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和其他丫頭一樣的淺粉桃花襖子與豆綠比甲,不同的是,這丫頭腕子間帶了個雕轉精細的絞絲銀鐲子,裡面嵌了那麼一段兒溫潤潤的白玉。這麼一段白玉說不上名貴,也不顯眼,但和絞絲鐲子配在一起,襯着她腕上的肌膚賽雪,就顯得格外靈巧漂亮,獨顯出一段風流來。
瞧見蘇沫雲在看她,這丫頭微微一笑福下身:“奴婢溪鼓,見過蘇姑娘。”
哦,她就是東方逸軒身邊的另一個丫頭,溪鼓啊。
這名喚溪鼓的少女態度溫和柔順,也不像是竹聲竹語乍見她時那般,帶着若有若無的疏離,倒顯得是個很柔和的人呢。但是,蘇沫雲不知怎的,看見這個小美人兒,就是有幾分不舒坦。
蘇沫雲隨意點了點頭,問她:“王爺還燒着呢嗎?”
溪鼓柔柔回話:“雖還燒着,奴婢瞧着倒好了些許,身上也不似之前那麼滾燙了。還是姑娘有辦法。”
蘇沫雲挑眉瞧她一眼。這丫頭,挺會溜鬚拍馬的啊。
煢兔正給慎王爺換掉額頭上的溼布巾,聽了溪鼓的話,睨她一眼,沒吭聲。
蘇沫雲頗覺奇怪,這兩個丫頭之間,好似也……
不那麼和諧啊?
不過現在還輪不到她關心這個。
蘇沫雲走到慎王爺牀邊,見東方逸軒臉上因高燒而生出來的紅暈已經好轉許多,現在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而已了,整個人看起來睡得頗爲安穩。
蘇沫雲伸手摸了摸東方逸軒的額頭,覺得確實如溪鼓所說,不那麼燙了。
到底還是身體底子好啊,連燒了這麼多天,傷口一處理好,喝兩服藥就好的差不多了。蘇沫雲想到自己剛醒那會兒身體虛弱,不禁有些羨慕嫉妒恨。
看到慎王爺安然無事,蘇沫雲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本來她還擔心古代消毒器械的水平遠達不到現代的要求,今天處理的傷口也並非無菌狀態,她真害怕一個弄不好又雪上加霜。不過看來是她想多了,慎王爺這麼個大男人,加上古代又沒有過度的濫用抗生素,他的抵抗力還是很不錯的。
那麼,等今天晚上東方逸軒退了燒,明天她就走。
蘇沫雲正想着,卻突然聽聞本應昏睡
過去的那人暗啞的呻吟了一聲,她低頭一看,東方逸軒長長的睫毛一抖,居然在悠悠轉醒!
顯然屋子裡其他的丫頭也發現了。
溪鼓和煢兔是最激動的,直接撲到了牀邊,滿眼期待的等待着“睡美人”的甦醒。
不負衆望的,很快,那扇黑壓壓的睫毛就如同振翅的蝴蝶一般緩緩張開,露出裡面包裹着的還沒有焦點的漆黑瞳仁。
“王爺!”煢兔滿懷驚喜的喚了一聲。
溪鼓更是喜極而泣,握住東方逸軒的手就小聲的哭了起來:“您終於醒了……”
看着被溪鼓的小手兒握住的東方逸軒的手,蘇沫雲突然覺得有些扎眼。
於是,東方逸軒剛一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兩個俏婢環繞牀旁梨花帶雨,一旁站着他沒過門的小王妃,緊緊皺着眉頭盯着他的手。
東方逸軒感到有些好笑。
他嗓子乾得很,剛咳了兩下,就有煢兔細心的喂上溫水。然後,將他上半身扶起靠坐在牀旁,擦了擦脣角。
蘇沫雲愈發的不高興起來。
“既然你醒都醒了,那我也該走了……”蘇沫雲冷着臉說:“告辭。”
說完,轉身就要走。
東方逸軒哪能讓他的小王妃就這麼走掉?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就自蘇沫雲身後傳來,把她的腳步定格在原地。
“你!”蘇沫雲氣急敗壞的轉身,“蹭蹭蹭”兩步竄到東方逸軒的牀前,指着他:“有病就該多休息多喝水,好好躺着就是了,沒事兒在這裡窮折騰什麼!?”
被東方逸軒咳得害怕的兩個丫鬟又是拍背又是喂水,見蘇沫雲這麼噼裡啪啦一通指責,溪鼓剛要不樂意,就見東方逸軒已然啞着嗓子眉開眼笑的好了:“既是這樣擔心我,不若雲兒就這麼留下來照顧本王如何?”
他臉色還很蒼白,聲音都因久不說話而帶着些許嘶啞,但就是這樣病怏怏的東方逸軒,臉上卻帶着很開心的笑容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蘇沫雲不知怎的,就什麼埋怨和指責都捨不得說出口了。
“你……”蘇沫雲頹敗的嘆了一口氣,“算了,你纔剛醒,好好休息就是了,我、我今天不走,明天再來看你。”
東方
逸軒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蘇沫雲慌慌張張的奪路而逃。
回了竹風院,蘇沫雲的臉上還火燒火燎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暗自舒氣:今天,她這是怎麼了?好不淡定啊。難道是因爲東方逸軒長得太漂亮,這麼一笑她就受不住了?
啊,對,一定是因爲東方逸軒長得太好看了,嗯,定是這樣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蘇沫雲可不獨是因爲東方逸軒一個人而小鹿亂撞的。
這廂蘇沫雲正在神神叨叨的自我安慰,那廂如意才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我的小姐啊,你、你走那麼快做什麼?我就分了會神兒的工夫,你就已經走的不見人影啦!”
見如意還能把“分神”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蘇沫雲直接給氣得笑了,打趣她:“我是你小姐,還是你是我小姐?我是不是下次去哪裡還要和您通報一聲兒啊!……”
如意不滿意的嘟囔:“誰讓您時不時的……”抽什麼風啊。
最後,一句如意沒說出來。但是,蘇沫雲已然意會,伸出頭“啪”的就敲了一記如意的頭:“愈發沒大沒小。”
在竹風院穩穩當當的洗了個澡,睡了一覺,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
一大早剛用過早膳,安若閣那邊就來了人,是煢兔:“蘇姑娘,王爺喚您過去呢!……”煢兔笑嘻嘻道。
“這麼早?”蘇沫雲奇道:“你們王爺醒了?”
“早醒啦,王爺今兒用了早膳,都能下牀了呢!這可都是蘇姑娘的功勞。”煢兔拍馬屁。
蘇沫雲算是看出來了,煢兔這個丫頭,倒是沒什麼壞心。誰對東方逸軒好她就對誰好,還真是傻忠心。
蘇沫雲笑道:“容我這裡收拾收拾,這就過去了……”
煢兔笑盈盈應了“是”,就退了下去。
這時,竹聲倒是上前道:“方纔姑娘用膳的時候,前院兒裡來了人,是福嬸子。聽說姑娘在用膳,只留下了話兒,就走了——說是姑娘昨兒個吩咐她準備車馬,這會兒車套好了,不知姑娘要去哪裡?”
要去哪裡?當然是回家。
不過現在東方逸軒一醒,蘇沫雲倒不好意思就這麼不打一聲招呼的走了。
(本章完)