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初遇

入夜,幾個人在氣氛奇怪的環境下吃完了晚飯,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五小姐早早地睡着了,房間裡只剩下九書一個人,因爲今天的事情在輾轉反側,最後弄得腦袋都有些發暈。最後還是睡不着的九書終於直接掀開了自己的被子,穿上繡鞋披上大襖,出去溜達。

今天沒有月亮,夜色也很暗沉,雖然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是九書還是有些害怕。走出房間的一瞬間,她就想起了那晚聽見的詭異聲音,雙手抱胸,瑟瑟發抖,恨不得立馬回去。

但是最後還是無聊和頭暈佔了上風,讓她有了那麼點勇氣出來透透氣。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恨不得打醒現在硬撐着的自己,簡直是愚蠢透頂。

九書的大部分東西其實都在房間裡了,但是她還是留下一部分留在了馬車了。比如說一部分鮮亮的首飾,一點金銀,幾件厚實的衣服,還有一點耐放的吃食。

晚飯時候,氣氛太過尷尬,九書都沒吃多少東西就早早回去了,時間一長,肚子就開始咕咕叫,讓她臉上有些發紅。幸虧現在沒人知道,不然肯定會成爲她的黑歷史。

想到之前留下的鬆軟美味的肉脯還有果乾,飢餓的九書嘴裡就開始不自覺地分泌起唾液來。她小心挪着步子移到了馬車身邊,車門沒有鎖,只是小心掩住。

九書也想不到車子裡會藏着人,就在她打開車門的那一剎那,一個黑影頓時映入眼簾,讓她張大嘴巴,就要尖叫出聲。

這時遲那時快,那個黑影身子猛地一動,大手牢牢地捂住九書的嘴巴,在九書快要嚇傻地那一刻,另一隻手直接將人拽上馬車,車門又關上了,裡面的動靜被藏在厚厚的毛皮和車廂裡,再沒有人發覺異常。

黑森森的馬車裡,裡面一點光亮都沒有。一個一人高的黑影正坐在九書之前坐的位置,手臂在空中揮過,帶來一陣細微的空氣流動,映着外面的一點微光,讓平時就怕極了鬼魅的九書心裡頓時升起一陣涼氣,手腳都開始僵硬發汗。

她的嘴巴還被人用手捂着,支支吾吾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了。不過唯一讓人慶幸的是,抓住她的東西是人,不是藏在黑暗與陰森之地的鬼怪。

不過或許是抓住她的人對她好像並沒有什麼惡意,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也不見九書掙扎,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將手漸漸移開。感覺到九書並沒有想要叫人的意思,總算是徹底放開了對九書的束縛。

其實九書最開始的時候是想要叫人過來的,可是轉念一想,要是自己被人發現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共處一室,就算是自己現在才七歲多,就算是自己是被強迫的,可是自己的名聲卻是會被徹底毀掉。

三聖寺是一個大寺,來往的多有高官貴人。要是自家下人口風不緊傳出去一星半點,這件事就會被所有人知道。還不如現在,自己雖然被這個陌生人抓住,可是他一沒傷害自己,也沒有旁人注意,要是自己可以回去,很大可能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名節。

在心裡算過得失之後,也怪不得九書會這樣鎮定,也不在意身邊的人倒是是好是壞。

倒是九書邊上的那個男子突然笑了出來,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半點也沒有傳說中壞人的陰森鬼魅的樣子。

而且聽着聲音有些像變聲期,原來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年。

九書就坐在這個少年身邊,隱約可以感受到他輕笑時胸腔的震顫。馬車裡好似突然安靜下來,陣陣厚重的心跳聲在她耳邊響起,頭上還可以感受到對方溼熱的呼吸聲,輕飄飄的氣流掃過她的脖子,讓人感覺渾身都在發癢。

九書這兩輩子,除了前一世那個丈夫崔浩然之外,還沒有哪個男子和她現在這邊近,神魂激盪間大腦也開始混沌恍惚,不知道是南是北了。

少年好像發現了九書的迷茫,心裡不由得閃過一絲好奇。

他在這馬車裡藏了不少天數,對這方院子住着的香客也算了解,只是之前打聽的消息好像有些過時了,他確是沒想到這海寧知府張舫儒家裡的庶女可能這般有趣。

被“賊人”拖上黑乎乎的馬車不吵不鬧,現在居然還敢當着不知道是好是壞的對方面前跑神,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少年名字叫做聶子陵。聶乃國姓,聶子陵自然也不是普通人物。他是先皇最小也最寵愛的一個兒子,也是當今皇上的一母胞弟。在當今聖上坐上龍椅之後,年近八歲的聶子陵就被封爲了景王,地位不可謂不低。

只是世事難料,即便是如此尊貴的皇族也免不了遭到追殺,現在只能縮在張家的馬車裡等待救援,順便給自己找點樂子。

聶子陵是被他的皇兄,也就是當今聖上,派來巡視各地賑災情況的。當今皇位不穩,四周全是虎視眈眈的王爺們。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各處頻頻爆出民衆動亂的消息,而半點不好訊息都沒傳出的堅定保皇黨的海寧,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雖然張舫儒很早就將自己這邊的經驗之談送交到了京都,也被下發到了各地地方官手中,但是很多地方本來就不聽皇帝的指揮,對於上面佈置的任務置之不理,再好的政策如果沒有用到實踐中,總是空的。各地傳來的情況也越發嚴重。

皇上身邊沒幾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因此聶子陵便得了這份工作,領着一些武藝高強的侍衛微服私訪,查探各地的具體狀況。本來前面事情還進行的很順利,可是不知道除了內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聶子陵的任務暴露了,人也開始陷入了讓一場接一場的逃亡。

幸虧他們遭襲的地方離海寧不遠,再加上着三聖寺與皇室也有那些一丁半點的關係,所以他們便直接到了這裡隱藏。侍衛都被派出去打探消息,順便擾亂追殺者的視線,聶子陵則是悄然潛入了三聖寺分給張家的院子,在這裡算是紮了窩。

只是不巧,今天晚上不幸被九書發現了。

一時馬車裡安靜至極。

九書緩了過神,臉上升起了一點嫣紅,不過天色暗,倒是無人發覺。

九書雖然剛剛也算是受了點驚嚇,但是自己畢竟是活過一世的人,此刻也攢了些勇氣,方便和那位劫持她的少年說話,試圖弄清楚對方的目的以及自己的安全問題。

包裹嚴密的馬車廂裡,一聲鎮定而又帶着殘餘驚嚇的嗓音響起,開始在各自心裡翻騰起浪花:“閣下想必在我們張家的馬車裡待了許久,想來也很清楚我的名字。來而不往非禮也,不知道公子可願透露一下你的名諱?”

“……不必這麼小心,張家排名第四的小姐張九書。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是不敢冒犯張家的家眷的,只是要想我不傷害你,九書小姐還是老實一點,不是嗎?”

“至於我的名字,你可以直接稱呼我子陵,說起來也最是簡單不過。”聶子陵說完笑了笑,順手將身上的大麾蓋得更加嚴實一點。馬車雖然很大,但是到底是比不上牀舒服,況且這樣冷的天氣,即便是一向身體強壯的聶子陵也不敢輕易挑戰風寒。

九書聽着耳邊即便是處在變聲期也難掩清朗的聲音,差點就失了神,連忙搖搖頭,毫不客氣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你這樣說,那九書可就不與你客氣了。不過子陵公子可以先坐到對面嗎?我想要拿些吃食,你在這裡不是很方便。”

“你當我是傻子嗎?還是想要趁機弄醒院子裡的人?”聶子陵的聲音頓了頓,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有些遲疑道:“算了,你要拿什麼東西,我替你拿出來嗎,省的你耍什麼花招。”

九書點了點頭,突然想起對方看不見自己的動作,隨即小聲地“嗯”了一聲,然後就退到了一邊,指揮着眼前的黑影摸索着打開車座,從裡面掏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中間一點錯都沒有,兩個人都沒有發覺,他們之間有很深的默契,之後的關係怕也不會止於賊人和弱女子。

在中間九書努力塞滿自己的胃的過程中,子陵一直一言不發,看着沒有半點名門淑女氣質的九書,心裡更加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纔會養出這般不拘小節的貴女。

因此,當九書填飽了自己的肚皮,聶子陵就迫不及待地開了腔:“不知道爲什麼,子陵總是覺得四小姐你很是熟悉,莫非我們曾經在哪裡見過?”

九書勉強往上扯了扯嘴角,心裡卻在疑惑,自從自己知道面對的是人而不是鬼神之後,自己對面前這個少年好像並沒有半點敬畏。這很不正常。哪裡會有女子面臨危險的時候半點感覺也沒有呢?還是說,自己潛意識裡就認定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

這突然起來的詭異的信任讓九書突然有些驚悚,不過隱約感受到對面人直愣愣的眼神,還是小心地措辭一番再開口說道:“像子陵公子這般的人物,如果我九書曾經見過,那麼肯定是不會忘記的。況且九書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見過說着一口帶着官話腔的海寧話的人呢?”

聶子陵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心裡卻是對九書深深的讚賞,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海寧話說的不怎麼地道,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做出這樣精準判斷的九書,確實是一個不可不提的人才。

“你這小丫頭,比我還小了七歲,可是卻這般精明,倒是讓子陵我心裡羞愧。不過人皆有輪迴,說不定前世我與你還是至交好友呢!”

九書心裡微動,仔細看了看黑影的輪廓,但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便將這個問題揭過。

聶子陵也不生氣,相反,他只是覺得對面的小女孩更加有趣了,讓他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也想笑出聲。

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身體,聶子陵直接站起身,向坐在一邊的九書伸出了手。

九書靜靜地看着他,卻沒有動作。

馬車裡一時有些尷尬。

“算了,”聶子陵嘴裡嘟囔着,有些羞恥地放下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另一隻手胡亂地撓了撓自己的頭,“其實我不想做什麼……好吧,我就是無聊地準備將你從座子上拉起來,站站走走。難道你不覺得坐着很浪費生命嗎?”

九書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她並不清楚這個人怎麼好像和剛剛的那個聰明的像是一個小老頭子一樣的少年完全不一樣,好像是直接變了一個人。

好像是感受到九書疑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聶子陵解釋道:“我在這個馬車裡待了好幾天,一直都沒有出去,即便有吃的,但是整個人差點憋壞了,所以就想要放鬆放鬆,自然是要和剛纔不一樣的。”

說完這些,他突然笑了笑,“畢竟我也不比你大幾歲,也算是個孩子吧!”

九書仗着聶子陵看不見,白了白自己的眼睛。說自己是個孩子,很有一點無恥。她也沒將剛剛的小插曲放在心裡,直接站起來,立在聶子陵身邊,順着他看去的方向瞅瞅,什麼也沒有發現。

突然,九書感覺自己肩膀突然多了一個非比尋常的重量,將她的身子整個壓了下去。掙扎着擡頭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馬車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隻黑影,比這個子陵還要高大一些,看不清面孔的面孔看着有些猙獰。

不知道什麼時候陷入發呆的聶子陵被自己腳背上突然多出的重量驚醒。再一低頭,就看見九書瘦弱的身子正在馬車地板上趴着,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仰着脖子,看着很是可憐。

他心裡閃過一絲詫異,就看見眼前彎着身子打量地上小女孩的侍衛齊麟,也是他最後一個保護措施。

眼看着齊麟要對九書下手,聶子陵趕緊出聲阻止:“停下!這個小女孩對我沒有惡意。”

齊麟聞言,連忙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單膝跪地,向他的主子聶子陵告罪:“屬下差點出了差錯,還請主子懲罰。”

聶子陵擺了擺手,開口說道:“不知者無罪,你只是爲了保護我,這次便算了。你先下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最近他們好像找到了這裡,你和我都要多加小心。”

齊麟鄭重地應是,點點頭,下去了。

九書一見人走了,一咕嚕就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痠疼的肩膀,心裡有些後怕和委屈,低着頭,不看剛剛還在同自己說笑的聶子陵,也不說半句話。

聶子陵自己也沒想到剛剛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心裡也有一點愧疚,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小聲地替自己的侍衛道了句歉。

九書從起來之後就不作聲了,一直糾結於自己的裙子,手指在裙子上翻來翻去,好像能發現什麼新花樣一樣。直到聽見聶子陵的道歉,纔算是解了氣。

又過了一會兒,九書就支支吾吾地開口:“子陵公子,不知道九書可以現在回去睡了嗎?之前的事情我一定好好保密,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聶子陵想了想,點點頭。他對九書的印象比較正面,況且他對於張家也確實沒有惡意,放九書回去也省的打草驚蛇,讓那些追殺他的人發現自己的蹤跡。

九書回去了房間,即便心裡有事,但是身體太過疲憊,還是很快就睡着了。

就這樣,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給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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