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和肖愁明顯早一步發現了這個現象,兩個人時不時在上下兩座山體間來回觀望。
我蹲了下去,當兩手觸碰到地面時,朽靈符中竟然沒有任何異動,這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如果地下有惡祖魂的形跡,現在通道打開了,朽靈符應該表現出比剛纔更強烈的躁動纔對,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白三忽然道,“是靈王在壓制。”
我擡頭看向肖愁,發現他雙拳緊握。
“朽靈符隔空也能壓制?”我不解。
“靈王壓制的是惡祖魂。”白三道,“他早前就將靈石中,惡祖魂那部分的靈氣靈力移轉到自己身上了。”
我起身看向肖愁,“會不會有危險?”
肖愁疑惑的看着我。
“肯定會啊,高度在這呢。”水墨看着腳下的水域接話道,“我們先決定好,是不是確定要下去,哥們兒可是研究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來到時候我們該怎麼上來。”
白三冷言道,“你封印朽靈符都沒事,他移轉個靈氣靈力會有什麼危險?好好的一個靈王,都快被你矯情成媽寶了。”
我撇撇嘴,“你這話說得也太誇張了。”
“實話。”水墨和白三忽然異口同聲道,雖然他們說的是兩件事。
我說道,“下去是一定要的,至於一會兒怎麼上來,說不定下去之後就知道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們前腳剛滅了火牆,黑狐一族後腳就集體消失了,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肖愁還在黑狐的領地裡感應到了惡祖魂,如果說這兩件事沒有直接聯繫,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即便只是發現了惡祖魂的痕跡,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黑狐的失蹤多半也是與此有關,所以這一趟,我們是非去不可了。
水墨道,“這高度目測的話三十米是肯定有了,保險起見,先以靈態入水,之後想怎麼着再隨意。”
我說道,“肖愁可以感知惡祖魂的位置,我們下水後就跟着他遊。目前對方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所以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
自從可以像兩棲動物那樣,陸地水底都能暢快呼吸後,對於下水,我是一點都沒在怕了,特別是像這樣乾淨清澈的水域,我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我們相繼跳入水中,跟着肖愁緩緩的下潛。高聳挺拔的山峰此刻就在腳下,每一片樹葉每一塊碎石,都看得一清二楚,這種感覺就像是浮懸於空中。
我想,所謂的“天空之境”,也不過如此了吧。
卓憬興奮的像條魚,圍着我們各種秀他的花樣游泳。我看着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跟着小粉他們在萬靈雪山下水域中的樣子,我那時的心情和狀態,應該跟現在的卓憬差不多。
水墨指着我和卓憬,比劃了一下,又配了個表情,意思是,我們兩個簡直一模一樣。
遊了好一會,還沒能夠到山頂,不禁疑惑這水域到底有多深。我望了眼水面,藍天白雲,又看了看腳下,青山秀水,第一次覺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覺還不賴。
良久,肖愁忽然加速向下游去,當他雙手觸碰到山頂後,隨即站立上去回頭看向我們。
這個姿勢讓我們都看着一愣,他不是漂浮着,身體沒有任何晃動,雙手也沒有打水等動作,他就像是站在路面上一樣,穩穩的站在水中的山頂上。
當我游過去時才發現,肖愁肩部以下的區域真的是跟路面一樣,滿滿的空氣。山頭的青草碎石清爽乾燥,沒有沾到一滴水,甚至還附着着一層薄薄的沙塵。
這種一邊是水域,一邊是空氣的現象,之前從花豹的靈域空間離開時,在經過的水下媒介中也曾遇到過。我記得當時是在一個洞口裡,一洞之隔,乾溼分離,同樣也是兩者之間並無任何介質。
我彎下身讓自己完全處在空氣中,再擡頭望去時,整片水域就像被一個巨大的透明隔板托住般,懸浮於山頂之上。
“我不是在做夢吧,世界倒立過來了嗎?”卓憬不斷的做彎腰再直立的動作,興奮的不行,他雙手捧着湖水緩緩倒在腳下的青草上,眨眼間水就被青草全部吸收了。
這次水墨也是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小白,這是什麼神奇領域啊?我居然不知道樹林裡還有這種奇觀!”
看到他們兩個連連驚歎,一種“過來人”的傲嬌感油然而生,我得意的挺挺腰,“這算什麼啊,之前我跟肖愁遠狩時,就見過跟這類似的情況。”
我回頭看了眼肖愁,發現他蹲在斷壁邊緣,向下望着。
“肖愁,惡祖魂在山下嗎?”我走過去問道。
肖愁點點頭。
我向下看了一眼,忽然心臟一顫,兩條腿也不自覺的發抖。這個高度看久了會有一種控制不住想往下跳得衝動,好像再向前邁出一步,地心引力就會幫我做出決定。
卓憬走過來看了一眼山下,後退着驚呼一聲,“這麼高,我們一會兒怎麼下去?”
“爬下去。”水墨蹲在另一邊,看着腳下說道,“洞道都是現成的,不用的話,豈不是辜負了降靈那個小娘們兒的一片心意。”
我們湊了過去,看到一個角度略顯陡峭,可供一人爬行的洞道向下延伸着,因爲不是一條筆直的通道,所以看不出來最後通向哪裡。
我甩了甩膀子,“好久沒爬洞了。”
水墨笑笑,“重溫一下?”
肖愁先鑽了進去,我緊隨其後,卓憬跟在我後面,最後是水墨。
挖這通道的人水平跟火哥差不多,這種感覺真是爬得越久越覺得親切,連水墨都說這像是火哥乾的活。
卓憬因爲是“初體驗”,所以沒爬一會兒,就開始又喊胳膊疼,又叫喊膝蓋疼的。
十來分鐘後,洞道的角度開始漸漸平穩了一些,我們也稍微省了點力氣。大約過了半支菸的時間,肖愁停了下來,只見他伸出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後,跳到了地面上。
我鬆了口氣,心道,終於到頭了。
我加快爬了幾步後也伸個頭看了去,一時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眼下這個幾十個平方的洞穴裡,竟然堆放着十幾具黑狐的屍體,四周的洞壁上還有三四個大小相同的洞口。
肖愁蹲在它們身邊審視了一圈,起身對我搖搖頭。
“白一你怎麼不動了?前面有什麼?”卓憬在後面推了我一下。
我木納的跳了下去,走到肖愁身邊,肖愁扒開一隻黑狐的眼皮,回頭看了看我,我彎下身看去,發現它竟然沒了雙目。
“每一隻都這樣嗎?”我問道。
肖愁點頭。
是降靈,一定是。最後一次交手時我挖了她一隻眼睛,她一定是在找自願獻出眼睛給她的人。顯然,她沒有降澈那麼幸運,這裡的黑狐沒有一個是情願的。
卓憬和水墨相繼跳下來,他們在看到眼前的情景後也是震驚不已,卓憬問道,“這裡是黑狐一族的墳地嗎?這是……羣葬?”
水墨道,“羣葬有必要先把眼睛挖了嗎?不給立牌也不讓入土,得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族人?”
卓憬看了一圈,似乎是因爲沒有看到墨綠色毛髮的黑狐,他輕輕舒了口氣。
有一部分的黑狐身體已經僵硬,另外一些還是軟的,說明她找自願者這件事還在持續進行中。
水墨跟我的看法一樣,他看了一遍這些屍體說道,“看來降靈銷聲匿跡的這段時間,她那邊進展的不是很順利,到現在連器官捐獻者都沒有找到。小白,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卓憬道,“是啊白一,如果我們能趁降靈找到眼睛前先找到她,那解決她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了!”
黑狐的靈火我們也是領教過的,它雖然不能直接對抗惡祖魂召喚出來的那些復活的惡靈,但它卻可以消減甚至清除部分惡祖魂的怨氣。
僅憑降靈一人,按理說她是沒有辦法可以殺害這麼多黑狐的,更何況還是在缺失一隻眼睛的情況下,所以,降靈一定是有幫手的。
水墨也贊同我的觀點,“一隻眼睛相當於一半的靈力,就算她兩個眼珠子都在,她也是從仙靈界下來的,那靈力還被回收了一半呢。也就是說,她的靈力只有同等道行惡靈一半的一半。”
第一次覺得仙靈界這條“修行折半”的規矩,定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萬一碰到這種離經叛道的人,對他們來說,的確起到了制約的作用。
如若不然,我當時也斷不能那麼輕易的,就挖去她一隻眼睛。
卓憬問道,“那麼可怕的女人誰會幫她?”
我們跟水墨對視一眼,想到了同一個人——千夏。但是對於千夏會幫降靈的動機,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水墨道,“同夥甲基本確定了,但不知道還有沒有同夥乙,同夥丙丁什麼的。”
“不管還有誰,既然選擇了助紂爲虐,那就來一個殺一個。”我看了眼這幾個洞口,問道,“肖愁,走哪邊可以找到降靈?”
肖愁將所有的洞口都望了望,然後對我點點頭。
我愣了一下,片刻反應過來,“你是說每一個洞口都可以走?”
肖愁點頭。
水墨說道,“依哥們兒的意思,我們兵分兩路。既然都能到降靈那,我們不如分開行事,萬一其中一隊遇到麻煩,還有另一隊可以想辦法支援解救。”
“沒錯,以防連窩端。”卓憬道。
達成共識後,水墨和卓憬先選了一個洞口鑽了進去。因爲不知道接下來都會遇到哪些人,保險起見,我先把肖愁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