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秦寂逍聽聞此言後大吃一驚。
他將吳德海叫了進來,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吳德海見王爺並不介意納蘭娉婷從旁偷聽,便把恆陽目前的情況如實說了。
當年始祖皇帝爲了自己的江山大業能夠長久穩固的流傳下去,在登基之後,便將面積龐大且又十分富饒的靖南城以南大片地域送給秦氏祖先秦子皓掌管。
恆陽就是這塊區域中的其中一處。
如果按地域面積來算,恆陽是個不大的小城鎮,那裡只有幾萬人口,距靖南城大概有三百里之遙。
沒想到這個小城居然發生了天花,現在正值夏季,如果病情蔓延開來,不但整個恆陽會毀於一旦,就連周邊其它城鎮,怕也會被他殃及無辜。
所以恆陽知府蔣振威在信件中請求王爺,只要不讓恆陽城內的病情傳播到其它地方,大肆屠城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秦寂逍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吳德海答覆,他凝神良久,才輕聲道:“目前被感染的人大概有多少?”
吳德海道:“信使說,死十七人,病四十二人。”
“也就是說,一旦屠城,整個恆陽境內數萬人,將全部被屠宰射殺,一個不留?”
吳德海面色難看地點了點頭,“目前看來,這是唯一控制病情蔓延的最佳方法。”
秦寂逍突然冷笑一聲:“用上萬人的性命來換的這所謂的最佳方法?”
吳德海不明白王爺的意思,便沒敢繼續做聲。
卻聽秦寂逍這時道:“既然恆陽城是本王所管轄的區域,本王絕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些無辜百姓被無情射殺。”
他深深蹙着眉頭,閉目凝神,輕聲念道:“總能找到最佳的解決辦法的,但是屠城……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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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娉婷從未見過這樣的秦寂逍,至少她印象裡的靖南王,是狠戾殘忍,根本不把旁人性命放在眼裡的絕世大混蛋。
沒想到這男人也有善良仁慈的另一面,這還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眼看着室內其它衆人全都陷入沉默,她突然道:“如果恆陽城內蔓延的病情真的是天花,我倒是知道該如何控制這個病情,不讓它四處傳播。”
這並非是她誇口拖大,而是她對天花這個病情稍有了解,因爲她上一世的老媽是某大型醫院的外科醫生,當年爲了職位提升,曾與多個地區的醫療小組研究各種疑難疾病的解救方法。
天花,就是她老媽當年主要研究的課題之一。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疾病,從古至今反覆流行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導致無數人爲之失去生命。
直到今天她都清楚的記得,在她老媽研究這個課題的時候對她講過,十八世紀的歐洲,因天花四處蔓延,造成的死亡人數曾高達一億五千萬以上。
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也正是因爲如此,後世的人們纔會談“花”色變。
納蘭娉婷的話很快便引來旁人的注意。
秦寂逍道:“你懂醫術?”
“略知皮毛,但對如何抑制天花蔓延卻有些許瞭解。”
“你的目的?”
納蘭娉婷沒想到這男人的反應速度居然會這樣快,便一字一句回道:“假如我真的能解救這場危機,希望在事成之後,你能允我一個請求!”
秦寂逍沒有立刻迴應她的提議,而
是側臉打量了她良久,才漫不經心道:“你若解決不了呢?”
她無畏地笑了笑,“我若解決不了,便全憑王爺發落。”
秦寂逍這次沒再對她露出戲謔的神態,而是認真道:“告訴本王你的想法。”
納蘭娉婷知道自己若給不出足以讓他信服的解釋,他必然不會同她做這筆交易,便對他道:“天花的主要症狀表現爲高熱、全身痠痛、噁心嘔吐,皮膚會隨之出現斑疹、丘疹、皰疹、膿皰,隨後結痂留痕,重者將無法救治。這種病的潛伏期大概是十到十四天。已經死亡或是重病者我無能爲力,但那些初期感染、或是還沒感染上這個病毒的老百姓,我有辦法讓他們對這個病毒徹底免疫。”
吳德海驚道:“史書上記載,天花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絕症,一旦患上此病,下場必死無疑。婷夫人剛剛所言的確是天花的症狀,但想要抑制病情蔓延,除非是大羅神仙降世,否則……”
“吳總管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了?”
“老奴只是不解,婷夫人要用什麼辦法,來化解這場危機?”
“從靖南到恆陽,大概要走幾天的路程?”
吳德海想了想,答道:“車轎四、五天,騎馬一、兩天。”
納蘭娉婷尋思了一陣,對兩人道:“給我準備一匹馬,我要親赴恆陽,查探究竟。”
秦寂逍深深看了她一眼,擰着眉頭道:“你要隻身前往恆陽?”
她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明天一早,我便起程動身。”
“本王若不允呢?”
“王爺剛剛還說,恆陽是你所管轄的區域,你不會眼睜睜看着那些並沒染病的老百姓被無情射殺。既然我現在有辦法能夠化解這場危機,你不支持就算了,怎麼還要出言阻止?”
秦寂逍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出言阻止,總之一想到她一個弱質女流孤身前往恆陽那麼危險的地方,潛意識裡就產生了一股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抗拒。
吳德海在一旁低聲道:“王爺,恆陽城上上下下共有三萬餘人口,如果婷夫人真的有辦法抑制天花的蔓延,不但可以保住這三萬人口的性命,王爺的威名也可以趁此時機名揚天下。”
這話就算吳德海不說,秦寂逍也是心知肚明。
雖然屠城的最終目的是爲了抑制天花傳播,但爲此誅殺上萬條無辜百姓的性命,傳揚到後世子孫的耳朵裡,他秦寂逍必然會被冠以昏庸殘佞之名。
想到這裡,他突然對納蘭娉婷道:“既然你有解救的辦法,明日一早,本王會親自率人,與你一同奔赴恆陽。”
這個答案可把吳德海給嚇了一跳,他急忙勸道:“王爺,恆陽天花四溢,萬一不幸感染,後果可是沒有人能承擔得起啊。”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王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秦寂逍哼了一聲:“她一個弱質女流都能去得,本王怎麼就去不得了?”
“這……”吳德海被問得頓時沒了言語,只能將求救的眼神再次移向納蘭娉婷的臉上,希望對方能幫自己勸阻王爺,千萬別以身涉險,讓旁人擔憂。
納蘭娉婷關心的倒不是秦寂逍會不會被天花感染,而是單純的不希望和這個男人一同前行。
她順着吳德海的話說:“你只要派幾個親信給我帶路就好,至於親赴恆陽什麼的還請王爺慎重考慮才行。我納蘭娉婷賤命
一條,就算在恆陽遭了什麼不測,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會怪罪任何人。可王爺身乃玉體金身,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這個罪名我可是承擔不起。”
“擔得起擔不起,這事件你說了不算。”
秦寂逍擺出不容反抗的面孔,對吳德海道:“本王親赴恆陽的事情,你先不要大肆聲張,對外就說,本王近日心情甚好,所以帶着婷夫人出門遊山玩水享樂一番。至於其它事情,你從中給本王準備妥當,明衛暗衛多安排幾個,讓他們小心行事,切莫暴露太多出行的行蹤……”
見吳德海還想勸阻,秦寂逍臉色一沉,厲聲道:“本王已經決定此事,儘快着手去辦,別誤了時機。”
吳德海見對方心意已決,只得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並轉身出門,讓人着手去準備了。
秦寂逍見房間裡只剩下自己和納蘭娉婷兩個人,便對她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既然明日要起早上路,你今晚就留在這裡住下吧。”
納蘭娉婷有心想再勸他幾句,讓他重新考慮出行之事是否可行,又深知這人脾氣倔強性格執拗,便慢慢放棄了那個心思,對他道:“我要回鳳棲苑準備一些出行的必須品,還要和院子裡侍候的幾個下人做一番交待,畢竟這次出門歸期不定,如果倉促得走了,難免會讓旁人擔憂。”
她這番話說得倒是極有幾分道理的,秦寂逍聽了之後沒什麼異議,便點了點頭,允她離開了。
一夜無話!
隔天一大早,秦寂逍這邊剛剛準備妥當,聽聞他要出門的蔡嫣蓉便不經人通傳,直接來到他房裡打探虛實。
“沒錯,本王的確要出門玩上幾天,歸期暫時未定,府中大小事宜就有勞王妃多多操心了。”
此時,他悠閒地站在銅鏡前,他的貼身侍女雅晴則手腳伶俐的侍候着他穿衣洗漱。
爲了在路上掩人耳目,他褪去華貴的莽袍,讓雅晴找了幾件便服給他帶在路上。
蔡嫣蓉見他的確是做好了出門的準備,便急切道:“就算王爺想出遠門,又何必走得這樣急?府裡還有好多事情等着向王爺交待……”
“你能作主的就自己作主,作不了主的,就去問吳德海。”
“可是……”
蔡嫣蓉還想再說什麼,就聽門外的下人道:“王爺,婷夫人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
秦寂逍應了一聲,告訴那下人自己稍後就會出門。
蔡嫣蓉聽下人說納蘭娉婷也要同王爺一同前行,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王爺是要帶鳳棲苑裡的那位一同前行麼?”
秦寂逍無意向她解釋太多,只回了一句,“前陣子她被端木祺擄走,受了不小的驚嚇,本王見她差點喪了性命着實可憐,便趁此時機,帶她出門散散心。”
“王爺這宅子裡可憐的女人多得是,爲何單要選她?”
秦寂逍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冷冷對她道:“本王做什麼,或是不做什麼,何時需要徵得你的同意了?”
蔡嫣蓉表情一窒,面色難看不已。
“你在秋雨齋已經放肆了一次,不要再被本王捉到第二次,下去吧!”
蔡嫣蓉有心想再說些什麼,卻因觸及到秦寂逍陰冷可怕的目光,所有的話也全都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咬了咬牙根,帶着滿腔的憤怒和不滿,就這麼被王爺給轟出了龍庭閣的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