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輕輕的呼吸一口,那淡淡的龍涎香吸進鼻中,也慢慢地散進了心裡,有多久了,他們沒有這樣擁抱在一起——可是那段時光固然美好,留下了太多的幸福回憶,但是終究是過去了——
林若曦輕輕闔上雙眸,本想伸出手將拓跋天擁在她腰間的大手拿開,卻不料拓跋天擁得更緊了一些。
“若曦,我是不會鬆開手的,至少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難道你忘記了嗎?你在嫁給我之前說過,一輩子太長,問我願意守在你的身邊嗎?我記得當時我告訴你,這一輩子固然太長,我也要守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
但她這一次,真的無法開口,在去回絕拓跋天對她說出的愛。
拓跋天突然握住了她纖細的臂腕,將她的身子扳正了,一雙星眸黑亮的盯望着林若曦幽湖般的雙眸,直望進她的眸底:“若曦,無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都不會忘記過去的那些令人難以忘記的回憶。即便你現在因爲仇恨,放不下一切,我也不會放棄你,我會一直等你……”起闔雙段。
林若曦擺手道:“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雪鳶,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了。”
司徒夫人先是嘆息一口氣,這才道:“我昨夜就聽說了,玉王燒了聖殿,被趕廟會的百姓們活活給踩死了。”zVXC。
林若曦知道莫雪鳶的意思,她是想借用一場戰鬥,在半路上殺掉武皇后的人,在製造出一場馬車事故,爲的是一起逃出武皇后的視線,並且可以假說自己身子受傷生病了,就不必去皇宮見武皇后了。
林若曦再次朝着於公公溫婉的笑了笑:“若曦就有勞於公公在皇宮之中,多多提點了。”
平陽侯司徒宇聽聞了於公公這句承諾之後,這才稍稍鬆了心,和於公公又噓寒問暖了幾乎話後,就將他親自送出了平陽侯府。
林若曦惋惜道:“這個玉王,爲人太過囂張,不顧及後果做事,還真是太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了。”
拓跋天像個孩子一樣,將尖巧的下巴抵在了林若曦消瘦的香肩之上,固執道:“不!我一定要說,因爲我發現你已經將我們之前的話都忘記了,你甚至都忘記了,曾經我是你的相公,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你忘記了嗎?”
“我走了,若是有吩咐的話,記得直接找我就好。我定當全力以赴相助!”
林若曦緩緩睜開雙眸,望見的卻是司徒夫人一臉焦急的模樣,她不禁問道:“孃親,這是怎麼了?爲何會神情這樣緊張呢?”
林若曦內心一顫,她最怕的,也就是這種感覺,害怕自己再一次投入了愛情,讓自己無法自拔,漸漸的瞻前顧後,不敢捨棄一切去報仇。
司徒夫人當然不相信,她怒目道:“侯爺,我知道你這是在安慰我,我一定有法子去救我們女兒的。”
於公公和平陽侯也算得上舊交了,聽聞了平陽侯這樣說,他便笑的慈眉善目起來:“司徒小姐,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呢!只要你進到了皇宮,只要雜家能有幫得上你的地方,定會全力以赴的幫助你。”
這一次來接林若曦去皇后宮殿的人是皇后身邊的心腹於公公,於公公第一次見到林若曦,初見到她,他恍然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她的那一雙明眸黑亮的如同月下的幽湖——而且眼眸之中的冰冷之感,和那個人簡直是太相似了。
拓跋天將纖長的手指收回,在她柔軟的脣瓣上輕輕吻了一口,在鬆開,最後向身後退了幾步,與林若曦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林若曦點點頭:“好!”
林若曦神情嫺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之感,莫雪鳶親自爲林若曦梳了髮髻和打扮了一番,而司徒夫人則守在一旁望着林若曦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雪鳶畢竟沒有愛戀過,也沒有過喜歡的男人,所以她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是她能體會到的就是林若曦那一副苦痛的心,她活得真的太不容易了。
莫雪鳶停頓了一下,她知道林若曦是不會聽她勸告的,但是她還是想把心裡話說出來:“當初你製造了一場假象,爲了離開五殿下假死,讓他肝腸寸斷的傷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而且你傷了五殿下一次心,現在卻想因爲仇恨,再一次去傷他的心,雪鳶覺得你這樣做對五殿下實在是不公平?”
而司徒夫人一直都擔心着林若曦的安危,直到林若曦上了於公公來時乘坐的馬車,司徒夫人還是上了馬車跟林若曦交待了幾句話,直到平陽侯司徒宇將司徒夫人拉下了馬車,於公公才讓車伕行馬上路。
林若曦打斷了他的話:“如今我們都變了,我是平陽侯府裡的千金,而你卻是莫家的三少爺,所以還請你不要在提過去的事情了!”
而林若曦至始至終都沒有露出緊張的神情,一直面帶着微笑和司徒夫人揮手告別。
林若曦說完這句話,也顧不得莫雪鳶又要說些什麼,闔上雙眸竟然小睡在馬車牆板之上,莫雪鳶忙住了口,就這樣一直守着林若曦身邊,直到行進了皇宮,到了武皇后的鳳房宮前,莫雪鳶纔將林若曦輕輕地叫醒。
難道是武皇后嗎?
林若曦苦澀一笑:“那你認爲我應該怎樣做,才能夠避免對他的傷害?”
拓跋天轉身,從來時的密門處走出,再將密門關上,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見。
馬車之上只有莫雪鳶和林若曦乘坐着,莫雪鳶將匕首從懷中取出,問道:“主子,要不要我們……”她伸出手掌到喉嚨處一抹,示意她要殺掉這些隨行的武皇后的手下。
而司徒夫人在平陽侯司徒宇踏進侯府大門之後,悄悄地走出了平陽侯府,並且備好了馬車,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林若曦伸出纖長的手指,爲司徒夫人皺起的眉心輕輕撫平了,這才道:“孃親,你不必擔心了,玉王不是我們平陽侯府害的,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罷了。這武皇后召見進宮,未必是什麼壞事,說不定是聽聞了我的字畫不錯,想要親眼目睹我的風采呢。”
“若曦,孃親現在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今日早上武皇后派人傳話說,招你進宮見她。我在想,難道玉王的死會和你有關嗎?”司徒夫人眉心皺成了一團。
林若曦輕笑道:“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只是這個武皇后,沒有你想到這樣簡單——我更不願意看到的事,就是看到天會爲了我受傷甚至犧牲了自己,我要的只是他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除了我他也能夠讓他擁有一個幸福的生活下去。”林若曦嘆息一聲,錯過了莫雪鳶朝着屋中走去。司徒湛、司徒瀚和司徒斌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得雙腿發軟了,看來這件事是瞞不過他們的父親了,見平陽侯司徒宇跨進了大門,他們也緊跟着走了過去。
司徒夫人說完這句話,氣沖沖的走回了平陽侯府之中,而平陽侯司徒宇冷着一張英氣的面容,瞪了一眼一直垂下眸子的司徒家三位公子,司徒湛、司徒瀚和司徒斌,道:“你們幾個小畜生,跟我去書房一趟,我有話要問你們。”
這時林若曦已經走到於公公的面前,朝着他施了一個禮:“公公好,讓您久等了,若曦在這裡向公公您道一聲謙。”
第二日清晨,她還未從牀榻上起身,便聽見司徒夫人的聲音傳進了屋中:“若曦,你醒了嗎?”
林若曦嫺靜的一笑,坐起了身子並且由莫雪鳶的攙扶,下了馬車,在於公公地引路之下,來到了武皇后的鳳房宮大殿。
“主子,你可以實話告訴他,你爲了報仇纔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雪鳶知道五殿下一定會理解你,並且全力以赴的幫助你,守在你的身邊……難道這樣不好嗎?”
平陽侯司徒宇重重嘆了一口氣:“夫人,你就不要擔心了,說不定武皇后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若曦進宮獻副字畫給她而已罷了。”
司徒夫人用哀怨的眼神望着平陽侯司徒宇,道:“侯爺,這下該怎麼辦呢?玉王的死,即便和我們平陽侯府無關,可是這個武皇后一定是誤會了,要拿我們的女兒威脅我們,這和劫匪強搶又有什麼區別?”
待林若曦梳妝完畢後,又用過了早膳,這才悠悠然的從閨院中走出,來到了平陽侯府的前廳之中見客。
她正這樣想着,就在這時,側殿旁的硃紅色珊瑚珠簾輕輕晃動一下,從紅色的珠簾之後,走出了一位身穿紅色繡有飛鳳的女子,她擡眸望見這個女子的容貌很是嬌豔,尤其那一雙黑色如深潭的雙眸,更顯得那其中是無窮止盡冰冷和媚惑之感。
司徒夫人知道這都是林若曦安慰她的話,她拉住林若曦的手,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中,神情認真道:“若曦,你好生準備下,這就進宮去見這個武皇后,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孃親會想辦法進宮去找你。”
莫雪鳶也不在多言多語,她能看得出,林若曦在做出這樣的決定之時,其實也付出了太多的苦痛和艱難了,說到底……其實付出最多的人是她的主子林若曦,爲了給親人報仇,她放棄了自己一段美好的感情,可是……她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林若曦的心中咯噔一響,她現在因爲太多的仇恨,甚至都違背了自己的心,不敢見到拓跋天,不敢在不愛上拓跋天,她害怕她再一次愛上他,接近他,她就軟下了心,不會去替死去的老夫人和柳姨娘報仇,她好怕現在心裡有了他,有了負擔,有了牽掛之後,就不敢以不怕生死的心,去和南疆國的武皇后生死對決。
林若曦在心底感嘆道:看來,武皇后也是一個極注重自己顏面的女人,連宮殿都要見得這樣氣勢磅礴,金碧輝煌。
林若曦輕輕嘆息一聲,沒想到她還是心軟了,竟然沒有勇氣開口拒絕他的喜歡和愛。
林若曦瞧見了鳳房宮的擺設,都是一些玉器古董,金磚寶石夜明珠等修飾而成,看上去明明晃晃,耀亮了整座宮殿的大堂。
莫雪鳶這時走近了林若曦,安慰道:“主子,雪鳶知道你的心裡一定很難受,但是雪鳶有句話想說。”
於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忙搖了搖頭。
平陽侯司徒宇忙接過話道:“若曦,這位就是皇后娘娘身邊最得力的於公公,若是你進了皇后娘娘的宮殿,有什麼不懂的規矩,或是需要什麼提醒時,於公公心底善良,他一定會提點你的。”
林若曦抿緊了雙脣,輕輕開口:“我……已經忘記了,所以還請你忘記曾經的事,畢竟曾經的林若曦,你的王妃已經死了。”
林若曦躺在木牀上,這一夜想了很多,所以睡了也不超過兩個時辰罷了。
林若曦還想開口拒絕,卻被拓跋天伸出纖長的手指,放在她的脣邊,他英俊的容貌在陽光下映的很是耀眼明淨,他溫柔的笑望着林若曦,雖然脣角隱隱帶着苦澀的味道,但也能看得出他滿載着希望和期盼的神色,道:“若曦,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拖累你,拖累你不能全力以赴去和武皇后爭鬥,但是我發誓,我一定不會成爲你的負擔,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幫助你,將武皇后剷除,等到你報了仇恨,就會和我遠走高飛。”
她輕輕揚起脣角,在林若曦拜見過後,她才端詳了一眼林若曦的容顏,最後還是眸光凝向了林若曦那一雙漆黑如幽湖般的雙眸,那其中也隱藏着如千年寒冰般的冰冷之感,讓人看到一眼便會不戰而慄起來。
兩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良久誰也沒有將視線難開,直到林若曦垂下了美眸,看上去嫺靜如水一般立在了原地。
武皇后冷冷笑望着她:“司徒若曦,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罪?還不快給本宮跪下,不然本宮這就一劍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