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水姐姐雖然未雨綢繆,顯然還是遠遠低估了這件事的難度。
說起到包餃子,外國人根本就不會,只是瞎胡鬧,擀出來的皮幾邊形的都有,包出來的餃子簡直就是名爲雕塑的藝術品,而黃榕和莫野也只是平日裡吃的多,真做起來跟外國人也沒什麼兩樣。
至於水姐姐這個召集人,說的好聽點,她那叫做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不好聽,她也就是嘴巴上會說,真包起來,跟那些個外國人是一國的,還不如黃榕莫野像樣呢。
唯一有點樣子的也就是林玲了,雖然包餃子不成,擀皮倒是挺流利,林虎的家教看起來不錯。
三十多號人的餃子,結果就獨孤鴻一人在包,真真是能者多勞啊。
也幸虧有他,雖然沒包過,稍微嘗試幾個掌握了訣竅以後,就此滔滔不絕,一個個一排排餃子就跟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一樣,否則這頓餃子真不知要包到猴年馬月去。
即便是這樣,一行人從日正當午暴雨降臨時開始準備,直到風停雨歇日落西山時爲止,忙忙碌碌六七個小時,才總算包好了千多個餃子。
當中吵吵鬧鬧、嘻嘻笑笑自是難免,這個分工合作各司其職的過程,大概纔是過年的本意吧,只要經過了這麼一遭,所有曾經參與其中的人,無形中就會拉近彼此的距離,消除隔閡與陌生。
餃子包完,時間不早,下一件事自然就是煮了……
這些個外國人建設不行,搞破壞倒是個個一流,也就幾分鐘功夫,一個個篝火堆已經架起來了,火舌攢動,火光遮天,火苗舔舐的木材的聲音能傳到幾十米之外,鍋裡的水很快變的滾沸,就可以往裡丟餃子了。
這件事倒不用人教,誰都會做,眨眼間餃子下了鍋,水姐姐於是煞有介事張羅起了下一項活動——放鞭炮!
荒郊野外的自然找不到那種玩意,不過,這裡可是有比炮仗猛烈的多的替代品呢,不管是異能放射,還是子彈爆炸,抑或是噴火槍噴射,那些個聲威陣勢,比起煙花爆竹來自然是毫不遜色。
尤其當阿姆茲扛起了密集陣機槍開始對着鋼鍋攢射,那令人熱血沸騰的一秒鐘幾千下的密集爆裂聲,把過年的氣氛推向了最高潮……
衆人放聲歡呼,唱歌的唱歌,狼嚎的狼嚎,吹口哨的吹口哨,甚囂塵上,只可憐了那些棲息在周圍荒野裡的生物,被爆炸火光呼聲驚的雞飛狗跳,不得一刻安寧。
等放完了鞭炮,餃子煮的差不多,就該到吃了。
一圈人圍着火圈,捧着碗盆,分了蒜泥調料,拿了啤酒飲料,當即吃的是熱火朝天,味道雖然普通,這畢竟是自己忙忙碌碌半日的成果,再說熱鬧本身也能給這種聚餐增添幾分味道。
不過,光吃飯氣氛的確是差了些,在這個地方又沒有春節晚會可看,在水姐姐的提議下,最終決定一個人出一個節目娛樂一下。
當下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學狗叫,倒也是其樂融融……
“……曾經有個目不識丁的財主,過年請人寫對聯。先生寫了一副: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財主聽了卻不滿意:不好,我要給娘增壽,你改了!先生愕然:可是,上下聯是對仗的,上聯改,下聯也要改的亞。財主點頭:改,一起改!於是乎:天增歲月娘增壽;春滿乾坤爹滿門……”
各人輪流着出場,那時間過的飛快,沒有多久就輪到了迷彩幾人,這幾位實在不是會表演節目的材料,站起來吭哧半晌,結果就憋出這麼個段子來。
這個笑話講完,那自然是除了冷場還是冷場!
“什麼是對聯呀?爲什麼最後會有一屋子爸爸?”一堆洋鬼子面面相覷,嘴裡說出來的詞,倒是比笑話本身更好的笑料,惹的知情的數人捧着肚子一個勁兒的笑,如果是冷笑話,倒也算是合格了。
“迷彩,你傻了啊,跟洋鬼子說這個,他們能聽懂嗎?”看着迷彩段子的反響,電報不由斥責道,“你看我,給他們整個通俗易懂的!”
“話說啊,公司吃團年飯,經理喝醉了到廁所裡去吐,正趕上一職員小便,經理怒了:說好不喝了怎麼還倒酒啊?職員聞聲急停,不料卻憋出個……”
正說到這兒呢,幾個啤酒瓶同時向他飛來:“大過年的,正吃着餃子呢,你也好意思說這種噁心笑話,我們先給你開幾瓶!哈哈哈……”
不管文化通不通,不管語言通不通,快樂總是相同的,大家在這一分這一秒這個地方的相聚是相同的。
隨着那火光掩映,隨着歡聲笑語不住鑽進耳朵,獨孤鴻卻漸漸的出神了,回到去年此時此刻的畫面……
記得那一天的這個時候,自己也正吃着餃子的吧?
只不過當時,包辦一切的人是斯諾還有塔塔,自己正因爲黃榕的事心情不好,從頭到尾沒有動手參與過,甚至連對她們展露笑容都懶得……
記憶當中,那時候的餃子比現在的,似乎要好吃的多,斯諾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罷?
直到此時此刻,當記憶中的畫面重新鮮活起來,獨孤鴻才終於注意到,當時斯諾的眼神是多麼的黯然,那看似並不經意的表情之下,又掩藏了多麼深的擔憂,只是當時,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
忽然之間,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充滿了獨孤鴻的胸口,從來沒有一次,他是如此強烈的思念着一個人,從來沒有一次,他是如此渴望着,想去跟一個人說聲對不起。
即便是當初搭救黃榕的渴望,也無法與之相比,那個時候,他更多的是愧疚,是責任,是身爲一個男人不得不做的事……
而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募然發現,一年之前的那個家,那間屋子,那種味道,是多麼的溫馨,是多麼的……讓他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