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角,鮮血源源不斷地往下流,凌瑾楓似乎恍若未見,深邃的眼眸中,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裳,也染紅了她的羅裙,她勾脣,淺淺地笑,“想要我原諒你麼?除非崑崙山崩,四海水竭。”
明明愛着她,卻因爲可笑的理由將她生生推開,一再傷害,等到他再想愛時,她卻再也不肯回頭。
凌瑾楓身體猛地一震,眼神失去光澤,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她剛纔那一刀刺得並不是很深,但他覺得痛入骨髓。
“啊”藍玉一睜眼就見到血淋淋的一幕,她抱着頭尖叫起來,倏爾指着蘇月彤恨聲道,“妖怪,你又回來害人了!”
蘇月彤嗤笑,“蘭妃,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不是很諷刺麼?你親手害死淑妃,將一切責任推到我的身上,到了這一世,你還不肯放過我,幾次三番想要我的命,我實在很好奇,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就那麼狠呢?”
說着,蘇月彤從凌瑾楓體內抽出匕首,看也沒看他,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走到藍玉面前,蹲在她面前,輕笑,“蘭妃,不如讓我挖出你的心臟看看,它到底是由什麼做成的?”她挑了挑眉,語氣帶着幾分輕快,“我想,一定是又臭又硬的石頭做成的!”
藍玉害怕地縮了縮,蘇月彤將刀鋒在她身上比劃,突然嘆了口氣,說道,“算了,你心一定長得很醜,我不想讓它污了我的眼睛。”
蘇月彤起身,向天牢外面走去,說實話,看到他們這副落魄的樣子,她有片刻的復仇過後的快感,但很快,她又覺得無限的空虛和悵然席捲而來,再慘烈的報復,也不能消除她心頭的傷害,更不能彌補她失去兩個最重要的人的事實。
藍玉眼看着她離開,眼底突然浮現一抹狠戾,她閃電般從頭上拔下發簪,迅速向蘇月彤撲去。
凌瑾楓大駭,用滿是鮮血的手抓住了藍玉的衣袖,但是“刺啦”一聲,衣袖撕碎,藍玉的身體繼續向蘇月彤撲去。
就在髮簪快要刺到蘇月彤身體的時候,一道金光拂過,像一道保護屏障攔住了藍玉的攻勢,蘇月彤好整以暇地轉身,抱着雙臂看着一臉不敢置信神色的藍玉,淡淡道,“蘭妃,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忘記告訴你,我有神鳳護體,你這點小把戲根本傷不了我!”
“是嗎?那這樣呢?”一道冷笑聲響起。
凌旭雲大步朝牢房這邊走來,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火把,熊熊火光立刻刺傷了凌瑾楓的雙眼。
“彤彤,快走!”老白突然出現在身後,急聲道,“無極鬼火,這是魔族的東西,凡是被它沾染,便會從骨髓燃燒到五臟六腑,直到三魂七魄被燒得灰飛煙滅纔會停止!神鳳也擋不住它的,快走!”
“呵呵,這門,進來容易,想走就難了。”凌旭雲笑着揮了揮手。
一名穿着黑袍臉上帶着鬼面面具的男人走到衆人面前,他從快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捆白色的細繩,隨手一揚,細繩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直向着蘇月彤和老白而來。
老白大驚失色,“捆仙繩,你是何人?”
“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明月宮宮主是誰麼?我現在就站在你們面前。”鬼面男人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地獄深淵,他是明月宮的宮主,也是凌旭雲手下最神秘的得力住手。
凌旭雲說道,“這兩樣東西,本王可是費了老大的勁才找來,專門對付兩位的,兩位可要慢慢享用。”
蘇月彤冷冷道,“凌旭雲,你利用我!”
凌旭雲笑道,“不敢當,我們這是互相利用。你不也利用我整垮了老四麼?”
鬼麪人指尖一點,捆仙繩飛舞的速度更快,將老白和蘇月彤二人逼得無路可逃。老白如果使用瞬移,肯定能躲過,但他擔心蘇月彤的安危不肯獨自一人離開。
“白叔,你先走!”蘇月彤沉聲道。
“不可,尊主將你託付給我們兩個老頭子,我們不能失信於他!”老白咬了咬牙,擋到她面前,捆仙繩像蛇一般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別慌,你們都有份兒!”凌旭雲將火把交給你鬼麪人,說道,“接下來全部交給你,做得乾淨一點。”
“屬下明白。”
眼見凌旭雲轉身離開,凌瑾楓高喝一聲,“三哥,我只想問一句,父皇現在可好?”
凌旭雲冷笑,“真是父皇的孝順兒子,自己都快保不住了,還在擔心他。他現在很好,只是神智不太清楚而已。”
凌瑾楓雙眼一凜,他就知道父皇不會無緣無故得病,一定是凌旭雲從中搞鬼,他握了握拳,說道,“三哥,當弟弟的求你一件事,放過父皇,放過逸兒!”
凌旭雲今日到天牢裡,想用一把火燒死所有人,無非是爲了殺人滅口,因爲他們都知道,所謂的叛國證據,不過是蘇月彤一手捏造出來的。只有殺了他們,他的謊話才能圓得下去,纔沒有破滅的那一天。
凌旭雲眼睛一眯,似笑非笑,“老四,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麼?”
凌瑾楓眼神危險地動了動,但很快,又恢復平靜,他攏了攏拳頭,緩慢而沉重地跪了下去,祈求的語氣,“三哥,我求你,放過父皇和逸兒,他們都是無辜的,所有的事情都讓我一個人揹負。”
凌旭雲笑了起來,自己這個弟弟,從小就比自己優秀,因爲他的母親受寵,所以他也很討父皇喜歡,害得自己只有羨慕嫉妒的份,還從小就被自己的母親責罵,原來,驕傲如他,也有求人的一天。
笑容斂了下去,凌旭雲淡淡地說了一句,“這要看我的心情了。”
轉身,大步離去。
凌瑾楓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無語。
黑暗的牢房裡,只有鬼麪人手上的火把閃爍着妖異的光芒,他突然揚起手,火把向着凌瑾楓所在的牢房落去。
“不要!”是藍玉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