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當然並不清楚這一天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從這一天開始，人形獸變得越來越兇猛起來。以至於到了後來，所有金光鎮外的人形獸都如同瘋了一般，對石牆發動起連綿不絕的衝擊。
經過這兩三年陸陸續續的修繕，金光鎮的那道石牆已被加固的十分堅固，厚度也比以前大大加寬了。現在金光鎮的護衛軍已可以直接登上石牆的頂端，居高臨下，刺殺那些妄圖靠近石牆的人形獸。
可就在人形獸的攻擊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瘋狂以後，又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到了莫明的面前。石牆前死去的人形獸如此之多，它們屍體堆積的速度在不斷增加着，以至於他不得不找人儘快將那些屍體從石牆邊移走，否則，一旦屍體在石牆前堆出一道斜坡，後續人形獸衝擊時踩着前面的屍體跳上石牆，石牆的防禦優勢就不復存在了。
一直到今天，金光鎮依然在實施着嚴格的糧食配給制度。雖然大量民衆領取救濟糧的情況已沒有了，但仍然有許多居民由於無法找到長期的、穩定的工作，只能飽一頓飢一頓的熬日子。
在和幾名士官長商議後，一份新的、蓋着料師之印的鎮長令又貼滿了金光鎮的大街小巷。在這份新頒佈的鎮長令上赫然寫着，鎮政府籌劃建立戰場清理大隊，面向全鎮招募人員，一經錄用，將享受與金光鎮護衛軍士兵同等待遇。
這份鎮長令一經公佈，前來應聘的居民就在軍營前排起了長龍。那些生活在飢餓邊緣的底層民衆都說“與其慢慢餓死，還不如到戰場拼一拼，至少能做個飽死鬼！”
沒過多久，戰場清理大隊就成立了。但這些剛入伍的戰場清理士兵們很快就發現，等待他們的是一份極其恐怖和辛苦的工作。但既然已進了軍營，再想退出可沒那麼容易。
經過一段時間高強度的訓練後，這隻新成立的戰場清理大隊終於到了該上場的時侯，他們此行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儘快清除靠近石牆邊的人形獸屍體。
戰場清理大隊被分成六人一組，一共分出了二十組，每個六人組又被分成三個兩人小組。他們在人形獸攻擊的間隙登上石牆頂端，每次在六人組中會派出一支兩人小組爬下石牆去搬運清理屍體，這兩人身上都被牢牢地拴上了繩索，另外兩支兩人小組則站在石牆上，手裡緊緊的拉住繩索的另一端。 一旦發現遠處有人形獸朝石牆衝來，石牆上的四人就要立刻拉扯繩索，迅速將那身處石牆外的兩人給拉回到石牆上來。六人組中的這三支兩人小組，每天輪換，沒有停歇，不停的清理着牆邊的屍體。
在清理過程中，搬走的人形獸屍體並不需要扔到很遠，因爲只需要讓攻擊的人形獸在踩着屍堆躍起時夠不着石牆就可以了。所以，慢慢的，這隻戰場清理大隊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完成了另一項壯舉，那就是在石牆外約五六步遠的地方，又堆出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屍牆！
如此又苦苦支撐了半年，人形獸的攻擊終於漸漸減弱了下來。感到奇怪的莫明並不知道，此時在整個水晶荒原上，除了金光鎮留存的那些料場外，幾乎所有的褐土都已被消耗殆盡。人形獸實在已無力再做大規模的攻擊，遠處很多地方的人形獸都已經開始一批批餓死，青木鎮法師的設想終於要實現了。
......
青木鎮法師是很清楚這一切的。因爲從神木平原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腳下的褐土層基本已被吃完，原青木鎮位置上聚集的那些人形獸正在不斷的死去。但現在更讓他擔心的一點是，將料草種植到紫土上的方法始終還是沒有找到，而新青木鎮的人工料田中的褐土也已快要消耗完了。
又過了一個月，毒山腳下的人形獸看起來像是都死絕了。這天傍晚，法師找到極克對他說道“極克，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故事嗎？”
極克點點頭回答道“我都記得。”
法師又問“那你還記不記得，我最初培育二代料草種的方法？”
“我記得，”極克回答道“之前試驗時，我也曾在人形獸的屍體上種出來過。”
“對，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 法師接着說道“你應該注意到了，現在人工料田上的褐土已經所剩不多。如果繼續按照現在的種植速度，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消耗完了。” 法師說着站起了身，在法師堂大廳裡來回走動着，“這幾天，我到崖邊仔細觀察過，現在山腳下的那羣人形獸都已經餓死了。......所以......，我想讓你帶上一批採料工下到水晶荒原上，利用人形獸的屍體作爲基質，開闢出一片屍田來。”
“這？......” 極克不禁有些猶豫，他沒想到法師居然會交給他這樣一項任務，他思索了片刻，答應法師道“那好吧，明天我就帶人下去。”
隔天，極克帶着法師的命令來到採料人大木屋，帶走了之前跟隨他一起耕種料草的一些人。他也向衝石提起了這件事，希望衝石能跟他一起下去，但衝石冷冷的拒絕了。
極克帶着他新成立的耕種小組來到了神木平原的崖邊，法師和花海士官長已帶領一隊護衛軍士兵在這裡等待，他們準備好了十幾根長長的藤蔓和一些必要的物品。
極克和耕種小組的其他人將藤蔓的一頭牢牢的拴在自己的腰上，法師走上前，緊握住極克的手說道“山坡下已沒有褐土了，沒辦法種植梯雲草或翻葉巨藤，只能臨時先用這個方法送你們下去。後續我會讓他們再製作一些木質的吊籃出來，一來容易上下人，二來也方便運送一些物資。”
花海士官長則給每人的腰帶上都插了一把配刀，他說道“兄弟們，下去後多留心！萬一還有活着的人形獸就全靠你們自己了。吃的什麼不用擔心，我會派士兵守在崖邊，每天定時給你們用藤蔓吊下去的。”
接連吊了幾次，整個耕種小組的人員才被全部放到了崖底。一落地，暈暈乎乎的極克等衆人就感到了一陣陣的不真實。他們身邊的崖壁變得如此之高，彷彿直衝雲霄而去；腳下踩着的滿是軟綿綿的人形獸屍體，那些人形獸屍體一個個都面目猙獰的張着大嘴，使人感到不寒而慄；而陰暗的山腳下到處都是早已枯死的樹木和散落的枯枝，在那些扭曲枝幹旁的陰影中，總感覺似乎有什麼怪獸在暗中等待着，隨時準備着發動襲擊；四周安靜極了，一陣陣恐懼和死亡的氣味籠罩着衆人周圍，極克和耕種小組衆人彷彿一下子就從天堂掉入了無間的地獄。
一批木料、一些烏馬以及必要的工具火蟲等物資被吊運到了山腳下，緊接着一批三代料草種也被吊了下來。因爲人形獸的屍體並不是褐土，它不含褐土所具有的毒素，所以用它作爲基質，不需要使用二代料草種，直接用這些黑色的三代料草種就可以。
極克慢慢適應了周圍的環境，他招呼衆人先在崖邊山腳下清理出一塊空地，利用運送下來的木料和一些地上的枯木倚靠懸崖搭建出十幾個窩棚作爲臨時居所。搭建好臨時居住點後，趁着還有時間，極克又帶着衆人將近處的人形獸屍體整齊地排列成一小塊方陣，教衆人在每具屍體的背上用配刀劃出來幾十道裂口，將那些黑色的三代料草種一排排種了下去。
隨後的幾天，極克帶領着耕種小組每天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清理樹枝、搬運屍體、排列屍陣，然後在屍體背上挖洞種料草，他們晚上就住在那臨時搭建的窩棚裡，用收集來的枯枝點火取暖。
極克很快發現，並不是所有的屍體都適合拿來種植料草，只有兩年以內的屍體可以。超過兩年的屍體已經乾癟成硬硬的一塊，種在這樣的乾癟屍塊上，料草根本長不出來。再久一些的屍體則已開始逐漸風化，輕輕一碰就會散落開來。
三個月後，在原來青木鎮的位置上，適合用
作基質的人形獸屍體已全部被排成了屍田，在它之上密密麻麻的種上了料草。而此時，在屍體上種下第一波的料草也終於成熟了。
這天，一頭小磨蟲被從毒山頂慢慢的懸吊了下來。平時用來運送物品的木質吊籃根本承不住它的重量，它是被綁在一塊寬木板上用兩根藤蔓慢慢放下來的。那兩根藤蔓被磨蟲的重量墜的直髮出“咯咯、吱吱”的響聲，極克真擔心藤蔓吃不住磨蟲的重量，將那頭磨蟲直接從懸崖上摔落下來。
幸好這一幕並沒有發生，放到崖底的那頭磨蟲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事情，依然在自顧自的伸長脖子左右扭動着。在另一邊，一輛磨蟲採料車也被吊了下來。接下來屍田上的採料極克則完全是輕車熟路，沒過多久，第一批屍田上產出的磨粉就被裝入了麻袋，放在從山頂垂下的大木籃中運了上去。
後續的工作變得輕鬆起來，用人形獸屍體作爲基質的屍田，和褐土料田並不完全一樣，它不需要專門再去播撒二代料草種，只需要在採收料草時，隨手摘上一把成熟的料籽、直接撒在磨蟲收割完的屍田上就可以。
又過了幾天，看到這一塊屍田上又再次長出了嫩綠的小苗，極克決定去其它地方再開闢出新的屍田來。他和毒山頂的法師商議後，決定帶上一波人前往火牛鎮的舊址。
極克必須抓緊時間，因爲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水晶荒原上所有的人形獸屍體都會逐漸乾癟風化，到了那時，就再也沒有辦法用屍體作爲基質種出料草了。
在留下了幾個人和那頭磨蟲照料這片屍田後，極克和其他人將這次收穫的磨粉裝了幾車，然後又將不住的窩棚上的木料拆下裝在了兩輛板車上。他們帶上一批用來做種的完整三代料籽和一些雜物，就推着板車一起朝正南方向走去。
此時的水晶荒原真是名副其實的荒原了，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邊，到處都是散落的人形獸已經風化破碎的屍骨。地面上裸露的大塊晶石反射着頭頂太陽的光芒，刺的人們都睜不開眼睛。越往水晶荒原的深處走，人形獸的屍骨就越稀少，四周變的如此荒涼寂靜，一行人如同夢遊般行走在這一塊大的出奇的晶石鏡面上，只有腳下踩到的那堅硬晶石和那車輪滾動發出的“吱呀”聲還在不斷提醒着他們，這並不是夢！
如果沒有太陽指引前進的方向，極克估計是很難順利找到火牛鎮舊址的。經過兩天不停的向南跋涉，地面上人形獸的屍體又漸漸多了起來。終於，大夥看到一排殘垣斷壁橫在了前方，極克知道，火牛鎮到了。
再往前走，地面就慢慢被人形獸的屍體完全覆蓋住了，衆人不得已又踩到了屍體之上，他們推着板車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火牛鎮裡走去。爲了預防還有沒被餓死的人形獸，大家都將腰間的佩刀拔了出來，緊緊的握在手中。
極克發現腳下踩着的人形獸屍體都已經乾癟了，四處還隨處可見風化後散落的屍骨。而在這些屍骨之中，除了人形獸的，還可以依稀辨認出一些其它動物的殘肢。極克知道，那是蟲師的猛獸大軍留下的遺骸，這些兇猛的食肉動物，最終還是死在了人形獸的嘴下。
火牛鎮外圍的人形獸屍體都已乾癟分化，爲了找到適合種植料草的人形獸屍體，極克帶着大家往火牛鎮深處走去，在火牛鎮的遺址上四處搜尋起來。直到他們走到了鎮子東南角、一塊靠近毒山的地方，才終於在一個區域發現了大量可以利用的人形獸屍體。
這一塊區域和火牛鎮其它地方明顯有些不同，除了這裡的人形獸死去的時間都不算太久之外，這片區域上並沒有火牛鎮其它地方隨處可見的建築殘骸，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早已枯死的樹木和雜草。
與之前一樣，極克帶領着大家在附近的毒山腳下先清理出一塊空地來。他們依靠毒山崖壁，用板車上帶來的木料搭建出十幾個臨時窩棚來。等搭好窩棚，天色已晚，衆人收集了一些地上散落的枯枝敗草、升起一堆篝火，吃完晚飯後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大家就開始清理這塊區域，收集適合種植料草的人形獸屍體，集中到一起、排列成整齊的屍田來......。然後他們在每個屍體上都割開細細的傷口，將帶來的三代料草種撒了上去。
一天又一天，屍田的規模在逐漸變大。等到第十天時，這片區域可用作基質的人形獸屍體已基本清理完畢了，它們都被整齊排列到了屍田之中，並種上了料草。
這時，人們忽然驚奇的發現，在這片區域的枯枝敗草叢中，還散落着大量已經乾癟的、別的動物屍體。極克輕易的就辨認出幾頭八爪鋼釘獸和鋼齒獸的屍骨來，緊接着，十幾具已經乾癟風化的人的屍體也被清理了出來！
極克猛然意識到，這裡不是別的地方，這就是之前火牛鎮東南角的蟲谷！結合曼爾利剛來到新青木鎮時的那一段敘述，極克漸漸明白了爲什麼在整個火牛鎮遺址上，只有這裡還能找到可以利用的人形獸屍體......
想當初蟲師在火牛鎮被黑色人形獸潮水衝破的那一刻，當下決定帶領着一幫護衛軍士兵和一衆猛獸躲進了蟲谷。因爲蟲谷是水晶荒原裡僅存的一塊烏馬之地，在那裡，他們的糧食並不成問題。
蟲師一定帶領大家利用蟲谷中的樹木掩護和那一衆猛獸的威力，又在蟲谷中和人形獸周旋了很久。但當週圍火牛鎮上的褐土層終被消耗殆盡時，瘋狂的人形獸一定又對蟲谷發起了無休止的衝擊。到那一刻，再多的猛獸也無法阻擋住那如黑色潮水般的人形獸，蟲谷必然被攻破。
很快，散落在屍骨中、大量已經生鏽的鋼刀再次印證了極克的推測。此時火牛鎮的屍田已成型，極克帶領衆人將蟲谷中能夠分辨出的人的屍體蒐集在了一起，他把這些屍骨堆成一堆，用地上散落的枯枝敗草覆蓋在了上面。
極克望着這草草堆成的墳墓，心中默唸道“蟲師，你安息吧！人形獸已經全部消亡了！”
火牛鎮的屍田都已種上了料草，極克派出兩人回青木鎮向法師報信，他主要要告訴法師兩點，一是請法師在三個月後再派人帶着一頭磨蟲來火牛鎮遺址收穫成熟的料草；二是告訴法師，他將帶領餘下的人，前往金光鎮去開闢那第三塊屍田。
將一切需用之物準備停當後，極克留下幾人照料這裡的屍田，又帶領餘下的衆人往金光鎮趕去。 金光鎮位於火牛鎮遺址的東方偏北，清晨，一行人迎着初升的朝陽，朝着東北方走去。
兩天後，水晶荒原上沿途倒斃的人形獸屍體又漸漸增多起來，這時前方遠處出現一條長長的黑線橫貫在東方天際，等一行人行到近處才驚奇的發現，這居然是一道用人形獸屍體堆積出來的屍牆！衆人翻上屍牆，五六步外，金光鎮的那道石牆就赫然出現在衆人的眼前，石牆上還可以清楚的看見有身穿黑色制服的金光鎮護衛軍士兵在來回走動着。
衆人剛費力的拖着板車登上屍堆，迎面就有幾支箭呼嘯着從對面的石牆上射了過來，帶着哨音擦着衆人的頭皮飛了過去。極克趕忙喊大家臥倒在屍堆上，然後對着石牆上那仍在瞄準的金光鎮護衛軍大喊道“別射！別射！我們不是人形獸，我們是從青木鎮來的！”
對面石牆上的幾名士兵明顯聽到了他的喊話，他們放下手中的弓箭，扭回頭叫來了石牆下的一名士官。那名士官登上石牆，對着極克大聲喊道“你們是誰？你們來幹什麼？”
極克連忙回答“我們是從青木鎮來的！外面的人形獸都已經死光了！......我要見莫明！”
聽到極克提起他們總指揮的名字，那名士官擺了擺手，讓石牆上的士兵們都放下戒備，然後在石牆上指引着一行人來到了石牆的入口。很快，石牆入口處的大門打開了，
極克等人進入石牆內，他與那名士官聊了幾句後，那名士官就派出一名護衛軍士兵帶着他們去鎮政府找莫明。
剛纔在石牆外，極克一眼就看到了夾在石牆中的先賢塔。此時進入石牆內，雖然金光鎮已全面東縮，但這一半的佈局卻仍舊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睹物思人，走在之前走得慣熟的街道上，看着周遭熟悉的一磚一瓦，極克心中不禁唏噓起來。
不久，那名士兵就領着衆人來到了新鎮政府前的那片空地上，果然和先知所說的一樣，這片空地上的土壤到現在依然還是紅色。
極克讓一行人在鎮政府門外等待，自己則跟隨那名士兵走了進去。在總指揮辦公室，他見到了久未謀面的莫明，自從金光鎮購糧一別，兩人從此再未見過，莫明看起來還是那樣結結實實、器宇不凡。
莫明咋一見到極克也顯得很是驚訝，他上下打量着極克，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極克的肩膀，大聲說道“沒想到我們還能活着見面！你看起來可是老多嘍！”
敘說了一番離別之情後兩人坐下，莫明問極克道“你怎麼能來的了金光鎮？難道水晶荒原上已經沒有人形獸了嗎？”
極克將法師派他在水晶荒原上種屍田的過程大致講述了一遍，末了他對莫明說道“雖然我還沒有去過黑石鎮，但以青木鎮和火牛鎮的情況來判斷，水晶荒原上的人形獸應該都已經餓死了！而且我在金光鎮的外面，一頭活的人形獸也沒有見到。”
莫明認真的聽極克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喃喃的自言自語道“這些人形獸真的就這樣餓死了？” 他搖搖頭，似乎有些不信，但隨即又咧嘴對極克笑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樣就太好了！”
極克想起進入金光鎮後的所見，由衷的稱讚莫明道“看來金光鎮的石牆防禦很成功啊！我看這半邊的鎮子和之前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去修這道石牆。”
莫明似乎不願多談金光鎮現在的狀況，他苦笑了一下，“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 說着他話鋒一轉，問極克道“你剛纔說在水晶荒原上種屍田，就種在人形獸的屍體上？...... 難道青木鎮的料田還不夠種嗎？”
極克嘆了口氣說道“現在青木鎮已經整個搬到了毒山頂，所種的料田都是之前將山坡上的褐土運到山頂後堆出來的。你想，當初形勢那麼急迫，又能運上去多少？...... 不瞞你說，現在山頂上的褐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靠開闢一些屍田作爲補充。”
莫明聽到這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極克又問他道“金光鎮的料場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莫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不說話了。
沉默了一小會兒，莫明對極克說道“你也好久沒見到老莫他們了吧？這樣吧，你帶着你的人直接去包氏老料廠倉庫，我另外派人將老莫找過去。......我還有一些公務在身，就不陪你了。” 說着他從門外叫來一名傳令兵，讓他去料場尋找老莫等人，通知他們去包氏老料場倉庫。
極克向莫明告辭後，就隨着那名傳令兵一起出了鎮政府的大門，他叫上等在大門外的衆人，一起沿記憶中的老路向包氏老料場倉庫走去。
等一行人推着板車輾轉來到包氏老料場倉庫前的小街時，傳令兵早已在一個料場中尋到了老莫。老莫聽說極克來了，連忙去找來了刀皮和大板，三人一起興沖沖的往包氏老料場倉庫趕去。
極克領着衆人沿小街快走到倉庫門口時，他沿途努力辨認着記憶中倉庫大門的位置。這時，極克遠遠看到，有一個人影在小街的對面焦急的左右張望着，那不是老莫還有誰？
極克激動的朝老莫奔去，他一邊跑一邊大叫道“老莫！老莫！”
老莫聽到喊聲，也快步迎了上來。等見到極克，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極克......” 老莫只說了一句就哽咽了，眼淚止不住的從他臉上流了下來。
極克抱着老莫心裡也不禁感傷起來，只見在老莫身後，刀皮和大板也跑了過來。刀皮拉着極克的手一個勁的又說又跳，而不善言辭的大板則站在旁邊看着幾人傻傻的笑着。四人拉着手一邊說一邊朝包氏老料場倉庫走去......，那高大的倉庫仍和極克第一次見到時一樣，靜靜地矗立在小街的一旁，只是牆角的雜草又多了一些。
極克讓同來的耕種組衆人先去倉庫的閣樓休息，而他和老莫三人則來到了大餅的伙房。大餅聽說極克回來了，也高興地迎了出來，幾人在伙房裡坐下追憶往事，自不必細說。
唏噓了一陣，刀皮突然問極克道“怎麼衝石這次沒有和你一起來？”
他這一句話一下子又戳中了極克的心結，極克微微嘆了口氣，慢慢的，將之前青木鎮怎麼開始褐土運送工程，衝石的胞兄弟衝鐵怎麼加入的青木鎮護衛軍，然後在人形獸攻破青木鎮那晚，法師怎麼燒斷上山大路、捨棄山下的居民和護衛軍，以及衝石和法師怎樣反目成仇，衝石遷怒於他，兩人從此形同陌路的過程，原原本本、詳詳細細的給幾人說了一遍。
刀皮剛聽完，就拉下臉衝極克說道“極克！這就是你做的不對了！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扔下衝石去和法師學習什麼種植之術呢？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老莫見極克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十分難看，忙衝刀皮擺擺手，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刀皮悶悶的將臉轉到了一旁，坐着的四人一時都沉默起來，伙房裡的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沉寂了一會兒，老莫又開口問極克道“極克，現在水晶荒原上真的已經沒有人形獸了嗎？你這一路走過來看到了些什麼？”
極克打起精神，又將這幾個月在水晶荒原的所見所聞和大家說了一遍。末了，極克問老莫道“現在金光鎮的料場還剩餘多少？青木鎮的人工褐土料田可是快要見底了。”
老莫回答道“金光鎮的料場一直在輪流耕種，始終只有四分之一的料田會種上料草，所以到目前爲止料場還是夠用的。”
刀皮聽了也將臉轉過來說道“金光鎮的料場還多的很吶！現在是咱們哥幾個管料場，讓種哪塊就種哪塊！極克，乾脆你拉上衝石一起回來吧，咱們兄弟幾個還是一起幹，莫明是不會虧待咱們的！”
極克爲難道“現在可能還不行啊！我和法師一直在尋找能將料草種上毒山的方法，可始終沒有找到，我還得抓緊試驗才行。......雖然說現在金光鎮的料場夠用，但褐土總有消耗完的一天，到那時再着急就晚了！” 他又對老莫說道“如果青木鎮的料田真的用完了，還得來你這兒買磨粉啊！”
老莫點點頭回答道“那是自然，難道還能眼睜睜的瞅着青木鎮的人全都餓死？只要人行獸死絕了，水晶荒原上的道路又通暢了，到那時還是會像以前那樣有許多商販來回販賣磨粉的。”
天色漸晚，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後，幾人又閒聊了幾句。當晚極克和他的耕種小組就住在了包氏老料場倉庫的閣樓上，極克睡在以前的鋪位，自然又是感慨一番。
隨後極克接連在金光鎮逗留了好幾天，在這幾天中，老莫、刀皮和大板除了與極克暢談各自的經歷外，還帶着他在金光鎮四處轉悠了一陣。那些熟悉的街巷、記憶中的建築又勾起了極克對往事的回憶，而當他再次看到那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毒山的石牆時，極克不禁又感嘆起這工程的浩大和抵禦人形獸的艱辛來。
幾天後，儘管老莫等人一再挽留，極克還是再次踏上了返回青木鎮的道路，因爲他心中有一個未完成的執念一直在抽打着他，那就是要儘快找到能讓整個種族繼續延續下去的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