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奮力將頭向面前的大柱子上撞去,頓時有血漿飛濺到三姨娘的身上,三姨娘嚇得魂飛魄散,拋下陳俊恆,尖叫一聲後,跌跌撞撞地躲到四姨娘身後,四姨娘用袖子掩了臉,根本不敢回頭看。
陳五可小小的身軀已然躺在血泊中,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中衣,襯着她失去血色的臉頰,像一朵尚未開放便已凋零的花蕾。
“好烈的性子,儼然又一個小小的秋娘……可兒,你果真是我與秋娘的孩子!”陳俊恆匍匐在地,虛弱的手指艱難地觸摸陳五可那蒼白失去血色的面頰。他眼前浮現出當年與謝秋娘初見時,她嫣紅如醉的雙頰仿若盛開的桃花。自己將她誘拐到滄州後,漸漸對她失去了興趣,就騙她說有事要去京城一趟。
謝秋娘雖然不願,卻從未形於顏色。她只是在自己臨行前伏在自己懷中耳語:“恆郎,若我們有了孩兒,你會給他取什麼名字?”
“生個男孩就叫陳長空,生了女孩就叫可兒。”那是自己當年對她的敷衍,其實仔細算來,那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只是沒有對自己說。
“來人哪,快叫大夫來,若是五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陪葬。”陳俊恆紅了眼,聲嘶力竭地吼。
呆怔在那裡的柳氏猛然醒過神來,吩咐衆人趕緊分散,過來攙老爺的攙老爺,找大夫的找大夫,那叫秋月寒的書生想乘亂逃走,早已被王管家拘住,五花大綁綁了個結實。
“夫人,您看,怎麼處置這騙人的書生?”王管家擡眼偷望了一眼柳氏,揣測地問。
“先把他關進柴房,先救醒五小姐要緊,快去,趕緊去找宋大夫。”柳氏一疊連聲地喊着說。
嘈雜的陳園忽然就安靜下來,除了偶爾能聽到自東跨院裡傳來的六姨娘咿咿呀呀,綿綿的淒涼唱腔,幾乎連樹上的鳥兒大氣都不敢出。怕驚撓了陳家正在養病陳老爺和五小姐。
自從經歷了喜榮堂裡的三堂會審後,陳俊恆開始關注起自己的五女兒。他竟然違背情理地讓五可搬到喜榮堂的側間裡與他一同養傷。
其實,若不是三姨娘去喜榮堂見他那日,悄悄的給他吸食了慢性毒藥五石散,陳俊恆是支撐不了那麼長時間的。他雖知這種毒藥深入骨髓後無藥可醫,但他更知自己命不久長,與其終日呆在病榻延遲死期,不如自由痛快些,還能和最得意的女兒相處一段時日,這也是意外之喜了。
五可當日撞破頭,流了很多的血,身體很是虛弱。陳俊恆吩咐柳氏,柳氏吩咐廚房,上燉燕窩下頓雞翅的給她滋補。許是想填補往日對謝氏母女的虧欠。而陳俊恆在五石散暫時的作用下,有時行動還是比較自由的。他就吩咐春纖或畫眉拿了藤椅,搬到五可的病榻前,出神地凝視着嬌小可愛的可兒,或許是在她的身上尋找謝秋娘的影子。
“爹爹,”五可忽然醒來了,嬌嬌的叫了一聲,然後就想起來給陳俊恆請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