兒,難道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嗎?這種事會不斷髮生再發生,只要我們還活着,就會受到這種無形的威脅。”
“只要我們還活着,就要不斷防衛、進攻,直到我們生命的盡頭。”傾城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擰着眉頭,對他笑了一笑,說:“好啦,別這麼繃着,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啊,我們不能讓人牽着鼻子走。”
“我是真的生氣,恨不得殺光所有人!”金御麒顯露暴戾之氣。
“你先心平氣和下來,你越亂陣腳,暗中的敵人就越開心。”傾城一字一句說:“敵人想要我們過得不幸,我們就偏要過得更好。你的任務是治理好國家,而我的任務就是確保你的安危。”
金御麒嗤笑一聲,說道:“想來真是可笑,朕是皇帝,卻被人耍得團團轉,就連一個小小的金赤黃蜂都來對付我。”
“誰說的,你不是已經將它射死了嗎?”傾城說道:“蜜蜂喜歡羣居,只要有一個就會有兩個,我們順藤摸瓜找到它的巢穴就可以一舉殲滅了。”
“說得輕巧,若是養在宮中自然可以找到,可若是來自宮外呢?”金御麒說道:“有人存心想要害我們,我們就和他周旋到底。”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忽然響起敲門聲:“皇上,娘娘,起了嗎?”
“是玉明。”傾城說道:“我們起了,你進來吧。”
玉明闖入,說道:“不好了,有兩個宮女被蜜蜂蟄傷了,起了好大的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