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年終前,公司的各種審覈和總結報告都擺上了檯面,於是每個人都忙得昏天昏地。

嘉心病好之後就上班了,她和秦文景的關係雖然未曾公開,但又因爲沒有刻意隱瞞,所以許多人已經是心知肚明。

秦文景倒全然不介意公司員工的私下議論和目光,他說:我們兩個又不是明星,他們也不是什麼狗仔隊,知道又有什麼關係?何況現在不知道,以後總也會知道,我倒是希望越多人知道越好,不然到時你又來個臨陣脫逃,我可沒那麼多閒心閒力去找你了。

嘉心聽了理虧,可也沒法子反駁,只好任着他在公司裡“爲所欲爲”,什麼時候空閒了,一個內線撥下來,她就得放下手頭的事直奔二十六層,在舒洋不動聲色的平靜表情下聊個小天,吃個小點心,或是接個小吻……宋意有時候莽撞了一點,猝不及防就會紅臉或是低呼一聲,後來被舒洋關進秘書室一通“教育”之後,也終於懂得了熟視無睹兼鎮定自若。

也幸好公司裡的人都忙,忙着爲年終的大紅包盡心竭力,忙得有滿肚子的懷疑和鬱悶卻是沒有一點閒暇去研究和釋放。

可就在這麼忙碌緊要的關頭,顧傾城卻提出了辭職。

營銷部的金經理照例挽留了一番,不過顧傾城去意已決,於是辭職申請很快送上了二十六樓,秦文景看了一下,就在上面簽字蓋章,批准了她的離開。

嘉心經過副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半掩的門內,顧傾城一個人在整理東西,落日微黃的光自她身後的窗口灑落,顯得她的身影孤傲卻冷清。

嘉心低下眼來,想了一下,還是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顧傾城顯然是想不到這時還會有人來敲她的門,怔了一下,開口應道。

“是我,”嘉心推開門走進,“顧經理,需要……需要我幫忙嗎?”她輕聲問道。

顧傾城在看到她的時候又怔了一下。

“不用,”她重新低下頭來,手腳利落地整理自己的東西,“對了,我已經不是鼎盛的員工了,你不需要再叫我什麼經理。”

嘉心無措地笑笑:“……等這一年結束了再走不好嗎?現在就走……”她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員工在年終前離開公司,在外人眼裡總是有被炒魷魚的嫌疑。

“我不是你,我再沒有任何留下的理由。”顧傾城快速打斷了她的話,裝作很忙碌的樣子道,“你現在不是應該很忙麼?我沒空招呼你,也不想招呼你,你自便吧。”

嘉心默默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抱歉”,便要轉身離開。

“文嘉心。”可顧傾城突然就停了手,出聲喚住了她,擡起眼來看她。

“其實我到現在都還不甘心,”她的表情淡漠冷硬,“我不明白我爲什麼會輸給你,我不明白我爲什麼就是不如你,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做一個商人的——我和你的價值孰大孰小——他竟然會看不明白,竟然會義無返顧始終如一地選了你?”

嘉心淡淡笑一笑,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可現在我有點明白了,”她繼續道,“我想他不是真的糊塗,你比我好,我要走,公司沒有誰來看我來幫我,只有你進來了。”她的表情,雖然還是淡漠,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冷硬。

“顧經理……”嘉心懇切道,“你留下來吧,至少也留到年終啊,公司其實很需要你。”

“這你就幼稚了,”顧傾城冷冷一笑,“你以爲我真是甘心離開?就算我現在不離開,明年也無法再待下去了,況且,我今天走,明天馬上就有人來替我的位子,鼎盛有今天,你以爲秦文景對每一個人都會像對你文嘉心一般耐心憐愛?”

嘉心知道她心裡還是有不甘,只好輕輕笑一笑:“可是,這個世上總會有一個人,就像文景對我一般地對顧經理你。”

“當然,”顧傾城怔了一下,馬上微揚了下巴道,“你文嘉心有的,我顧傾城同樣會有……一定會有。”

嘉心離開後,顧傾城才把目光慢慢自門上收回來。

她把手放在桌面一個紅色文件夾上,輕輕摩挲着。

她低聲道:“文嘉心,你說你記仇,可其實你記的並不是仇,你只不過,是忘不了那段時間而已。我跟你不同,現在開始,我要忘記鼎盛,忘記秦文景,忘記你和他的幸福……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一個對我好的人,如秦文景對你一般地對我好……總有一天。”

後來……後來發生了許多的事,不過那些事都不太有考究或是值得記錄的意義,惟有一個人的一句話。

徐立山對着話筒驚詫地喊:“什麼?你說什麼?你說春節前就結婚?!你還真要結婚了你?!我現在可是在希臘!你不會是讓我從希臘飛回來吧你?!你小子還有沒有良心啦?!”

不過他扔了話筒後,馬上就對正興致勃勃研究希臘之行最開心的遊玩計劃的助理大吼:“去訂機票!回國的機票!越快越好!我得趕回去喝喜酒!”

其實結婚的念頭也是突然興起的。

那天晚上,兩個人難得有空暇在街上閒逛。

快要過年了,街上比任何時候都要熱鬧喜慶,年味兒總是會極其準確而迅速地鑽入路人的鼻孔撲入路人的眼簾,喜洋洋的紅色鋪天蓋地。

路過“巴黎春天”婚紗店時,他和她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看着明亮櫥窗內美麗的各色婚紗禮服,看着用粉色和白色綢紗布置裝點的美麗廳房。

“嘉心,”他忽然道,“其實你還欠我一筆債。”

她正出神地看裡面的婚紗,隨口應道:“是嗎?什麼債?”

“什麼債倒不重要,不過,”他眼裡的亮光閃了閃,“聽老人家說,欠債不能欠過年的,不然對不住別人,也不吉利,是不是?”

“好像是吧,”她點點頭道,“你說是什麼債,能還我就還給你嘍。”

“你等一下。”他說完,上前幾步進了“巴黎春天”的店堂,在裡面不知道跟服務小姐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笑着跟進一個房間去,出來的時候,手背在身後,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

她笑:“你做什麼呀?搞得這麼神秘……”

“我秦文景今天在這裡,”他卻正色道,“再一次向文嘉心小姐求婚,請你嫁給我。”

她愣了一下,“文景你……”

“怎麼?嫌我是在婚紗店門口求的婚?嫌寒磣了?”他眼裡的光迅疾冷冽下來,“文嘉心,剛纔還說欠債不能欠過年!你欠了我五年多的債你到現在還不準備還?!”

“我不是……”她垂下眼來,無措地交捏着手,“其實……其實我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早說……”

他微笑起來:“再拖下去,你就要欠我六年的債了,到時還得更不容易,其實我也是替你着想,你想,過年後你就又老了一歲,還債多吃力。”

“哦,說我,你不也一樣?”她笑,忽然調皮起來,“對了,你這樣求婚,也真是寒磣了點,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想騙我嫁給你,也太便宜你了吧!”

他好似很苦惱:“你要什麼準備?”

她脫口而出:“鮮花總要的吧!”

“哦,那簡單,”他挑挑眉,背在身後的手拿了一枝玫瑰出來,“請你嫁給我。”

她恍然大悟:“原來剛纔跑進去就是向人家要花呀……不過,只有一枝玫瑰呢……”

“一枝,才代表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他靜靜注視她,低聲清晰道。

她沒有言語,片刻之後,又道:“你說得是好,可只有花也還不夠,別人求婚可都是有戒指的,你呢?”

“那麼,”他的面色好似暗了一暗,“有戒指,就嫁;沒戒指,就不嫁?”

“是,”她微笑道,“而且,這戒指可不許再向誰誰借了。”

他輕輕嘆一口氣,“看來今天真是……”他左手拿着玫瑰,右手探到西服的上側內兜,慢慢取出一個小小的東西來。

那是一枚圓環。

一枚瑩亮而渾潤的圓環。

“五年前,我曾經想過把它和自己的那枚一起扔掉,可終於是留下來了。”

他輕輕撫摩那枚圓環,低聲道,“我想,總有一天,嘉心會回來,她會願意爲我戴上它,成爲我一生中永遠不離不棄的人,讓我可以執她之手,與她偕老,白首不相離。”

他掂起那枚圓環,擡眼望着她:“嘉心,你願意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望着他,然後,慢慢伸出右手到他手邊。

她的眼裡,靜靜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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