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爲這幾天九書和紅姨的日子過得太清閒了，這不，府裡面又出了事情，還牽扯到九書身上，讓人深感時運不濟。
其實也是九書最近運氣太差，只是出個門請個安就能看見有人試圖栽贓陷害。本來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小事，被九書自個發現也就罷了，可是九書還被驚得喊了出來，這就被所有人發現了端翳。
今天是九九重陽節，在他們這則多了敬老的習俗。所以每逢重陽節，一向很少見客的老夫人就會讓所有子孫都過來見見，順便說說話聊聊天加深一下感情，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要是按照往年的習慣，九書是沒這個機會參加這樣的活動，畢竟老夫人很是看重嫡庶和命勢，像九書這樣幼年喪母的庶女是沒資格過來拜見的，估計就算是過來了也會被擋在外面。要知道雖然老夫人年紀漸長，脾氣可不小，就算是平時在府裡非常風光的二姨娘也得在老婦人面前夾緊尾巴做人，九書是不敢來這裡觸黴頭的。
可是今年九書在府上的主子面前狠狠刷了一下存在感，讓人知道就在這府裡面還有這樣的一位沒有存在感的庶女。再加上九書近日的表現很是老實，於是夫人就允了她也過來拜見老夫人。
除了外派出去的，只要是還在海寧城的晚輩都過來了。幾個在老太爺一去就分了出去的叔伯也都在此時攜家眷過來，屋子裡的人或站或坐滿滿當當，氣氛十分熱烈。本來都已經算是深秋了的季節，屋子裡還是暖洋洋的。
老爺在老太爺的衆多兒子中排行老二，又是唯一的嫡子，他的夫人自然就坐在老夫人的右邊，左邊就坐着老夫人庶長子的夫人，下面則是坐着別的弟妹們，看着很是涇渭分明。
因爲是小輩還有嫡庶有別的原因，九書在見過禮之後就自覺到了後面和幾個有了一點交情的姐妹們說話，倒也不至於無聊。
張家同輩人不是按着統一的年歲排行，而是各府有各府自己的稱呼，所以下人稱呼主子的時候還是按照自己府裡面的稱呼。只是主子之間就有了別的稱呼，像什麼大嫂二嫂之類的不絕於耳。
五小姐看着眼前衆多姐妹穿的一個比一個花枝招展，心裡很是羨慕，不自覺地就向九書說了出聲：“四姐，你瞧瞧別的府裡都比我們穿的好看，可是明明老爺纔是這幾個叔伯之中官職最高的嗎？”
話音剛落，張韻可就覺得不對，情急地看着九書，生怕她會告她的狀。畢竟談論這些根本不是這些姑娘該做的事情，多嘴多舌暗地裡談論他人只會招人厭棄。
九書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了笑，倒也沒有嘲諷她，只是耐心解釋說：“這也是有原因的。我們老爺雖然是官職最高的，可是幾個叔伯家中資產要比我們要多。像是三叔，就是穿着黃色衣服的那個，他家裡面就有很多土地田產，而且我們的三嬸出身商戶，據說當初陪嫁過來的時候就帶了幾萬兩銀子，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雖然人們都看不起商人，可是誰不羨慕商人家裡面有家財萬貫。再說我們家，朝廷發給老爺的薪資每年不過幾千兩，大頭還是在我們的田產和鋪子上，可是我們家就沒那麼多土地，自然不比別家家業雄厚。”
五小姐靦腆地笑了，羨慕地看着九書，“四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九書這才裝作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都是以前沒事的時候聽府裡面的下人說的，我本來也不清楚。”
“是嗎？我姨娘說下面的奴才都喜歡亂嚼舌頭，不讓我聽他們說話。”
“其實也是我當初……”
兩個人很快以此爲開始聊了起來，對於見大場面的緊張感也消失了許多。
不多會兒，五妹在一邊自己玩自己的，也是少有的活潑。九書有些無聊，就自己隨便看看。
誰知，就發現了一點異樣。
有一個面孔很是陌生的丫鬟突然擠到了夫人附近，趁着夫人不注意的時候，袖子悄悄劃過了她面前的茶盞，一點細碎的白色粉末隨機落了進去，很快就融化了進去，看着和之前沒有半點不同。然後這個丫鬟就貓着腰悄悄離開了。邊上的人正在火熱地聊着，沒有人注意到多了少了什麼東西。
九書眼睛瞬間瞪得很大，她趕緊低下頭，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有人要害夫人，到底是誰要出手呢？九書心裡有些好奇有點驚慌，但是不願意多管閒事，也不願意打草驚蛇，一心只想着保持沉默。
不知道夫人是不是和別人說話說得有點口渴了，秀氣的手指伸向那個剛剛被動了手腳的茶盞，將它小心地端在手上，塗抹了鮮紅口脂的嘴脣也與那個茶杯靠得越來越近。
九書抑制不住心裡的慌亂，不由得發出了“啊”的一聲，瞬間打亂了夫人喝水的節奏。
夫人聽得出是自己府上那個四小姐的聲音，心裡生出一股怒氣，眼睛往後一瞧，就看見了捂着自己嘴巴的九書。
“啪”的一聲，夫人將手上的茶盞重重放下，回過頭看着臨近的幾個妯娌，抱歉地笑了笑。大嫂性格溫和，沒有介意，只是嘴角帶了一抹笑意。有的人不會落井下石，但是有的人卻是樂於看別人熱鬧。
出身商戶有些俗氣的三夫人頓時笑了出聲，出言埋汰夫人說：“呦呦，二嫂，你們府裡面的庶女怎麼這麼不知禮節，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尖叫出聲。好在我們都是一個族裡面的人，不會外傳，不過你也得好好教着點。不過我瞧着那個丫頭有點面熟啊，該不會是上次在祭祖的時候出了差錯的那個吧！哎，還真是！我看啊，是得好好管着點。”
夫人勉強笑了一下，一邊爲自己府裡面犯錯的九書說話，心裡有點憋屈，“也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哪裡需要這麼嚴格。再說那個孩子沒了姨娘，自然是缺人管教。不過前段時間已經改好了，剛剛恐怕是被什麼驚到了。”
“驚到？二嫂你爲那人開脫也要找個好的藉口啊，這算什麼玩意？”三夫人對於夫人說的被嚇到感覺很好笑，不屑道。
夫人沒有理她，蹬鼻子上臉的人哪裡值得去理，三夫人也就訕訕地打住了，不過心裡有沒有咒罵就不清楚了。
其實三夫人本來不至於這麼咄咄逼人，曾經有段時間她和夫人關係還可以，畢竟妯娌之間也沒有隔日仇。可是巧了，有一日三夫人去找自己丈夫的時候，被攔在門外不讓進去。後來她派人去找書房有什麼異常，就發現了自己丈夫居然心儀自家二嫂，還特意藏了人家的畫像。
三夫人本來性格就很潑辣，碰見這樣的事情也不願意忍，直接和男人鬧開了，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是關係也是徹底冷下來了，幸好之前還共同養育了一雙兒女，好歹也存着一點情分，三夫人也不至直接和離。這幾年夫妻兩人的關係才又緩和起來，不過三夫人對於罪魁禍首夫人卻是心裡有了恨意。每每碰見，總是會直接堵上去，相看兩相厭。
先不管這邊修羅場一般的局面，九書這邊也開始了一輪質詢。夫人雖然之前心裡很是厭煩這個給自己惹事的庶女，可是不多會兒就發現了不對。
她自己又不是傻子，這段時間已經發現了這個庶女顯著的變化，自然不會懷疑九書是故意鬧事的，那就肯定是因爲發現了什麼不對。
夫人因爲被拖在那邊和一班親戚聊天，於是將自己信任的手下派了過去找九書問話，然後就知道了一個讓自己心驚肉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