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歡忙將錢推回,“玥姨,左右我在這獄卒呆不了多久,不必如此費心。”顧昭歡不接章玥的銀兩,主要還是不想助長牢中這般的不良風氣。
章玥還想再說些甚麼,奈何獄卒已過來不耐煩的催促,只得又不放心的叮囑顧昭歡幾句,才帶着明月依依不捨的離去。
……
顧昭歡在牢獄的時日一久,便與她隔壁牢房中的女子熟絡起來。
那女子名叫善玉,原是大戶人家的丫鬟,犯了些錯,便被主子送進了這死牢,準備秋後問斬。
顧昭歡奇道:“你犯了什麼大錯,他們竟直接將你送到了這死牢內。”
善玉雙眼無神,似是想起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害怕,“這個你無需知道,若想明哲保身,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顧昭歡正欲再說些什麼,兩名獄卒突然走了過來,打開了善玉那方的牢門。
善玉突然十分驚恐的後退,雙手在空中不斷揮舞,“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其中一個獄卒見善玉反抗,二話不說,狠狠將她踹翻,一陣拳腳落下,見她不再反抗後,便架着她拖了出去。
顧昭歡見狀,急忙上前大喊:“你們要將她帶到哪兒去?對犯人動用私刑是犯法的!”
獄卒語氣十分輕蔑不屑:“犯法?在這裡我就是章法!你若是再多管閒事,我連你一併帶走!”
善玉被帶走沒一會兒,一聲又一聲的慘叫便從牢房外傳了進來,夾雜着回聲飄蕩,刺激着人的腦神經,彷彿下一個被行刑的會是自己。
隨着善玉聲音的漸漸消失,再次被擡回來時已是蓬亂着發,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丟在潮溼的地牢。
顧昭歡趕上前,“善玉,你怎麼樣?你究竟是犯了什麼大錯纔會被如此折磨。”這些天與善玉相處下來,顧昭歡已察覺善玉並非窮兇極惡之人,可她不明白,爲何善玉都要被斬首了還要如此折磨她。
善玉半晌沒有回話,身上是血淋淋的鞭痕,稍動一下,便是鑽心的疼痛。
下午的時候,有獄卒來送飯,顧昭歡蹲在牢門旁,趁其不備將他推倒,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前,跑出了牢房。
“有人越獄了,有人越獄了!”
顧昭歡不顧身後的叫喊,一直向前跑,直到看到前方正抱着酒罈喝酒的另一個獄卒,一把將他手中的酒罈奪了過去。
獄卒一愣後大怒,另一人也恰好在此時趕到,兩人一步步向顧昭歡靠近,“你跑啊,接着跑啊。”
顧昭歡步步後退,其中一人眼看着就要撲上來抓顧昭歡,顧昭歡大叫一聲躲開,“你們誰敢抓我,日後我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那兩個獄卒好似聽到天大的消化般,哈哈大笑起來,十分輕蔑,“日後?你還有日後嗎?來了這兒的都已經是半個死人了!”說着,兩人直接衝過去要抓顧昭歡。
顧昭歡眼見二人一左一右撲來,靈巧的將身子往下一蹲,躲了過去。隨後迅速與二人拉開一大段距離,急忙道:“蕭將軍可有定我的罪?”
兩獄卒聞言一愣,互相對視一眼,站在顧昭歡對面仍是不耐:“那又如何?”
顧昭歡眼神在兩名獄卒之間流連一陣後,才道:“並未給我定下準確罪名便將我送進這死牢,在此之前你們可見過第二人?”
兩名獄並未答話,而是在思索着顧昭歡話語的可信度。
顧昭歡繼續添油加醋,“既如此,我便有出去的可能,你們也該知曉我是國公府的人,若你們將今日之事當作什麼都爲發生,此事便就此揭過,若你們真要刁難我,我日後若是出去了,定不會讓你兩好過。”
但見顧昭歡每字每句都說的鏗鏘有力,好似有絕對能出去的把握般,兩獄卒當着顧昭歡的面交頭接耳好一會兒,其中一人才道:“好,今日我們便信你一回,你要甚麼直說便是。但我們兄弟兩亦不是吃素的,若日後你沒能出的去,那就別怪我們無情。”
顧昭歡送了口氣,“這是自然。”隨後又開口:“你們去幫我準備一些治療皮肉外傷的藥,再去找些紗布來,至於這壇酒,也當時送與我了。”
兩獄卒將顧昭歡上下掃一眼,“你受傷了?”
顧昭歡不想與他們多費口舌,“你們只管去找便是。”
兩人當下就有些不願,“這坦酒倒是好說,但治療外傷的藥與紗布這地牢卻沒有,若你真要,怕我們還得去外面買……”
顧昭歡瞭然,這獄卒是捨不得自己掏銀子幫她採購,卻也並未勉強,忽想起章玥臨走前要塞錢給自己,如今想來到有些後悔沒接下那銀子。思索一番後只得改了口,“勞你們二位去幫我尋些布條可行?”
獄卒這才點點頭,其中一人守着顧昭歡等在牢中,另一人便出去找去了。
等布條取來後,顧昭歡在兩名獄卒詫異的目光下要求將善玉與自己關在一起後,便爲她療傷起來。
其中一個獄卒將牢門鎖好後有些稀奇的感嘆:“這年頭怪事兒真多,竟還有人爲了一個將死之人勞心費力張羅着爲她療傷……”
這方善玉奄奄地趴在地上,因着天氣原因,身上大大小小遍佈的鞭痕已經開始發炎,若再不及時治療只怕會潰爛。
顧昭歡小心翼翼將她衣物退下,拿出酒罈,手中有些猶疑,“接下來我會用這酒替你給傷口消毒,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
善玉艱難的擡起頭看了顧昭歡一眼,復又將頭底下,神色不明,“我本就是將死之人,你我不過萍水之交,大可不必爲我如此大費周章。”
顧昭歡將封住酒罈的蓋子打開,頓時飄出一陣醉人的芳香。笑了笑,“好歹相識一場,我不管你何時會丟了性命,我這一刻既然見着你受了重傷,便不能不管。”
善玉死死咬住脣瓣,不言一語。
顧昭歡見此,用布條沾了酒水往她傷口擦,“會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當沾着酒水的布條觸碰善玉傷口的那一刻,強烈的刺痛便瞬間全身,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手不自覺握緊身下的乾草,死死咬住脣瓣,愣是沒發出一聲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