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蹲在爐竈旁邊聽媳婦講武穆侯夫人";。母親跟着李氏做了那麼多事,就算他一心依附武穆侯夫人";,武穆侯夫人";也不會重用他們一家,不過妻子有一件事說的對,他們的小兒子還要武穆侯夫人";出面幫忙,將來才能去書院讀書。
“八姑奶奶什麼話都沒說,就是要我們自行處理李氏的屍身,這還有什麼好想的。”
陳大看着爐竈裡閃耀的火光,“我是怕李大太太會責怪。我們將來就留在陶家?不去求李大太太回李家?”
陳大媳婦冷笑一聲,“李大太太想要安葬李氏,早就給了我們銀錢,卻如何知曉李氏病入膏肓還拿那種話逼迫李氏。你別忘了李大太太是怎麼走的。”
李氏噴了李大太太滿臉的血。
李大太太生怕被李氏過了病氣,在陳家淨了臉坐上馬車匆匆離開了。
陳大將柴禾扔進爐竈,起身從柴棚裡找了一塊舊爛的席子就去裹李氏。
陳媽媽聽得聲音忙追了出來,見陳大已經將李氏卷好就要扛上肩膀,忙上前阻攔,“你這是要做什麼?大太太對我們家不薄,你怎麼能這樣壞心思。”
陳大已經拿定主意,見陳媽媽怎麼也不肯躲閃,皺起眉頭,“母親怎麼還沒想明白,我們全家跟着大太太做的那些事還不夠?將來還不知道要報應到誰頭上,我們家不欠大太太的,這樣將大太太埋了再燎幾張紙錢,已是周到。”
陳媽媽眼看着陳大將李氏屍身扔在推車上,李氏的鞋子也掉落了一隻,陳媽媽剛要上前去給李氏穿鞋,只覺得額頭忽然冰涼頭痛欲裂,眼前的越來越模糊,想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看着陳大推起了車,陳媽媽眼前一黑頓時摔倒在地。
……
容華想要吃龍眼,屋裡的婆子好一番勸說,“龍眼大熱,少夫人";懷着身孕不能吃,不如讓人拿些荔枝幹來,少吃一些也是妥當的。”
錦秀五彩碩果小茶吊來給容華倒了杯棗茶。
每日都是棗茶,容華皺起眉頭來。
牛婆子看在眼裡,“要不然奴婢給少夫人";沏杯甜茶來。”
容華向來不喜歡甜食,看到牛婆子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就答應下來。
牛婆子歡歡喜喜泡好甜茶捧上來,容華端起來抿了一口,甜甜的茶到嘴裡讓她心情舒暢起來。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喝第二口,一會兒功夫就將整杯茶都喝了下去,她才從沒有吃甜食吃的這樣舒暢過。
牛婆子笑吟吟地道:“少夫人";懷着身孕,胃口自然會時常變化,現在看來小主子說不得和侯爺一樣喜歡甜食呢。”
原來她是想要吃甜的,怪不得突然想到了龍眼。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裡的孩子知曉她的想法,忽然在她肚子裡拳打腳踢起來。
容華摸着肚子,屋子裡一片笑意盈盈。
牛婆子道:“這樣好動又和侯爺一個胃口,定是個小少爺。”
也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寶寶長得像誰多一些,將來的性子是好靜還是好動。月份越大她就越期盼着和孩子見面。
牛婆子領着屋子裡的下人退下去,容華正準備和錦秀下棋,馮立昌家的進來道:“陳媽媽昨天夜裡沒了。”
沒想到李氏纔沒了,陳媽媽就跟着去了,容華道:“有沒有說什麼病?”
馮立昌家的搖搖頭,“倒是衙門有人過問了,怕是南方的瘟病。”
南方的瘟病?難不成是被鄰居舉報到了衙門?自從南方有了瘟疫,衙門就貼了城門告,若是發現誰家裡有瘟病就要上報衙門,知情不報的要論罪,陳家一下子死了兩個人,鄰居必然是害怕了。
馮立昌家的知曉陳媽媽平日的作風,陳媽媽仗着李氏的勢在府裡橫行不說,在外面也是趾高氣昂,“陳家和鄰里關係不好,大概是要藉機出口氣。陳家這段時日又是請僧衆又是請法師,折騰的這麼大,衙門定會仔細查。”
牆倒衆人推,衙門四處打聽,街坊四鄰定然是口徑一致,這樣的話陳家就有可能被驅逐出京。
“恐怕一會兒二太太會讓人來問少夫人";的意思。”要不要保下陳家就聽少夫人";一句話。
容華看向馮立昌家的,“你覺得陳媽媽長子一家品性如何?”
馮立昌家的手心出了些汗,少夫人";問她是因爲她從前也是爲李氏做事的,對陳家十分了解,現在只要想到她曾是李氏的人就要心虛,多虧李氏讓她跟着少夫人";,否則現在她也是沒有好下場,“陳媽媽和李氏是一條心,陳家老大爲人倒是憨厚,有許多事不願意爲李氏去做,陳家的媳婦雖然聰明卻沒有許多壞心腸。”
馮立昌家的沒必要爲陳家遮掩。現在陳媽媽已經死了,陳媽媽兒子一家回陶家做事也是應該。
容華道:“讓高越去趟衙門問問清楚,若不是瘟病就將人放了。”後面的事有陶二太太王氏安排。
馮立昌家的躬身下去安排。
李大太太這幾日常去陳家,若是陳家瘟病的事鬧開了,李大太太不知道要怎麼焦心。
容華進內室裡休息,春堯幾個在外面做針線,南院一時安寧下來。
……
養心殿裡皇帝正看英親王呈上來的恩科考卷。
被挑選出來的幾張卷子放在一起來看,彷彿出自一個人的手筆,尤其是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平仄對仗很是相同。
秋闈和會試的卷子都不會呈給他來看,只要考官認同就會呈給他名單。要不是有之前秋闈的例子,他還不能命英親王仔細查看恩科試卷,國家科舉取士卻讓他們藉機謀私。皇帝一掌拍在考卷上。
旁邊的領侍衛內大臣李忱跪在地上。
“你去趟都察院,兵分幾路將這次主持恩科的主考、同考、提調都控制起來由你分別審問,要問出來是受了誰指使,有多少考生牽連其中,問出一個抓一個。”
李忱不敢有半點的猶豫上前行禮領命。
“入夜之後抓人,不準走漏半點消息。”整個養心殿充斥着威嚴的聲音。
李忱快步出了養心殿,拿着令牌去調親軍和京營。這次恩科的主考都是莊親王爺的人,皇上讓他嚴加審問,難不成是要針對莊親王爺?他最不願意辦的差事就是皇家的內鬥,萬一事情沒有辦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李忱只覺得腳步異常的沉重。
皇帝從御座上站起來,還沒有舉步眼前頓時發黑,張公公忙上前去攙扶,“皇上您還是歇歇,龍體重要啊。”
皇帝搖了搖手,“還是讓周院使過來把脈,不準和任何人說起朕的病,太后問起也說朕一切安好。”
張公公含着眼淚應了,“奴才這就去請周院使。”
皇帝躺在內室的軟榻上,將手裡的奏摺打開,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跡。曾經雄心萬丈如今是力不從心,皇帝迷迷糊糊躺了一會兒,不知道睡了多久慢慢睜開眼睛,風吹開明黃色的幔帳,皇帝看到牀前站着一個人。
那人戴着紫金冠,眉眼清亮正端端地望着他。
皇帝渾身頓時起了冷汗,眼睛那個微眨那人已經滿身鮮血,皇帝心裡一緊驚呼出口。
“皇上,皇上……”
耳邊一陣疾呼,皇帝睜開眼睛,明黃的幔帳旁邊立着張公公。
皇帝鬆口氣,“讓周院使進來吧!”
周院使仔細地診了脈,“皇上恕臣直言,皇上龍體虛弱,金石丹藥不可再服用了。”
皇帝揮了揮手讓周院使去開方子。
周院使退了下去,皇帝閉了會兒眼睛立即又睜開,只要想到剛纔看到了宣王,他就不敢睡過去。宣王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年輕,他卻已經是個連奏摺都看不清的老人,坐上了皇位他卻失去了身邊的所有。
“將金石丹藥拿來。”
聽到皇帝吩咐,張公公忙道:“皇上還是聽周院使的,不要再吃金石丹藥了。”
不吃丹藥朝廷要交給誰主理?
皇帝揮了揮手,張公公只得顫着手將丹藥呈上去。
皇帝吃了藥不一會兒身上有了力氣,立即擺駕去慈寧宮。
皇太后才讓人點了檀香念過佛經,大殿裡仍舊青煙嫋嫋,皇帝咳嗽了幾聲坐在暖炕上。
“朕剛纔看到宣王了。”
皇太后想要拿茶杯的手停下來。
“宣王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皇帝整日裡忙於國事,太過疲憊了。”皇太后打斷皇帝的話。
皇帝壓低聲音,“朕還是放心不下,當年先皇有沒有跟長公主說些什麼。”
皇太后握緊了佛珠。先皇臨終前一天召見長公主三次,皇帝是怕先皇存了一份詔書在長公主手裡。畢竟那時候皇帝掌握了京營已經讓先皇起疑,先皇雖然安排了一切還是放心不下,事實證明先皇的疑慮是對的。
“宣王已經病死了,從前那些不過就是傳言,武穆侯也沒少爲朝廷出力,皇帝應該放心了。”
提起武穆侯。
皇帝沉下臉,“太后不是賜了一個妾室給武穆侯?現在如何了?”
皇太后頓了頓,“哀家聽說,武穆侯夫人";無心爲武穆侯納妾。”
一轉眼死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