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撇着方氏志在必得的神色,顧昭歡暗暗發誓,若能逃過此劫,她必不會再對她心慈手軟。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度過,顧昭歡的呼吸也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收緊,她腦中千千萬萬的想法壓了一堆,卻沒有一種能夠使她全身而退,難道,她真的要止步於此嗎?
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花吟捧着一件男裝跪地,面色發白:“老夫人,這……確實在三小姐房中搜到一件男裝……”
老夫人相較之前的怒氣滔天,顯得平靜了許多,她微微垂眸,看不出喜怒。“嗯。歡丫頭,你還有何話可說?”
顧昭歡對着老夫人哪方磕了三個頭,膝蓋已經跪到麻木的沒有知覺,她眼角掛着委屈的淚珠兒,卻無半分心虛:“回祖母的話,這男裝是我先前做了自個兒穿着玩兒的,不成想,竟被有心人所利用……”
“三小姐,這明明就是你先前送給小的的,你……你不能不認賬啊!”葛褚聞言,立即哭喊着叫屈。
“夠了!”老夫人神色一厲,“事情還未調查清楚,暫不能妄下定論。將這奴才帶到柴房關着,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再下定奪。”她又緩緩環視一圈兒廳內所有人,不疾不徐道:“今兒的事你們出了這個門就得給我忘個乾淨,若他日我聽到半句風言風語……”後面的話老夫人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後果。
老夫人神色又望向顧昭歡,柔和了許多,“至於歡丫頭,暫時先回香櫞院,沒我的准許,不準隨意出門,直到事情查出真相。”
顧昭歡鬆了一口氣,知道老夫人這是在偏袒她,雖然禁足,但只要給她時間,她定能還自己一個清白。“是。”
方氏知道老夫人這是要將事情壓下去,忍不住驚呼“娘,這可不是小事兒!”
老夫人冷哼,言語之間帶着些警告意味:“方氏,別忘了你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凡事都得爲國公府的體面考慮!”
從進屋開始一直沒做聲的秦氏也發話了,打了個圓場,給所有人遞了個臺階:“娘,大姐也是希望事情得出個結論才失言,您老也莫怪她。況且歡兒平日裡的德行做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沒幾個相信她會做出有辱國公府臉面的事情,相信過不了幾日自會真相大白,還歡兒一個公道。”
老夫人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就先這麼辦吧,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也知道這件事非大非小,都閉緊了嘴,刻意忘掉今晚的變故。
人羣一散,明月就緊着跑來攙扶顧昭歡,又心疼又自責:“小姐,都是我沒用,關鍵時刻沒法子保護你。”
顧昭歡支着明月起身,雙腿打顫,險些又跪下去。她搖搖頭:“此事不怪你,我們回去再說。”
明月扶起顧昭歡,一主一僕就這麼相攜着回了香櫞院。
春荷等人早已在門口等急,一見着顧昭歡,紛紛擁了上去,將她團着,“小姐,無事了嗎?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顧昭歡剛溺過水,又在安樂院跪了個把時辰,大腦神經也一直繃着,等這麼一鬆弛下來,便覺渾身疲軟無比,提不起精氣神兒。頭往後一仰,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顧昭歡再醒過來,已是三天後。
晨霧還籠罩着天地未來得及散盡,融融的陽光便迫不及待的傾灑大地。其中一縷便與晨霧交織着穿過窗櫺,包裹了顧昭歡小小的臥房。
顧昭歡微微眯眼,有些不適的擋住晨陽,待到雙眼能夠適應刺目的白光後才緩緩放下手臂,躺在牀上靜靜出神。
清風端着臉盆走進來,見顧昭歡醒了,喜出望外。“小姐,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大夫說你是受了驚又染了風寒,我這就去給你熬藥。”
顧昭歡叫住了正欲出去的清風,“我睡了多久?”
清風有些哽咽:“三天了……”
顧昭歡點點表示明瞭,又問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我落水的事……事如何處理的?”
清風知她想問什麼,“您放心吧,除了那晚在老夫人房裡幾人,府里根本沒人知道,只以爲三小姐是不慎落了水,其它的,都被老婦人壓下了。”清風忽然話音一轉,恨恨道:“至於污衊你的那個家丁,如今被老夫人關在柴房,不給吃不給喝,等再過幾日也就死了乾淨了。”
顧昭歡知道老夫人此舉並不是全部爲她。一方面是因爲她之前表現良好得了老夫人的歡心,另一方面還是爲了國公府的體面,若此事真的鬧大,就不僅僅是小姐與下人苟合那般簡單了,屆時怕是要被整個京城恥笑,更甚者,指不定還會有人藉此做文章,影響父親的前途。
但顧昭歡此時也想不到那麼長遠了,她現在暫時還不能讓那個家丁死,若家丁死了,到時候死無對證,她怕是真的無法洗冤了。就算以後誰也不提,但老夫人對她,估計心中也會有那麼一個疙瘩。
於是強支着身子坐起來,清風見狀連忙去扶顧昭歡。“我現在還不能讓那個家丁死。你拿着些銀錢,打發一些信得過的下人,叫他們時時盯着,免得有人想殺人滅口。”
清風一愣,“您是說……有人想污衊您,讓您在此事上翻不了身?”
顧昭歡冷笑,“可不是?如今有些人,只怕是巴不得我死。”
清風一聽顧昭歡這麼一說,便着急了:“那怎麼辦?這事兒若無法澄清,恐怕老夫人不說,但你今後在府裡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顧昭歡沉思道:“如今我雖被禁足不能出府,但祖母並未阻止你們的行動。必須想辦法讓你們當中的一個出去一趟,替我報個信才行。”
清風見顧昭歡要下牀,連忙扶着她坐在牀沿,擰了臉盆裡的帕子替她擦臉。有些擔憂,“我們是下人,又是內院的丫鬟,沒個正經理由根本無法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