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廝殺聲在天地間響徹,慘烈的殺氣也在戰場上迅速漫延着。虎騎出身的張清自也是騎術精湛,他催馬奮進,也是打算儘快衝潰官軍的後陣,是以張清也不與敵軍官將纏鬥磨耗,他左右身側都斜掛着暗藏飛石的錦囊,但有敵軍官將衝殺上來攔截的,手中扣着的飛石立刻打將出去,連打了五六個騎將。
疾如流星的飛石殺傷力雖不致命,可是也足以一擊之下將敵將擊翻墜馬,身子陷入滾滾洪流之中,一片人馬踐踏過後,多半要丟了性命。
此時張清催馬衝勢正猛,忽的又覷見正面另有一員官將手提着兩柄臥瓜金錘,也正率部截殺過來,他二話不說,暗運巧勁直接甩手一記飛石打出。而陶震霆方纔正瞧見這員青袍銀槍的強寇頭領飛石手段了得,他瞥見石子打來,也急忙一閃,呼嘯射來的石子打中他左肩護甲之上,“鐺!”的一聲清脆的響聲乍起,陶震霆卻無大礙,又驅騎疾衝,眼見便要兩馬交鋒時,張清虛提長槍,右手又向錦囊中摸出石,覷得陶震霆的咽喉較近,手起石飛,又直奔着這員敵將打去。
陶震霆又見石子直襲過來,他急忙將身子一扭,隨即掄起手中臥瓜錘迎準飛石一擊,便將那石子打飛了出去,連續兩顆石子落空,張清當真吃了一驚,可是眼見敵將已經策馬欺到左近處,他狠狠咬了咬牙,索性拍馬綽槍殺去,迎住了陶震霆便鬥成一團!
陶震霆一邊掄錘向張清砸去,一邊還瞪目大喝道:“饒是你這個賊廝會打飛石,卻也傷不得我陶震霆?”
這廝便是蕭唐哥哥提及過那陶震霆?
得知面前這員敵將的名頭之後,張清的心思卻是一動,青州兩山綠林兵馬分兵於大名府左右兩側設伏意圖擊潰前來馳援的河北路治下官軍時,張清倒也聽過蕭唐不止提及陶震霆的名頭,也對自己叮嚀囑咐了一番。張清懷揣着心思,也沒因方纔接連打落敵將下馬而心存大意,心中反是也多了幾分提防。
在張清與陶震霆的周圍強寇與官軍的騎兵霎時間也惡狠狠撞到一處,燦爛的血花也在亂戰中四處綻放開來,雙方的後續兵馬也不斷涌上,在此處立刻展開激烈的搏殺,疾衝的戰馬狠狠相撞。長鳴慘嘶之聲不絕於耳,雙方的騎兵雙目赤紅,只顧朝着眼前的敵人對刺對砍,伴隨着激烈的喊殺聲還是急促的金鐵相交之聲,不斷的有人身上要害處遭受重創而頹然墜馬,激濺的鮮血將周圍的草地染紅,只在一瞬間的彼此對衝之下,強寇與官軍雙方便已經斷送了百來條性命!
而張清與陶震霆二將各奮神威,一來一往,槍搠錘掄時已經戰了十五六合左右的功夫,忽的陶震霆又掄起手中臥瓜錘虛晃一招,隨即勒馬便走,張清見了扣了顆飛石在手中,也驟馬追趕了上去。
策馬轉身奔出的陶震霆微微側身,拿眼角餘光乜見那個強寇頭領驅騎疾衝上來,他的臉上驀的卻浮現出一陣猙獰的笑意,此時心中也念道:你這賊廝鳥使飛石傷我麾下,就算的確有些手段,可是卻以爲我便沒有暗器取你性命不成?
本來陶震霆擅長的武藝不止是他使臥瓜雙錘的手段,他在馬上也慣使勁弩施暗矢偷襲敵將,腰間斜挎的也有身粗口小內盛火藥,外殼以生鐵包裹,類似於“震天雷”那等引爆後能將生鐵外殼炸成碎片,打穿鐵甲的小型火器。
而陶震霆也是那種身形敏捷、反應極快的戰將,是以也能連番躲避開張清最爲擅長,而教敵將最爲頭疼的飛石絕學。現在他更是打算趁着那員擅打飛石的強寇頭領心焦氣躁時,反以自己善使的暗器法子取了對方的性命。
只除了這個穿青袍慣使石子的賊廝寇首,殺進後陣的那些草賊頭領似乎也並不打緊......陶震霆正尋思時,他先將雙錘掛到兩旁,隨即剛從自己斜挎的皮囊中取出炸雷火彈,一陣悉悉索索,忽的他又聽聞身後淒厲的破風聲起,似是又有一顆飛石已經襲到腦後!
陶震霆急忙一閃,激射而來的石子呼嘯着從他左臉劃過,陶震霆急迴轉過身去,緊追不捨的張清卻要使出連環飛石的手段,擡手眼見又要將一顆石打出,然後此時陶震霆點燃了火引,也將手中物件甩出。張清聽聞半空中發出“嗤嗤”的響聲,他驚覺有異,又想到了先前蕭唐對他的叮囑,而剛要勒住胯下戰馬繮繩時,卻聽砰然一聲巨響,火藥暴烈激濺出無數鐵片直奔自己的方向激射而來,千鈞一髮之際張清之前好歹有所警惕,他立刻側身閃避,卻還是不放數枚呼嘯射來的鐵片擦過自己的面龐,劃出道道血痕!
而張清胯下的戰馬被激射而來的鐵片也射出七八個血洞來,馬兒悲嘶,又受忽然爆裂的巨響驚嚇,頓時也打了個趔趄險些將張清顛翻墜倒下來,戰馬拖着帶血的殘軀兜了個圈子,反而只顧向後面驚躥逃奔,而驚魂未定的張清此時也駕馭不住自己的戰馬,他只感覺自己的左肩劇痛襲來,似乎也已被炸開的鐵片給打中!
而眼見對自己緊追不捨的敵將驚慌失措,陶震霆立刻策馬回身,一邊反向張清追去,一邊綽起手中勁弩,安的箭穩、扣的弦正,將張清的後頸覷個分明,手指已扣在了勁弩機括上,眼見便要向張清直射過去!
如今那個擅打飛石的賊廝鳥着了俺火器的道,戰馬不受駕馭,他一時間也無法緩過神來,趁着這時我再放弩過去一箭射他要害,他又如何能夠躲避得開!?
陶震霆臉上神情愈發猙獰,先是火器打擊,再以暗弩偷襲,依他這般法子取敵將性命一直以來也是無往而不利。張清雖然先前得蕭唐示警,可是猝然遭受敵將暗算也不禁手忙腳亂,如今因巨響張清腦中嗡嗡作響,耳膜也隱隱生疼,兼之身子受創,胯下戰馬也因驚懼不受控制,陶震霆這一弩真要疾射過來,他也當真無法躲避開來!
只不過如今是兩軍混戰,戰場上也不止有張清與陶震霆兩個人。
手指剛搭在了強弩機括上,還沒等陶震霆發力按下,卻驟然聽得斜側中有暴吼聲起:“狗賊!怎敢使這等伎倆暗算我兄弟!?”
陶震霆連忙望去,就見從周圍亂戰的兵馬之中衝出兩騎來,那兩個強寇頭領一個在脖頸出刺着個猙獰的虎頭,未被衣甲覆蓋的肌膚上也露出道道虎斑刺青;而另一人面頰連到脖頸間都連有十分顯眼,教人望之頓感觸目驚心的疤痕,他們二人各綽飛槍飛叉,在陶震霆還沒來得及施發弩矢暗算張清之前,便已趁其不備,殺到了他的左近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