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漸起的午後,御昊天終於等來了期待許久的消息。他與司寇正坐在屋子裡聊起接下來的計劃,擡頭便見寨營裡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抹身影匆匆,一路小跑來到御昊天的房前。
“快進來!”御昊天定睛一看,原是先前那名爲首的士兵,爲首的士兵本想在門口先稟告了再進去,沒想到御昊天招手便讓他過去。
“本王讓你調查的事進展的可怎樣了?”不知不覺,御昊天的心情竟有些激動起來。他興沖沖的看着眼前爲首的士兵,靜等他的回答。
卻不想,爲首的士兵面上毫無喜色,御昊天的心一沉,還來不及細想究竟發生了何事,便聽那爲首的士兵淡淡開口道,“王爺,屬下遵照王爺的吩咐去了江州本城縣城的張知縣府上,屬下好言相勸,那張知縣卻態度傲慢,說自己的轄區內亦是災民無數,無暇顧及江州城裡的百姓!然而,據屬下一路上的走訪調查發現,他縣內確實災民不少,但那些災民由於在張知縣管轄的地方內得不到救濟,因爲這兩天都已經陸續的來到了我們寨營裡!”
“那他張知縣現在人在何處?”御昊天的聲音不覺凜冽了幾分,深眸裡的微微怒氣一覽無餘。
那爲首的士兵聽罷,心中一顫,卻還是如實說出了實話,“回王爺,張知縣他……尚還在自己的府上!”
御昊天的臉頓時又黑了幾分,“本王不是讓你強行帶回寨營裡的麼?先前早就聽說那張縣長跟李知府本就是一丘之貉,他李知府貪了朝廷那麼多銀兩,本王就不信那張縣長是個清明廉潔的官兒!如今災民遍地,食不飽腹,他作爲一方父母官卻沒一點行動,太不像話!如今本王派人去勸說,他仍然頑固不化,簡直可惡至極!”
說到憤恨出,御昊天恨不得怒拍桌子,頓了片刻,突然又想起站在屋子裡的芸心,關鍵時候還是芸心的能力比較強。
“芸心!你再去一趟張縣長的府上,察明看他有沒有貪污,查實證據後,立即將人與贓物帶到本王面前來!本王決計饒不了他!”
芸心上前,拱手冷靜道,“芸心一定不負王爺之命!”
濃濃的夜色在一望無際的長空中四散暈開,幽深寂靜的夜裡,有不知名的鳥蟲在鳴叫,御昊天的房間裡卻燭火通明,忽的有一陣過堂風呼呼吹進房間,吹得桌上燭火幾近欲滅。
今日又有屬下彙報,江州城裡那些所謂的富貴商賈根本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救助災民的,他們給出的理由除了自身家大業大,需要養活的人也多,騰不出多餘的錢財糧食散給災民,就是不想要那些所謂的虛名,他們吝嗇於將自己的錢無償捐助給災民。
御昊天先前的計劃落空,信心也由當初的八成驟降至兩三層,除了信心遭受打擊外,他更要接受來自外界的強大壓力,其中寨營裡有一些個別的災民不知怎麼知道他
帶的那些賑災糧食不多了,一顆心也漸漸不安分起來,眼見寨營裡的狀況一天比一天緊迫,御昊天憂心如焚。
先前他派芸心去暗中觀察李公公,卻不想精明如他,在收受了李知府管家的銀兩後,便匆匆離開了江城,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親信,也是太子的人,現在他還不能動李公公,雖然他假傳聖旨,但那一切也都是他回到京城後的事情了,而在那之前,他必須先要解決了江州災民的食宿問題。
此時他正坐在書案前,眉心深鎖透露出他此時憂愁的思緒,忽然,房間的鏤空雕花門‘吱呀’一聲被輕巧的推開了。御昊天下意識望去,便見一抹清麗倩影頓時映入深眸,泛起圈圈漣漪。
御昊天見司寇深夜時候爲自己熬粥,心下一陣感動一陣心疼。
“愛妃無須這般辛苦!莫不是愛妃覺得本王不心疼你?”御昊天起身,小心翼翼扶着司寇坐到自己的身旁。
司寇溫婉一笑,“王爺心疼司寇,司寇自然也心疼王爺,夜深了,司寇不忍王爺一人在此煩憂!司寇不能爲王爺解憂心中就自責不已,爲王爺熬一碗粥又有什麼?王爺趁熱吃下吧!莫要因此累壞了自己身子!”
御昊天並無飢餓感,卻也不想辜負一片心思,於是,便拿起湯匙吃粥,司寇坐在他身邊,趁着御昊天的吃粥的空檔,司寇無意間瞥見書案上寫到一半的信箋,好奇心的驅使下,司寇隨手拿起那信箋端詳起來。
信箋開始並未寫下收信人的名字,而信箋其中內容是關於江州知府李知府貪污以及江州城中災民仍然未及時得到救濟的事情,難道他是要將江州此時的現狀如數稟告皇上麼?但是卻沒有註明收信人是何人。
司寇帶着滿心疑惑又細細讀了幾遍捧在手中的信箋,但仍然理解不透,“王爺寫這封信箋是要給……?”御昊天聞言,放下手中湯匙,緩聲道,
“本王還未決定是否要將這封信送出,江州災民的事若再無進展,只怕又是另一場浩劫的開始,真要到了那般田地,倒還不如提前將江州的情形稟告皇上,再想法子救濟!”
御昊天擔心的不無道理,因爲此事幹系重大,之前他的想法並不能讓他有十足的信心,而江州城的災民們承擔不起這個風險,迫在眉睫的糧食問題他們更是等不起!
司寇見御昊天爲此煩憂不已,便溫柔寬慰道,
“其實王爺之前的想法並非不可行,但實際未達到預想結果,咱們或許應該深入的反省,爲什麼官員置災民於不顧,爲什麼那些富貴商賈爲何不願伸手援助?江州城如今面臨窘境,若是那些富貴人家此時出手,雖是折了點錢財,但收穫的名譽是不可用金銀估量呢!可是爲什麼他們都不願意這麼做呢?莫非其中是有隱情?”
司寇的話頓時澆醒了煩憂中的御昊天,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一更深層的意思呢
?只有找到了他們不願意出手的根本原因,才能對症下藥!徹底解決江州城眼前困境!
只是,御昊天仍面露猶豫之色,“說是容易,做起來難呢,時間緊迫,不知會是何結果……”“所以?”司寇一雙如水的眸子直直望着御昊天,“王爺才寫出了這封信,不知王爺是想要寄給誰呢?”
御昊天輕呼一口氣,“自是皇上。”
“司寇看着信箋上並無收信人名字,這又是爲何?且這封信上也從未提及李公公假傳聖旨之事,司寇很是不解。”
若說江州諸事,怕是李公公假傳聖旨一事最爲嚴重,御昊天既然是要給皇上寫信箋稟告江州情況,卻緣何只字未提李公公假傳聖旨一事呢?
“愛妃有所不知,那李公公不但是太子的人,他更是服侍了皇上數年的人,皇上對他也是比較信任,現在還不是跟他認真計較的時候!”
“王爺思慮周到,是司寇欠缺考慮,夜色深了,王爺還是早些歇息纔好!”“
恩。”
月色朦朧,江州城好似一件乳白色的薄紗籠罩,夜寂靜的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司寇卻輾轉難眠在牀榻上翻來覆去,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直至快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進入夢中。
待她再次醒來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而身側空空,只有涼兒守在門外,聽見司寇喚她,忙應着進屋了。“王妃您醒了?昨晚睡的可還好?”涼兒一面忙着扶司寇,一面關切的問道。
“恩。”司寇淡聲應着,“王爺在寨營麼?”“在呢,今一早王爺早早就起了,然後召集了所有與咱們隨行到江州的士兵,好像是吩咐什麼事情來着,涼兒怕王妃醒了身邊沒人,於是便過來守着王妃!對了,芸心也在其中呢!”“好,涼兒你幫我梳洗一下,一會兒咱們到寨營外頭走走。”
窗外雲淡風輕,薄透的陽光從窗子的縫隙中傾灑進來。
司寇正坐在書案前,昨晚御昊天寫的那封信已經不在,而桌上的筆墨也沒再動過的痕跡,他終於還是沒將那封信送出去,他還是想試着靠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江州災民的困難,這樣執着的他,或許就是她最喜愛他的一面罷。
司寇起身來到寨營裡,卻未見御昊天的身影,反倒是發現今日寨營裡的災民少了許多。“涼兒,這是怎麼回事?平時這個時候災民不都是在寨營的麼?”難道是她起的太晚,記錯了時間麼?
涼兒一面撐開紙傘爲司寇遮住頭上一片日光,一面答道,“涼兒今天一早也是沒有見到,可能是江州城裡發生什麼事了,他們都趕去看熱鬧去了吧!”涼兒說着,一面仰起腦袋細想了片刻後又點點頭,大概是這樣吧,聽外頭的人說好像哪裡的知縣府被圍起來了呢?
“哦……”司寇目光悠遠望着空蕩的街市,若有所思的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