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曼青,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要是痛痛快快的把你的目的說出來,我可能還會考慮一下。但你要是再這樣顧左右而言他,那我就只能立刻請你出去了。你的時間不多,最好在我睡着之前說出來,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大概是當了母親的緣故,司寇覺得自己如今真是越來越心慈手軟了,若是放在以前,她看着司曼青倒黴,高興還來不及,如今竟也會開口說考慮幫她一把,可能有了孩子,便想爲他積積德吧。
聽了司寇的話,司曼青猶豫了一會,然後便露出了一絲大義凜然的笑容,伸出兩隻手,然後將袖子全都撩上去,露出一雙青青紫紫的手臂對着司寇慘然的笑道:“你看,這就是我死皮賴臉都要留下來的原因。在東宮,我是過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我好怕,但是我不能回去,我一回府,父親三句話還沒說完,便要趕我走。外公如今也不疼我了。我是走投無路了,纔來你這裡,每天只有到了你這裡,我才能安穩的睡個好覺。司寇,求你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幫我這一次,幫我!”
司曼青跪行到了司寇的牀邊,趴在她的牀沿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連一邊的涼兒看了都有些不忍心的別過了頭。
司寇仔細看着她的兩條手臂,眉頭緊緊的扭在了一起:“這,都是太子打的?”
司曼青點了點頭:“從嫁過去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對我下毒手。我也真的是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那麼高貴儒雅,彬彬有禮的一個人,關上門來,居然會變得那麼的殘暴邪獰。在房中的時候,他不喜歡有人服侍,每每有事只差遣我一個人,卻對我動輒打罵。你看這道疤,剛剛結痂,那就是他幾天前,用銅鏡一下子劈過來的,只是因爲我幫他束髮的時候,少梳了幾下頭髮。還有這裡,這一片,是他用滾燙的湯水直接澆上去的,就因爲御膳房送來的這道湯品不是他愛喝的那種。還有這裡,這個淤青,是他將我踹倒在地之後,我的手臂不小心撞倒了衣櫃,被掉下來的花瓶直接砸到的。”
只是列舉了三個,司曼青便說不下去了,司寇也聽不下去了。一直知道御澤天表裡不一,但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衣冠禽獸,就連女人都打。
今天如果受傷的不是司曼青,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司寇都會衝上去爲她討回公道,但這人偏偏就是司曼青,她的事,司寇是一點都不想管。更何況還牽扯到太子,你們小夫妻的房中事,讓她這個妯娌攙和進去,這不大好吧。
見司寇面色猶豫,司曼青哭的就更起勁了:“司寇,求你了。你救救我吧,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求你,我只在你府上住幾天就好,幾天,你好歹讓我緩緩勁再回去啊。”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司曼青已經是面如死灰,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未來,覺得這一輩子就算是掉進了虎狼窩,再也爬不出來了。
聽見她的話,司寇倒也沒有立刻再次拒絕,考慮了一會之後,便點了點頭道:“我可以收容你幾
日,但幾天以後,你必須回去。要是再賴着不走,我就派人通知太子,讓他來接你回去!還有,既然你自己死活都要住進來,那你就安安分分的好生給我呆着,要是被我知道你有什麼小動作,你就立刻給我收拾包袱滾蛋!”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我一定會好好的呆着,謝謝你。司寇,我真的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你幫了我。”終於聽到司寇點頭同意,司曼青高興的簡直要飛起來了:“我這就回去收拾一下,然後稟告太子,說來照顧你幾天。”
司寇纔不管她找什麼理由,反正只是幾天的功夫,只要她安分點,勤王府就當多養條狗。
“王妃,該喝安胎藥了。”就在司曼青興奮地自言自語的時候,涼兒走上前對司寇說道。
一聽到又要喝那碗苦的掉渣,黑黢黢的安胎藥,司寇的臉頓時就跨了下來,但見司曼青還在這裡,便瞬間收起了神色,淡定的點了點頭:“端上來吧。”
“是,奴婢這就去。”涼兒福了福身子便轉身跑了出去,不一會,便提個食盒進來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頓時充斥着整間屋子。
“妹妹,不如我來服侍你吃藥吧。也感謝你收留我的大恩大德。”司曼青突然上前,涼兒卻不敢放心的將藥交給她,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不必了,你還是回去收拾你的東西吧。再不快點,我隨時可能反悔。”聽她這麼說,司寇就覺得噁心。
“那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妹妹,你好生休息着吧。”像是怕司寇真的會反悔一樣,司曼青拔腿就跑。
看着她出了門,司寇這才露出一絲苦笑:“涼兒,能不能不喝啊?我都喝了好幾天了,肚子也不痛了,應該沒事了吧。”
“王妃,有事沒事是大夫說了算,既然大夫說了,那你就必須喝完十天的。快點,而且這還是老大夫昨天連夜改的藥方呢,聽說裡面加了幾味藥材,專治您的病。你趕緊喝了吧,說不定喝完就見效了呢?”
涼兒將藥碗從食盒中拿出來,剛剛倒出來的藥汁,如今溫度剛剛好入口。
“我哪裡有病,你又去跟那老先生說什麼了?”聽到涼兒說起自己的病,司寇有些不好意思。
“您都幾天沒如廁了,這還不是病?”涼兒頓時怪叫道:“而且,我哪有跟老大夫說什麼,只是問他一些該注意的事罷了。”
“好了,你快小聲些,嚷嚷的府上人都知道了。”如廁這種事本就是秘辛,聽涼兒說出來司寇就已經很羞澀了,更不要說她還拿這種事去問那個老大夫,真是羞死人了。
“好吧,好吧,奴婢知道了,不說就是了。不過,這藥您可要一滴不剩,統統喝光它。”說罷,涼兒便將藥碗端到了司寇的面前,親眼看着她喝。
無奈之下,司寇只要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然後苦着臉趕快含了一些蜜餞。
臨近傍晚的時候,司曼青便挎着一個小包袱,帶着夜櫻從太子府來到了勤王府。
司寇早
就跟管家說過,太子側妃要來家中住一段日子,讓管家幫着打點一下,最好住的離她遠一點。
這個管家自然知道,所以司曼青一來,管家便熟門熟路的將她帶到了府中最東邊一個院子,讓她在這裡住下。房間裡的陳設都是重新擺過的,完全符合她側妃娘娘的身份。
“娘娘,我們爲什麼放着好好的東宮不住,跑來這裡受罪?”夜櫻一邊翻看着這房裡只有九成新的傢俱,還有那些看起來就不怎麼樣的古董,一邊嫌棄的問道。
“自然是有要事要辦,不然何苦要來呢?”司曼青如今已經身在勤王府,那自然不必做出之前那副伏低做小的樣子,相反的,她還隱隱的回覆了之前的倨傲。
“什麼事啊,竟然還要讓娘娘你親自出馬?”夜櫻本想拍個馬屁,自從上次楊柳那件事之後,司曼青第二天差點沒讓人打死她,但當她一腳踏進鬼門關時,又是司曼青派人用千年老參吊住了她的命,將她拉回了陽間。
所以如今她也說不上來對司曼青的感受,她是很想如同往常一般全心全意,但心裡卻始終將記得自己當時受過的傷,捱過的痛。
司曼青冷冷的瞟了夜櫻一眼:“這是你該過問的嗎?”不過嫁進東宮十多天,夜櫻就覺得她家娘娘的眼神已經跟太子爺很像了,儘管他們都笑眯眯的,可那眼睛裡的光,卻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是,奴婢知錯。”夜櫻連忙跪下,讓她饒命。
“行了,別動不動的就跪下,我難道很可怕嗎?”司曼青如今在太子的調教下,變得越發喜怒無常,夜櫻也分不清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不,不可怕,娘娘美若天仙。”夜櫻顫抖着聲音。
“那你還跪着做什麼,還不起來給本宮斟茶,你要渴死我嗎?”司曼青湊上前說的一臉猙獰,但說完卻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神色。
夜櫻急忙站了起來,來不及安撫自己的心跳,便衝到桌邊去給她倒茶。
剛剛呷了一口,她就將茶杯猛地擲到了地上,怒喝道:“這樣的茶,你也敢拿來給本宮喝,好大的膽子!”
杏眼圓瞪,面容扭曲,夜櫻幾乎連頭都不敢擡,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
司曼青正要發作,卻聽外面傳來涼兒的聲音:“給側妃娘娘請安,王妃派奴婢來給娘娘送些東西。”
一聽是司寇的人,司曼青頓時收起了剛剛的嘴臉,同時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夜櫻,便笑着說道:“進來吧。”
涼兒掀開簾子進門,便覺得則主僕二人之間的氣氛看起來相當詭異。夜櫻紅着眼,像是剛哭過,地上還有一個碎了的茶杯,和散落一地的茶水。
見涼兒面露疑惑,司曼青便笑着說道:“夜櫻笨手笨腳的打破了一個杯子,怕你們王妃怪罪,正在那傷心呢。我說,司寇妹妹不是那等小氣之人。但她偏偏還不信。正好你來了,快幫我勸勸她,這死丫頭,如今我是怎麼說她都不聽了。”
說罷,便拉過涼兒推到了夜櫻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