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水泊草寇,原來是要用投槍!
本來齊刷刷架起長矛嚴陣以待的僞齊軍諸隊長矛驚愕的看着一杆杆投槍被前面不遠處的義軍騎士掄臂投出,一排排呼嘯激射的槍尖也在他們的眼中迅速放大。根本來不及做提防迴避,利刃搠透骨肉的悶響聲中,許多投槍輕易的洞穿那些步卒的身體,甚至穿透兩三人後,又將那些屍首帶倒而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頃刻間,聽範瓊號令構成拒馬槍陣的長矛手便倒下了一大片,然而丁得孫、龔旺二將這時各自又指揮輕騎健兒一分爲二,又沿着僞齊步陣兩翼肆無忌憚的疾馳而過,陣中長矛兵、刀盾手驚慌吶喊呼叫,但只生得一雙腿也無力去做圍追堵截,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飛捷軍騎軍從他們身側不遠處奔馳而過的同時,探手又綽起掛在身側的投槍,而掄臂做勢又要投將過來......
早在當初收復張清、丁得孫、龔旺三個肯歸心聚義之時,蕭唐便曾想到那中箭虎與花頂虎的本事善於馬戰投擲軍械殺敵,雖然他二人算不得一流好手,可是比起當初與卞祥交厚而同樣也能使飛叉的傅祥,以及與石寶配合默契,也善於以投槍取人性命的白欽而言,他們也都是帶慣了兵的正規軍將出身。而馬戰標槍,雖非宋朝時節禁軍常見戰法,可是也會做爲常規作戰兵器有軍旅加以操習。
只以張清與丁得孫、龔旺協同飛石、飛槍、飛叉的打法鬥將廝殺時固然能有極大成效,然而義軍當中既然有八臂哪吒項充、飛天大聖李袞這等牌藏飛刀,背插標槍的步戰好手也拉練起不但防禦出衆,臨戰時一通飛刀、投槍招呼過去的蠻牌手殺傷力也端的驚人。那麼丁得孫、龔旺又如何不能也教麾下騎軍兒郎習得馬上飛槍技法,比起只兩人投擲武器意欲傷個別敵騎,數千人藉助戰馬疾速奔馳勢道所擲出的投槍,這等戰法又將發揮出何等恐怖的威力?
自當年蕭唐點撥丁得孫、龔旺已有數年,而湯隆遵從號令,也早在青州兩山、水泊梁山內軍器作坊成批打造作工也並不如何繁複的投槍軍械。時至今日,提及飛捷軍已不僅僅是倚靠張清擅長飛石打將的手段,有丁得孫與龔旺所操習練成的投槍輕騎,完全足以在更大規模的戰陣廝殺中殺得敵軍個措手不及!
而本來於前陣指揮諸隊長矛手督戰的僞齊軍將王登榜已直看得呆了,本來他身爲曹州兵馬都監樑橫手下軍官,也是因當初金軍勢大,又有陳希真曾發書信威逼利誘,原本奉令於京東路聽候調遣抵禦金虜,也隨着他上官樑橫與另一員將佐張金標一併倒戈投順僞齊。當初也做得宋境內一方守將,而擅打飛石的沒羽箭張清名頭,王登榜倒也有所耳聞,可他卻萬萬沒有料道,如今只張清手下這兩員偏將統御的輕騎驟然齊攻投擲的標槍殺傷力會如此駭人!
周圍呼嘯滲人的破風聲仍舊不絕於耳,就在自己的周圍又覷見許多手綽長矛的步卒死死被釘在地上,當中被串在一起的兩三人裡面有軍兵腿股被貫穿一時未死,卻動彈不得又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聲時,王登榜更是嚇得亡魂皆冒。當他正要催馬向後陣撤離時,陡然間又瞧見數十步開外敵軍騎陣當中正有個滿面疤痕、神情猙獰的騎將一對招子早惡狠狠的將他覷定。
丁得孫暴吼一聲,又被擎在手中的飛叉隨着他掄臂的動作直直被投擲過來,王登榜躲閃不及,呼嘯擲來飛叉突出的那三股鋒尖,當今準確無比的搠進他的左眼、右眼與眉心,不但扎入了他的面目,餘勢未竭的勁道也將他的身軀從驚嘶的戰馬上帶倒,也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的僞齊步軍,反倒似成了由龔旺、丁得孫所率領的飛捷軍騎兵健兒投擲標槍用的靶子,騎陣環繞着步陣反覆馳騁、肆意投擲,直到每個輕騎兒郎身上配備的四五把投槍皆投擲盡了,卻已是從正面與兩翼來回打擊一遭,數千支投槍又被肆無忌憚的投擲出四五輪,也使得僞齊步陣四面屍橫遍野,冰冷的地面上釘着密密麻麻的投槍上也滿是死透了的屍體,以及那些身軀被貫穿而動彈不得,慘叫哭嚎與手腳撲騰掙扎的頻率也愈發微弱的潰卒傷兵......
“好!”
張清那邊眼見丁得孫、龔旺二將率領的投槍輕騎大有斬獲,此時各隊勁騎攜帶的標槍也已投擲盡了,已教敵方步陣陷入潰亂當中。也是時候一鼓作氣,不給敵軍任何喘息之機而率領其餘勁騎直撞如敵軍潰陣當中,龔旺、丁得孫那面也是喝令各自騎軍兒郎挺起手中騎槍,與張清從三個方向率部疾馳,摧鋒破陣。早在幾輪投槍打擊下潰不成陣的僞齊步軍,也來不及再集結成密集的陣型試圖託緩阻止己方騎衆破陣的衝勢!
滾滾勁騎紛沓如雷的蹄聲再度穿進耳畔裡,範瓊這才從震恐驚愕當中回過神來。他很清楚敵軍得勢不饒人,再要阻止剩餘的步軍阻止其殘陣硬抗對方馬軍的衝擊不但已來不及,周圍殘存的僞齊將兵也都因飛捷軍騎衆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又眼睜睜瞧着那些被貫穿成串的哀嚎將卒而感到刻骨銘心的恐懼,軍心潰動的情況下,如何還能抵擋住對方持續而又猛烈的進攻!?
範瓊雙目當中已流露出恐懼之色,在硬撐鏖戰下去,情況也只會變得更加兇險,然而他剛生出捨棄在大多軍卒在此遭受敵軍騎衆的追擊屠戮,好歹也能爲自己爭取些逃遁的時間恁般心思時,潰動的大陣另一側隱隱的竟也有人馬喧囂聲傳來。未過多久也有軍校驚慌失措的催馬趕至範瓊面前,並急聲報道:“報!後陣有一使雙槍的敵騎忽從南面山巒密林處奔出,已撞殺破陣,直朝中軍殺來!”.......
雙槍將董平,竟然是單槍匹馬趁着僞齊軍陣潰動時催馬暴躥而出,只他一人當先撞入敵軍陣中。也如一把鋒利的刀刃瞬息間又將周圍步卒的隊列切割開來,衆人難以抵擋董平在陣中橫衝直撞,頃刻間人仰馬翻、與驚呼慘嚎聲又響成一片。
原來在此處與投虜撮鳥廝殺的統軍主將是那沒羽箭張清,當初與他同時身爲鄰近州府、脣齒之地的軍司官將,而後各自落草之後也有些來往,那張清倒也算是個舊識,這倒也好......
董平心中念着,他也已然覷見僞齊陣中打出的旗號,遂繼續一邊策馬疾衝,一邊挺起雙槍將所過處的僞齊步軍接連搠翻到底。董平忽的又把雙目一瞪,口中還厲聲高喝道:“範瓊!統御這幹廝鳥的主將範瓊何在?惜命的給我盡數滾開,莫要礙了我去那廝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